瑶华台,是梁国表彰军功的地方,登上瑶华台象征着梁国军人无上的荣耀——仕宦莫如梁国将,履地当踏瑶华台。
走过两层盘道,很快两人便到了一座装潢大气的宫殿内。通传的声音立刻节节响起,“齐国太子涵、公子浇到。”
“齐国太子涵、公子浇到。”
“齐国太子涵、公子浇到。”
打帘的宫婢边往后退边向二人行礼,正厅布置典雅,四周挂着诗词帛画,靠墙的几柜上摆满珍奇玩物,厅心铺着绣凤大地毡,华贵而雍容。
朝门一面八幅合成的云纹大屏风前,摆着张红漆嵌螺钿山水铜方大案,其后长软榻上倚着个衣着端庄光鲜的中年妇人,她左手边还坐着个美貌少妇。
那少妇衣饰明珠、绢裙轻薄、耳缀美玉,云髻上横着一支长长的金簪,簪上一朵盛开的金牡丹,竟有成人巴掌大,若是插在寻常女子头上必显媚俗,可在她身上,却越加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不是朝阳夫人是哪个?
谢涵愣了一下,反应回来──朝阳夫人对“新猎物”一向上心,会打听他动向并不奇怪,而他姑母既知梁公对朝阳夫人的盛宠,自也会竭尽一切地笼络对方。
自二人踏入室内,姬朝阳一双细细长长的睡凤眼便直勾勾地朝谢涵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盎然兴致,但她并没有逾矩地先开口。而是由那位中年妇人率先出声:“可算来了,好孩子们,快过来,快过来让姑母瞧瞧。”
她长得十分秀美,身上带着齐国女子特有的端丽婉约,但她已不年轻了,嫁至梁国二十年,已经三十八的她,尽管养尊处优、精心保养,岁月依然在她脸上留下了风霜的痕迹,毕竟宫闱之中的倾轧斗争并不朝堂、国家少多少,甚至更加诡谲残酷。
谢浇、谢漪连忙快步前趋,梁夫人禁不住站起,一左一右握着二人的手,“你是涵罢,鼻子、眉毛像阿弟,真俊,其他地方是像我那没见过的弟妹罢,听说弟妹可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看你就知道没差了,阿弟真是好福气。”又看看谢浇,“你一定是浇了,真是个威武的好儿郎。”
“好,很好,真好。”她一连三个好字,拍着二人的手背,喉头微哽,秀目中隐有水光。
此去一别,二十年不见故国。她已不是在看谢涵、谢浇二人,而是透过二人看着那位于渤海之滨、生她养她的母国,看那满载她少女无忧时光的齐宫,看那些还在世的、或已不在世的亲人、故人们。
谢涵、谢浇二人齐声动容道:“姑母。”
“母亲啊──”一旁姬朝阳叹息一声,站起,过来挽着梁夫人胳膊,拿香巾轻拭她眼角,“得见亲人,人生大幸,该开怀大笑才是。”
谢涵本在梁夫人左手边,姬朝阳过来便挨了他一下,发髻不经意自他侧脸划过,有暗香浮动,他遂后退半步。
梁夫人接过那香巾压了压双眼,很快敛下那一时的过激情绪,和蔼笑了起来,“不错,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得笑、要笑。”说着她招呼人围几坐下。
她为长者,又贵为梁国夫人,自朝南坐定,姬朝阳挨着她左手边,谢涵居左侧,谢浇居右侧。相对坐定后,梁夫人关切问道:“你们君父近来身体可还好?冬天头疼还厉不厉害?夏天还贪不贪凉喝冷水?”
谢涵察她神色,是真心流露无疑。听闻这位姑母自十五及笄后,因为怕十一岁的胞弟独自一人在深宫内会被人害了去,硬拖着拒了所有求娶的人,直拖了三年被他君祖父一旨嫁至梁国联姻。现在……这份姐弟情似乎也没变。他轻抿一口水,这味道……他缓缓放下,调整着自己准备的说辞。
等回答完这一通后,谢涵起身道:“给姑母带了些小玩意儿。”说着他拍了拍手,有奴婢抱着一个木箱进来,放在案上,打开,并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却全是齐国玩物、时新衣衫。
谢浇一看,面色一差,没想到谢涵在他不知情下偷偷准备了这些东西。
梁夫人愣了一下,拿起里面一个彩球,边拨弄边眉眼怀念道:“这个我小时候也玩过。”她柔声道:“你有心了。”见姬朝阳亦目露异彩地看着那箱东西,便伸指一戳对方额头,“有什么喜欢的,就别和母亲客气,你眼睛都要放光了。”
姬朝阳掩唇咯咯笑起来,“母亲笑话我。不过,就算母亲笑话我,我也不会拿母亲睹物思乡的东西的。”
梁夫人似被她逗笑了,“今天这么矜持了?”
姬朝阳笑道:“我何时知道‘矜持’两个字了,我不拿,一是因我是个好女儿,二是因,我亦知,表弟定不会叫我空手回去的,是不是?”
她一双妙目含万种风情地朝谢涵扫来。
谢涵道哪里知道会在这里遇见姬朝阳,只得耍个花枪,“那是当然,只要表姐说出来,涵必定叫它不日在表姐手上。”
姬朝阳仍睇着谢涵,却忽惆怅一叹,意有所指道:“怕姐姐想要的,表弟未必愿意给哩。”案面下,她用大腿轻轻磨蹭了下谢涵腰眼。
似有一道电流划过,谢涵僵了一下,下意识想往一边挪,又觉得这委实窝囊,便直坐那儿,伸手一擒对方作怪的腿,入手圆润温热,对方却脸色不变,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表弟怎不回答姐姐?”
梁夫人目露怀恋地一样样回忆着箱内那些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沉浸在自己记忆中的她并未发现一旁波涛汹涌,倒是谢浇见谢涵沉默,以为找到机会可扳回一局,见缝插针道:“表姐要什么玩意儿,告诉浇就是了,哪怕现在没有──”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回国后让人运过来有什么难得。”
他素是有股凌天盖地的粗豪英气,使其身上有种别具一格的男性魅力,闻声,饶是一心扑在谢涵身上的姬朝阳亦被引过去目光。只是凝眸打量了他片刻,入目是对方古铜色的肌肤、饱满壮硕的肌肉、遒劲浓密的毛发,她可惜一叹,“可是这玩意儿,浇表弟恐怕真的没有呢……唔……”
腿上不知被按了什么地方,忽然一阵酸痛涨麻,半边腿一时都没了力道、不受自己控制,她蹭着对方腰间的腿就被人顺势送了回来。
她脸上笑意更浓,还想做些什么,这时,却有宫婢上来换茶,正躬身站在二人之间,她只得按耐下心头痒意。
忽然“铛──”一声清脆响声,茶盏被打翻,泼在了姬朝阳的绢裙和谢涵软袍上,荡开一片水渍,还有那灼烫的痛意。姬朝阳倒还好,茶水泼在她裙摆,不痛不痒,谢涵却是正在大腿根处,软袍轻薄,滚烫的热水带起刺痛。
“奴婢死罪,奴婢死罪!”那宫婢立刻惊惧跪下。
梁夫人从回忆中抽身而出,蹙眉横目,谢涵摆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烫着了罢。”梁夫人担忧看他,“得上烫伤药。”沉吟几息,又道:“今日刚送来你元表哥新制的春衣,将就着先换一下。我即刻命人去驿使馆拿你的衣服。”说着,对她身后一中年宫婢道:“带齐殿下去更衣上药,还有大公主。”
“是。”
等到与姬朝阳一同被领着绕过走廊进入后间,人迹渐渐罕至,谢涵隐隐觉得不对。
像印证他直觉似的,那宫婢行到后间前,忽然停了下来,“哎呀,接七公主下学的时间到了。”她抬头告罪道:“大公主常来,前面的路可否请大公主带一带。”她是梁夫人陪嫁,这样说,虽失礼亦无人会太过怪罪,姬朝阳欣然点头道:“可以。”
这一带此时寂静无人,连个守候的宫婢内侍也无,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意境。
等那宫婢匆忙走后,香风袭人间,姬朝阳已倾身过来伸指轻捏谢涵侧脸,“母亲把你卖给我了。”
谢涵抚上对方嫩滑手背,笑道:“难道不是姑母把姐姐送我,做最好的答谢礼物么?”
“表弟真会说话。”姬朝阳被哄得笑意盈盈,却忽话锋一转,目光觑向谢涵两腿间,幽幽道:“不过还是先上药罢,不然真烫伤了,姐姐可该可如何是好呢?”
谢涵:“……”他只是烫到腿,腿。
姬朝阳推开门,带人走入一间暖阁,又跨入东侧长廊,朝南进了一处配间,随意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件青底绣鸟虫的方心圆领袍服和一个白瓷药瓶扔进谢涵怀里,“你快一点。”
谢涵讶异──对方竟不作怪么?
却见那人行至西侧墙上一根有二人合抱粗的贴花乌红抱柱前,那抱柱有一半嵌入墙内,姬朝阳在柱上轻拍几下,柱面竟自一边与墙贴缝处打开了。
谢涵侧目。
姬朝阳回头,朝刚换上里衣的谢涵挑了挑眉,“快些,姐姐就带你看场好戏。”
谢涵犹豫一瞬,立刻飞快穿上袍服,同姬朝阳一块钻入抱柱内被挖空的地方。
抱柱之内并非全空,而是留约一个成年人站立的空间。姬朝阳是女子,谢涵还是少年,两个紧紧抱做一团,终于勉强挤下。
包围自己的是与男性完全不同的温软娇躯,还有两团绵软摩挲着他的胸膛,鼻尖全是对方清媚体香,谢涵终于忍不住微红了脸,暗自庆幸此处黑暗,不会被对方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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