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四肢之上可有烧毁?”
沈宓听着问话心都紧了,牢牢盯着他,开始后悔方才给他的那记耳光。
闻见他定定说“没有”,才松了口气。
府医动作麻利,话也不多,将他手上烧毁的地方清理之后,便上了药牢牢包了三层。
“伤口切莫沾水,一日换一次药。”叮嘱过后,便告礼提着药箱出了屋。
沈宓接着唤来立在屋侧的侍从,教她们伺候闻濯沐浴更衣。
可闻濯却不干,挥退了一众,带着一身烧的漆黑的灰,蹭到沈宓跟前,可怜巴巴道:“我怕疼,不要别人伺候。”
“怕疼不怕死,我该说殿下英勇。”
沈宓此刻心软了不少,只管嘴硬。
见他过来只轻轻躲了一下,便被他勾进怀里,凑在耳畔低语道:“你又何如?竟敢跑进去寻我,既不怕疼也不怕死。”
沈宓躲开他拂在自己耳上的气息,看着他的双眸悔怨道:“我疼的都快怕死了,你是怎么敢的!”
闻濯见他眼眶发红,心尖儿软的一塌糊涂,此刻真恨不得把一个时辰前冲进火场的自己,好好教训一顿给他出出气。
“是我不知分寸,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我发誓,再也没有下回了。”
沈宓憋着两眼眶里快落下来的金珠子,忙将他推到屏风后头,“脏的跟鬼一样,还不洗干净!”
闻濯笑的一身轻。
单手解了腰带,将他拽到跟前,“那你伺候我洗,好不好?”
沈宓嗔目,矢手扒了他里里外外的袍子,从他肩到脚仔细瞧了三遍,确认没伤才将他按进水里。
独身站在浴桶外头,教他毫不避讳的视线打量着,好像浑身没穿袍子的是自己。
他红了脖颈,弯腰替闻濯擦脊背时,一不留神教他伸手勾住,挨了下通红的颈侧,放荡出言道:“你不一齐坐进来,底下怎么洗。”
沈宓才不惯他,张唇咬破他的肩,将他按在浴桶侧面,搓的皮肉发红。
“你方才过了道水,也没人伺候,不如进来,我伺候你干净。”闻濯也不喊疼了,眯着眼睛,跟只藏了锋的虎狼一般,暗里打着算计。
继续道:“你消了气,好心可怜可怜我,行吗?”
没有人比他更会装可怜了。
沈宓哪怕长着一副天生就适合服软的面相,也不敌他拿人心思的手段。
三言两语便被哄的去了衣裳进了桶里。
靠下去的一瞬间,便教他伸手扣在浴桶边缘,转了个身,紧接着背后被热腾腾的风迎上来,裹盖的严丝合缝。
徘徊在作乱边缘的气息滚在他耳边,闻濯的眼神正好虎视眈眈般、投在他毫无遮挡的后背之上,他欲顽抗,只听闻濯阴沉沉道:“该我同你算账了。”
沈宓当即便在心下暗骂一声。
奋力想翻身,只让他覆的更紧,他不敢再动,有些局促道:“下去!”
“就不下去,”闻濯吻了吻他玉质的椎骨,又停在那风景上头,细细磨了磨那里的山河,沉声问道:“我进鸿运坊是因为有十足十的把握,你呢,谁教你跑进去的?”
沈宓哑口无言,顿然觉着怎么解释都十分苍白。
抵不过闻濯将脸送上来挨耳光的道行,他沈序宁,唯有辩白一事最不擅长。
“我……”
“我听有人拦你了,怎的还不知劝?”
那一路上拦的人不知有多少,沈宓没法儿寻个搪塞的借口,便羞愤道:“他该死!”
该死的只有那一个。
生前还想在他面前动刀来着。
闻濯不满意地挨了挨他的背,又将两肘都搭在他面前的桶沿上,“他是该死,可你也该罚。”
随即他倾身探索水底那片泥泞沼泽,在温软的水波中荡起阵阵涟漪——
“闻濯,你混账!”妖~精
“就是要混账起来给你看,要你长个记性。”
他眸色深沉,眼神锋利地投出来狠,如银龙入海,直下奔江河,迸起水花翻滚,白浪滔天。
所幸这浴桶地方狭小,正好容下那么些稳当当的分量,怎么看也都挨在千钧一发的当脚,似乎要造起“满船清梦压星河”的势。
闻濯势如破竹地在水光中穿梭,恍若凝了夜里霜,闻见羌管悠悠,用那些“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顽固,要他他把这片属于他的天地生息征伐的彻彻底底。
酣畅淋漓一回过后,便抱着怀中暖仰身靠在桶沿上,款款的极其细致地收尽锋芒。
曾大杀四方的明刀陷地,而今“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般来回徜徉,哪怕山重水复也要重蹈覆辙,彻底伏入那片无人问津的举世桃源。
沈宓果不其然金珠子又掉了满面。
被他带着手指往清泓中看水色缥碧,青石见底,共赏其间世无其二好风景。
沈宓没气力与他口舌争辩,只靠在他肩窝噫吁嚱,入眼鬓发汗漫。
“还没说,这罚你认不认?”
闻濯埋下首凑入乱花渐欲迷人眼,拨弄琵琶仙乐,初为霓裳后六幺,直至京都宁安清波泪,偏偏在他口中闻不见一个“认”字。
于是铁了心地要教他服软,积跬步而上下求索,终把怀中如水似月之璞玉,打磨的破碎铮鸣。
玉白的质地温润而泽,绯红彩色似长练横霞,这般美好的东西,便恨不得将他彻底拆卸。
“你最好别认了,”闻濯将他挪到身上,把住他脆弱的身,“过来。”
浴桶里的水洋洋洒洒落了一地,还伴着骨骼摩擦出来的清脆,好鸟相鸣此起彼伏,不堪一击的木头也要寿终正寝一般吱呀作响。
光凭着这些从听觉上,就将已经兵临城下攻城略地的声响,沈宓已无力再顽抗。
他本身欲仙欲死,浪早已不是浪,风雨亦不是风雨,他前生攒下来的债务开垦,如抽皮拔骨般透出身体里最深的疯癫和野兽的本能。
在这一场没有歇止的旖旎里,连同着始作俑者一起,欲将自己的心神开天辟地。
他自上而下地瞧着闻濯幽深的眸子,汗水连水花洒进对方如山脉的胸襟里,被磨的失去知觉,只有灵魂里源源不断翻滚的热浪,让他不得解脱。
“疼吗?”闻濯问他。
实则他半分也觉不到疼,只是眼泪淌湿了面。
他停下来摸了一把眼角,还未作答,便教闻濯撑着双臂,带入了新一轮的斑驳陆离里……
不疼。
可他金珠子掉了好多。
……
闹的够了,闻濯便趁他睡着,将他打横抱回了王府。
重新下浴池洗净身子,才将他浑身暖的热起来,两人闹了太久,浴桶的水都凉了还意犹未尽。
闻濯怕他后半夜发起热,半点不敢马虎,里里外外上了药,将他塞进被衾抱着歇了一觉。
结果沈宓这身子根基实在太差,睡着睡着还是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霜打的茄子般喊着冷。
闻濯吩咐府医煎好了药,便趁热口对口喂进了他喉咙,天色定昏时,不着寸缕地抱着他暖了几个时辰。
夜幕盖地,才终于盼着他醒。
他悔的面色铁青,直至沈宓睁眼瞧他,才不忍地埋进他滚热的颈里,“你吓死我了。”
沈宓抬手摸了把脑门,本想打趣他两句,一开口“殿下…”二字还未落完,便被喑哑的声响刮疼了喉咙。
他咽了口唾沫,疼的直皱眉头。
“我去给你拿水。”
闻濯袍子都不披一件,起身下了床,端来侍从刚换的温水,凑到他嘴边,见他稍稍抿了一口。
好是好了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要么?”闻濯问。
沈宓摇了摇头,等他放完杯盏回来,扯着他的指尖,一齐躺回了被衾里,抵着脑袋,在他耳边用气声缓缓说道:我疼…”
闻濯连忙覆上去给他揉,还有些后悔,“连着这几日,今日好不容易淋漓尽致疯一场,没想到苦果转眼就来,真要教我心疼坏了。”
沈宓想起来还身心发烫,他尝到了甜头,顿然也不觉羞耻,凑上去低低道:“还要过来么?”
闻濯一愣,抬起眸看他,“什么?”
沈宓将他指尖绞着带到被浪底下,赏春色连波,波上黛如翠,“热的不得了。”
闻濯立马便教他撩的“枫叶荻花秋瑟瑟”,抽出手狠狠往那江上客皮上拧了一把。
惹的他边抽着气边如柳条婆娑,“混蛋!”
“知晓是混蛋便好,混蛋可忍不住,还想要你的骨头,就安分些。”
沈宓撇着嘴角,教他凑下来勾着舌尖亲了亲。
“混蛋喂不了你别的,只能帮你喂饱这张嘴,告诉我,想吃点什么,”闻濯挑着眉瞧他,“除了那别的,其他什么都行。”
沈宓真是佩服他平日里装模作样的本事,谁能想到渊清玉洁的摄政王殿下,皮底下竟是个不知廉耻的牲畜。
他横眉,眯着眼瞧了瞧闻濯一丝不挂的身子,启唇作口型道:“你穿件衣服吧。”
作者有话说:
这章锁的我没脾气了,文中有诗词的地方都是大改,诗词不是乱写上去凑字数的,只能说如果你们懂作者,那就应该会懂,不懂就仔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