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嘴唇动了动,他的瞳孔倒映着满脸冰霜的单钰,那股狠厉的气势压得人抬不起头来,他虽然不知道单钰准备做什么,但出于本能的害怕,也将话语吐露出来。
单钰闻言之后,微微一笑,脸色愈发阴沉,漂亮的眼眸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从牢房出来之后,他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沈天顺的营帐。
由于要撰写密报,沈天顺营帐门前重兵把守,单钰端着上好的汤药前来,守门的太监单钰都是打点过的,见了他也有个笑脸。
“不好意思单大人,督军大人现在公务繁忙。”太监表面上带着歉意道。
“不妨事。我也是关心督军大人身体,特带了点乌鸡参汤来。烦请公公通报一声。”说着,他从善如流地从怀里掏出了银子塞在他手里,“下官有件要紧事通报督军,兹事体大,望公公见谅。”
太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上的银子,嘴上却道,“咱家通报可以,可是督军大人他老人家要见不见您,那可就两说了。”
单钰自信地笑了笑,“公公只需把话带到即可。”
那太监满意地将银子收下,一个闪身便进去了。
不过片刻,他又出现,皮笑肉不笑道,“单大人,请吧。”
单钰回他一个微笑,进了营帐,营帐内沈天顺端端地坐在主位上,身旁依旧是一堆小太监细心地侍候着,在军营里短短数月,其他人都为战消得人憔悴,沈天顺可过得滋润的油光水滑。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已然有些文官趴在桌案上细细地撰稿,那些人以前都是在他的指令下做事,现在见风使舵又跑向了沈天顺这里,看见单钰走进,他们也侧目打量着单钰。
单钰收回了目光,将乌鸡参汤举案齐眉,毕恭毕敬道,“督军大人操劳了,下官熬了好些时辰的汤药,请督军大人赏脸品尝。”
沈天顺鼻子里“嗯”了一声,目光还是放在文稿之上,也不叫单钰坐着,单钰耐心也是极好,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面色沉静如水,完全没受沈天顺不给他下面子的影响。
直到沈天顺自己受不住参汤的香味诱惑,才慢悠悠地将文稿给一旁的小厮,单钰见此,将参汤递给服侍他的小太监,自己又毕恭毕敬地站着。
沈天顺喝了两口参汤,看着单钰气也顺了些,“说吧,找咱家有何贵干呢?”
单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烦请督军大人对下官网开一面。”
文官和阉党自古势不两立,单钰和沈天顺也是缠斗了好些年,沈天顺断不可能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单钰的乖觉和妥协就放过他,如今文官式微,武将打不出漂亮的仗,自然是阉党独大。
沈天顺眯了眯眼睛,单钰早不来晚不来忽然上门,只可能得到了消息,他阴测测地笑了笑,“你倒是耳目灵通。”
单钰抬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下官这里还有一个消息,若是督军大人不嫌弃,下官乐意奉上。只是...”
沈天顺看着他为难的样子,颇为自得地勾了勾嘴角,“若你提供消息可靠有价值,咱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
如此一说,众人看着单钰的目光更加不屑,其中的文官之前对他有多钦佩,现在看他就有鄙夷,但也不乏投机之人投以羡慕的,毕竟是不人人都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献媚。
单钰故作面露喜色,踱步走到沈天顺身边,俯身在他耳旁轻言说了几句,沈天顺的目光一开始是惊疑,后逐渐变成了惊喜。
在场的悄然竖起了耳朵,无一不想知道单钰说的什么,然而单钰对此有所防备,声音压得极地,一丝音色都未曾泄露。
沈天顺瞪大了双眼,颇为惊讶,“此话当真?”
单钰重重地点头,“千真万确。”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公公不信,大可将此交于下官之手,下官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沈天顺张了张嘴,忽觉背上有人轻轻地戳了戳,将差点就答应的话又收回嘴里,他斜斜地撇了一眼,只见旁边的小太监略微地摇了摇头。
沈天顺了然,轻咳了下,道,“此事,咱家让其他人办,你就不要插手了。”
单钰面上故作失落的样子,却将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心里不由嘲讽此人自作聪明。
若是让单钰着手办理,以后他也很难脱身,但现在很有可能改变,那以后事情闹大了就怎么都怪罪不到他头上,也正是算计到沈天顺疑心重这点,方才故意出头。
末了,他带着一脸失望和满身的嘲讽,躬身退出了沈天顺的营帐。
直到帘幕放下,转身离去,他方才收起了脸上表情,微微勾了勾嘴角。
沈天顺,你自作错明,造孽深深,早晚要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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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战情牵动着朝廷上下。
作为大晟的头等要事,自晟军出征之日起,关于西南的战情每日都会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地送来。
这天清晨,朝廷要员们都已经整理好了衣冠,在殿堂上站好,照例向庆云帝请安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听西南的情况。
西南的战报文官负责草拟,由督军负责将其送到朝廷,由于上次吃了暗亏,沈天顺变得格外谨慎,所有的战报人对人点对点层层送到沈昌辉手中,由沈昌辉亲自校对之后,方才在朝堂上念出。
其间绝无一丝纰漏可钻。
如今的沈昌辉就是西南前线的眼睛,朝廷上下只有通过他,了解西南战情,因他地位特殊,又考虑他年事已高,庆云帝破例赏他座位。
此等殊荣连阁老都未曾有过,让一众文官颇为眼红。
小太监毕恭毕敬将一份卷轴递交到沈昌辉手中,他如今已垂垂老矣,松弛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进出都是有人小心搀扶,给人已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朝堂上却没有哪位对之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若干的教训告诉他们,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此人的圈套之后,折磨得连骨头都不剩。
阁老去后,文官凋零,仅剩的几个有骨气的,为了保留士族的火种,也只能管住自己的嘴,敢怒不敢言。
沈昌辉徐徐将卷轴打开,看到卷轴上的字后,忽然双目圆瞪,双手似是筛糠一样地抖动着,喉咙里甚至还发出虚弱地喘息。
庆云帝看着他这幅模样,不顾自己身体不爽,掀开面前的垂帘,前倾着身子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沈昌辉一张橘皮似的脸皱成了一团,看着奇丑无比,他欲语泪先流,将卷轴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自己颤巍巍地伏下身子,凄厉道,“咱家...实在是不知怎么读,恐污圣听啊...”
第九十八章
庆云帝眉心一跳,怒道,“给朕拿来?”
小太监闻言一抖,躬着身子趋步将卷轴递送给庆云帝。
庆云帝一把抓过,将卷轴扯开来看,脸上飞快地潮红一片,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身形有些晃动,抖着手将那份卷轴撕成两半,狠狠地掷在地上。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小太监在沈昌辉的示意下,将那撕成两半的卷轴交到首位大臣手中,他们相互传阅,众人接到卷轴以后,无一不色变。
很快,原本安安静静的朝堂又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庆云帝听着他们吵,忽然又觉得脑袋开始发疼,似是要炸开一般,沈昌辉见此,使了个眼色,一旁小太监趋步将汤药呈上来。
庆云帝抖着手,迫不及待地接过药碗,如牛饮水一般将汤药一饮而尽,脑袋的疼痛终于得到了缓解,其中一位太监模样的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庆云帝,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此时,文官中为首的大臣出列,拱手道,“圣上,西南代表大晟出征南蛮四国,现下伏牛氏出兵不利,南凤氏了无音讯,连宰龙....”他抖了抖,声音有些颤抖,“还发生了通敌,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啊...”
那位大臣还想说什么,沈昌辉却哇地一声大哭,“我军的粮草不见踪影,可怜邓同知啊,平白无故地做了刀下冤魂,圣上可得给文官们做主啊。”
众位文官闻言心里阵阵作呕,文官中谁死都冤,唯独这姓邓的死了大快人心。
庆云帝脸色铁青,方才咽下去的药似乎那劲儿又过了,令他的头忍不住又疼起来,他按捺下再喝一碗的冲动,震怒不已道,“小小的南蛮四国,稀稀拉拉扯皮拖沓到现在,如今还发生这等奇事,真是让天下人耻笑,你们还有何颜面面对朕?!”
众人匍匐在地上,齐声道,“圣上息怒。”
文官们隐忍不发一言,武将们走得所剩无几,品级资历不够,也就是在这里凑个人头,沈昌辉拉耸着眼皮,贼溜的眼珠转了转,他匍匐向前,抹着满脸的泪水,凄切道,“咱家不才,愿为圣上分忧。”
庆云帝发怒之后疲惫不已,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问道,“你待如何?”
沈昌辉眼眸寒光一闪,重重地磕了个头,“咱家听闻,伏牛之所以出师不利,是由于带兵的是郡王身边的副将林江不会用兵所致,郡王乃我大晟第一战神,出征伏牛之后便很快有了起色,假以时日必定能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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