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很饿,但是他不想动,他有些想常卿经常给他吃的大肉饼,他不高兴地讲:“我现在很累,晚些再过去。”
说是晚些,兰泽没一会就起了身,他实在太饿了,他又捡了好些树枝回去,还有几根很长的树枝和竹子。
贺玉玄告诉他要把竹子削的很细,说了好几遍,兰泽照做,勉强削出来,头部削尖,兰泽没一会就划到了自己的手指。
匕首锋利,立刻见了血,兰泽立刻叫出声,捂着自己的手指,疼的眼泪要出来了。
“小泽。”兰泽有些生气,他又气又委屈,都怪贺玉玄叫他削竹子。
贺玉玄握住了他的手指,把匕首拿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贺玉玄略微俯身把他的手指含进嘴巴里,手指被温热的口腔包裹,血很快被止住了。
这是小时候娘亲才会用的法子,兰泽眨眨眼,他把眼泪憋住了,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对上贺玉玄温柔的目光,他略微移开视线。
贺玉玄在他手指上上了草药,然后用布条包上,兰泽的手指肿了一圈。
接下来竹子没有让他削,贺玉玄动作很慢地把竹子削好,期间伤口再次裂开,重新缝了一回伤。
兰泽在旁边看着,他低头瞅着自己的指尖,忍不住闷闷道:“一会我来便是,你不要再弄了。”
他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事都得依赖别人,还有些娇气。
他扫到贺玉玄削竹子的动作顿住,那只手伸过来,然后他的眼皮便被碰了碰。
“是我没用,才会让小泽难过。”
贺玉玄对他道:“我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当天兰泽吃到了贺玉玄抓到的鱼,贺玉玄很厉害,在河边一戳一个准,上来的鱼都被兰泽抱着,兰泽笨手笨脚地刮去鱼鳞和内脏。
兴许贺玉玄的运气今日没有那么好,晚上的时候贺玉玄发起了烧,人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兰泽心道贺玉玄真是乌鸦嘴,他在贺玉玄嘴唇上捏了一把,确定人是晕过去了。
这如何是好?
兰泽在一旁待着有些不知所措,他未曾照顾过人,只照顾过娘亲,但是娘亲通常也不需要他怎么照顾,他端个药送个水便是。
他摸摸贺玉玄的额头,贺玉玄脑袋烫的吓人,他于是到河边把自己的小手帕浸湿,湿了的手帕放在上面,没一会就变热了,他还要再跑一趟。
生病的病人通常格外怕冷,这里也没有其他东西,兰泽于是多添了一些柴火,把自己的外袍脱了给贺玉玄盖上。
脱了外袍的兰泽有些不大高兴,现在贺玉玄晕过去了,他连生气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偷偷踹贺玉玄一脚。
他来来回回跑到半夜,兰泽还担心自己冷,他来回跑身上出了一身汗。到半夜贺玉玄才退烧,他累的半死,钻进自己的外袍,自动在贺玉玄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兰泽这一晚上睡的很香,第二日贺玉玄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昨日是小泽在照顾我,我听见了小泽骂我。”贺玉玄这般说,一直抓着他的手,眼中的情绪能腻死人。
兰泽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忍不住瞅了贺玉玄好几眼,贺玉玄最擅长腻歪人。
“若是你死了,我不好和督主交代。”兰泽这般说,他拿开贺玉玄的手,对贺玉玄道:“今日我去抓鱼,你不准再乱动了。”
兰泽抓鱼抓的费劲,接下来三四天都是如此,到第五天,贺玉玄能够行动了,他们一起往外走。
“督主为何还没有找到我们。”兰泽这般自言自语,心里忍不住想还有一种可能,兴许谢景庭根本不在意他,没有派人过来。
他自然不知晓,路上都是贺玉玄带路,他们几乎没有碰到什么人,贺玉玄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兰泽更不知晓自己和常卿擦肩而过,贺玉玄有意为之,带他偏离了营帐的方向。
……
“督主,我们搜查了整座山谷,未曾找到兰泽公子。”常卿这般说。
“我们倒是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痕迹,有一些布料,是贺玉玄的衣裳。”
正殿中没有点灯,谢景庭未曾言语,官银已经追回来,按照常卿所说,兰泽应当被贺玉玄带走了。
“原本在路上我们查到了贺玉玄有所埋伏,因为贺玉玄坠崖,此事不了了之,如今无法追查。”
谢景庭眸底漆黑,问道:“这般,你如何看。”
“属下觉得,贺玉玄不至于犯这般的错,属下查过贺玉玄的生平……原先五年前,他在徐州。”
“兰泽当时也在徐州,那时候贺玉玄在徐州书院写过许多诗……写的都是兰泽。”
常卿察觉到殿中气压更加低,他眼也不眨道:“兴许他是真心喜欢小公子也说不定。”
“人在陷入情爱之中时,总是会做出一些蠢事。”
第47章 信任
从荷沂到蜀郡, 还要途经两座城,兰泽已经到了第二座城,他没有见到谢景庭的人, 兴许和谢景庭错过了。
他们的目的都是蜀郡,直接去蜀郡便是。
兰泽这般想着,他担心贺玉玄使坏,特地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听了,确定走的路线是对的, 这才稍稍放下心。
“小泽。”兰泽还在拿着地图问樵夫,他们如今住在樵夫家里, 晚上他不得不和贺玉玄挤一张床。
兰泽身上早就换上了粗布衣裳, 手里的地图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现在贺玉玄的伤好了,路上什么事情都是贺玉玄做, 他只用在一旁跟着便是。
听见贺玉玄喊他, 他下意识地便要把地图收起来,然而还是被贺玉玄看见了。
贺玉玄视线在他手上的地图略微停顿, 看了两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小泽,出来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兰泽想说为什么要跟贺玉玄说,他没有说, 因为现在他们在一起, 贺玉玄是关心他。
“多谢。”贺玉玄朝樵夫道谢, 不知在道谢什么,然后便拉着他的手指把他牵走了。
“若是小泽想看地图, 来问我便是, 不要乱跑。”兰泽察觉自己的脑袋被摸了, 他身上穿的是农户给他们找的旧衣裳, 原先的衣裳被贺玉玄洗了放进了小包子里。
他拿开贺玉玄的手,不让贺玉玄乱摸,瞅贺玉玄两眼,对贺玉玄道:“我们今日什么时候出发?”
“晚些这里有牛车,我们坐牛车进城。”贺玉玄说。
他们两人身上都没有多少钱,兰泽的钱上回都给山里的小屋屋主了。这几日待在农户家,都是靠贺玉玄在干活。
兰泽看起来是这般,兴许贺玉玄有钱骗他也说不定。
晚饭农户已经做好了,兰泽和贺玉玄坐在一起,他们两人在外便说是兄弟,兰泽喊几声哥哥,发现贺玉玄总是盯着他看,他便觉得自己是又被占便宜了。
农妇总是夸他,“你这弟弟模样生的太好,怕是不少招女子惦记,若是让我家姑娘看见了,兴许会舍不得让你们走。”
兰泽在这里待了几天,贺玉玄腰腹的伤口拆线,这家农妇对他很好,总是给他拿吃的玩的,偶尔会掐他的脸。
他心说他并不招女孩子惦记,女孩子都喜欢掐他脸玩,他朝农妇眨眨眼,问道:“嬷嬷,我可不可以吃馒头。”
“当然可以。”农妇把唯一的玉米馒头拿给兰泽。
兰泽没有要,这家农户待他们不错,他觉得蹭吃蹭喝蹭住已经很不好意思。
毕竟他和贺玉玄都没有钱,贺玉玄脸皮那么厚,吃喝似乎都心安理得。
他拿了一个普通的白面馒头,对农妇道:“我吃这个就可以了,嬷嬷自己留着便是。”
樵夫沉默寡言,兰泽把馒头拿在手上咬了一口,发现贺玉玄在看着他,扭头瞅贺玉玄一眼,然后不高兴地把馒头掰了一半给贺玉玄。
贺玉玄什么都要凑上来看看,总是惦记他手上的。
他故意掰的他吃过的那一半,贺玉玄没有嫌弃他,把他吃剩下的馒头吃完了。
兰泽在一旁瞅着,看见贺玉玄吃完,他心里又有些不高兴,总觉得又被占便宜了。
晚上吃完饭他们差不多要和农户告别了,贺玉玄收拾他的东西,他乐的在旁边偷懒,瞅见贺玉玄在叠他的小衣,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办什么公事。
兰泽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不高兴道:“谁准你叠我的小衣,小衣不许动。”
他把贺玉玄推到一边,自己叠了衣服,他的小包子最后还是自己收拾了。
从村子到城里的牛车并不好闻,兰泽并不在意,原先在徐州他坐过很多次这种牛车,他瞅见贺玉玄在上面把稻草移开,用外袍为他摊了一块地方,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若是在别人面前他可以不必在意直接坐上去,贺玉玄好像知道他嫌弃一般,会提前帮他收拾。
已经弄完了,兰泽没有说什么,他在外袍处坐下来,一路上贺玉玄都在照顾他,未曾有任何不耐烦。
他扭头便能瞅到贺玉玄的侧脸,贺玉玄舍命救他,他对贺玉玄这么坏,他才不信贺玉玄能记得他五年。
兰泽心里藏不住事,他盯着贺玉玄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问道:“上次在断崖那里,为何你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