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着塞北的好消息吧。”子书珏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起身准备离开。
齐渊还在等着他共用晚膳呢。
他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虽然看不太出来显怀,但是到底是比从前重了些,又爱犯困,子书珏又加派了两拨下人轮番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
绝对,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进房门的时候,齐渊正在一丝不苟地调香料,没有察觉身后传来的动静。
子书珏放轻了脚步,然后突然蒙住了齐渊的眼睛。
齐渊立马弯起了笑,“你干什么?”
“猜猜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齐渊扒拉开他的手,然后转头望去,发现子书珏的手里拿着一只平安锁。
色泽是上好的,纹路也清晰,晃起来还有声响。
齐渊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他惊讶地接了过来,“这是给孩子的?”
“嗯。”
子书珏趴在了齐渊的颈窝处,从背后环住了他,“喜欢吗?”
“嗯……”齐渊的鼻音重了些,“我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他从前在皇宫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母妃也是任人欺凌的病秧子,宫中能供的上吃喝就已经是极限,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这是父母长辈的期许,是他们对孩子出生的期盼。
可惜这世上没有人期许过自己的诞生。
齐渊想,他总不能让孩子步上自己的后路。
他缓缓转过了身,勾着子书珏的脖子,印上了一个吻。
温热的唇碰到自己的唇瓣的时候,子书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是齐渊第一次主动亲他。
“殿下……”他呆了一会儿,然后又捏着齐渊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齐渊被他亲得透不过来气,喘息着轻轻推开了他。
他红着脸轻声道:“谢谢。”
子书珏挑了挑眉,“你谢这个平安锁,还是……”他拿手指勾画着齐渊的锁骨,“谢我亲你?”
“当然是平安锁!”
齐渊嗔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继续调香料。
“那你以后还会谢得更多。”子书珏扑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动作。
齐渊这下没办法好好调香了,于是转过身看着他,“你要做什么?”眉眼之间全是无奈。
“孩子出生需要什么,要注意什么,我会让下人列张单子。”子书珏答道,“东西我们自己去挑。”
听起来还挺不错的。
“殿下,我也没有好好疼爱我的父母。”子书珏将齐渊鬓角的一缕碎发拂至耳后,“你不要担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但愿如此。
齐渊看着子书珏,又想起自己的复国计划,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愧疚。
一个人满心满眼地为未来做打算,而另一个人只想着要逃。
齐渊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唤道:“子书……”
“阿渊。”子书珏低头亲他的额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叫殿下太生分了,你本就是我的妻。”
“嗯……”齐渊应下了,“这种事情,不用问过我的意见。”
“好。”
子书珏转身走向了书架,取了一些东西下来。
“殿下,别忙活了,睡一会儿吧。”离晚膳还有些时候,他怕齐渊又犯困。
“我还不累。”
“那看会儿书。”
子书珏抱着齐渊坐在了床上,怀中的人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了异样。
“你玉佩咯着我了,能不能摘一下,坐着不舒服。”两人本是在研究医书,上面写满了坤君孕中的注意事项。他正看得入迷,动了一下却发现有点难受。
齐渊这话一说出口,身后的人非但没有动作,反而笑了笑。
他转过头,轻轻地捶了子书珏一下,“你笑什么?”
“阿渊见过这玉佩的,摘不下来。”
齐渊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谁知子书珏靠近了他,附耳说道:“能让殿下舒服的宝贝。”
听到这话,齐渊的脸瞬间烧红了。他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孩子,哪里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这哪是什么玉佩。
子书珏握着他的手,指在书上刚好看到的一行字:
“坤君孕中忌同房,乾君的需求极大,可……”
“行了,别念了,”齐渊打断了他,合上了书放在一边,然后拉过了被角,“我睡一会儿。你等会儿叫醒我。”
“嗯。”子书珏把他揽在了怀中,“我继续看会儿,你先睡。”
齐渊脸上的余温还未散去,“嗯”了一声,然后阖上了眼睛。
他的手缓缓覆上了子书珏的小腹,然后慢慢下滑……
某人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书了。
第二十七章 他会怪朕
这几日子书珏着实无趣,每日不是待在相府看看医书,就是出府和齐渊一起去挑些孩子的小玩意。
齐渊每次出府都很高兴的样子,子书珏不得不承认这人比刚到府上开心多了。
至少现在出府的时候是希望跟着自己,而不是避着自己了。
前线的消息久久不传来,子书珏估摸着,塞北那边应该已经打完了。
看来这次确实不需要他北上支援了。
还好,若是真的叫他去,他才有心无力呢,毕竟自己在衡都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阿渊,累了的话就找个地方歇歇吧。”这是一家玉饰店,里面的各类玉制配饰琳琅满目,齐渊一进门便没移开过眼睛。
“不累。”
齐渊摘下了一对玉佩,上面雕着一对鸳鸯,下面缀着藕粉色和青绿色的流苏,一看就是一对。
“王爷的眼光极好,这是给乾君和坤君用的。”因为价格高而且适用的人少,这对玉佩已经堆放在那吃了几年灰了。
想来想去,南衡里没有比子书珏和齐渊更适合这对玉佩的了。
齐渊拿着这对玉佩,满眼期待地望着子书珏。
这眼神让子书珏觉得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了,于是温柔地笑笑:“你喜欢,就让掌柜的包起来。”
他给身边的掌柜的使了个眼色,“王爷看中了这对玉佩,回头来相府领银子。”
“是是是。”那人点头哈腰。
要说左相府清贫,这右相府简直是富可敌国。
兰家的清廉家风可是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而子书大人是近年来的新秀,因为他自己这一辈才起来,而且皇上又厚爱,所以他自然也要给自己留点家底。
子书珏出手阔绰,尤其是碰上齐渊和孩子的事情。
碰上这样的大顾客,掌柜自然喜上眉梢。他立马叫人将玉佩包了起来,并且给二人带去了二楼的包间。
这儿风景好,还能听曲品茶,文人墨客和风雅之士喜欢来这吐酸话。
齐渊不知道子书珏的文采,却猜得出来这几年前的状元郎必定不是俗人。
“子书……哄我睡吧。”
齐渊靠在了子书珏怀中,眼皮子又在打架。
子书珏刮了瓜他的侧脸,“又犯懒,十九的人了还要人哄着睡。”
“求你了……”齐渊的声音已然像是睡着了,还在强撑着说话,“没人哄过我。”
子书珏一怔,然后伸出手来,像拍孩子似的哄齐渊入睡。
午后的暖阳照在人身上,窗边是一条小河,偶尔传来市井夫妻的拌嘴声和妇人洗衣的敲打声,清闲却不会冷寂。
有这么一刻,子书珏似乎改变了注意——无论如何他都要把齐渊留在他的身边。
子书珏回了府,前线的战报也送到了。
“大人,镇西候……殉国了。”
政客们的眼神有些悲悯,又有些慷慨:“可怜了他一生驻守西疆,却死在了塞北。”
“从今往后,兰家只兰溪竹一人,陛下也可放心了。”
“他大哥的左相府还在,陛下怎可高枕无忧?”
他们聊的内容却来越接近大逆不道的昏话,还是子书珏打断了他们,“诸位,”他的眼神如鹰隼般一扫而过,“慎言。”
底下安静了下来。
旁人不知晓,子书珏却一清二楚。
齐珩从来没忌惮过兰家,他也从来都不想让兰溪竹难过。
可是陛下从来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才和兰将军耽误了这么多好时候。
兰溪圳一死,兰溪竹该伤心死了。
但愿陛下这次别说错话了。
子书珏眼睛一眯,“明日我进宫一趟。”
就算自己不请旨,齐珩也肯定耐不住召他,还不如自己主动去了。
齐渊得知镇西候战死的时候同样惊讶得很,“兰将军得十分自责了。”
“嗯。”子书珏答道,“你有机会去拜访拜访左相府吧,兰将军也是可怜人。”
“你这下不怀疑我和兰将军有染了?”
子书珏被呛了一下,无奈心想,过去为难齐渊的种种说辞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在床上折磨他罢了。
“殿下,我错了。”子书珏提前道歉,“从前是我对不住你。”
以前有很多次子书珏下手太重,将他折磨得想死。
不过齐渊也不想过分追究子书珏的过错,日子是朝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