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深深地看着慕霆炀,艰难道,“一定要这么赶吗?如今是最冷的冬天,虽然伏牛也会遇到同样的困难,但形势对我军更为不利,何不等到明年开春...”
“我等不了!”慕霆炀怒道,“他不在我的身边,我等不了!”
“普天之下,他哪里不能去?!”
这句话似乎一下把慕霆炀给激着了,他圆目双瞪,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他哪里不能去?!”
林江看着他这个样子,一下就后悔了。诚然,慕霆炀亲自来指挥作战,用兵如神的他固然带来了胜利,可是也把晟军推向了极致的疯狂边缘。
慕霆炀用最残酷的方式,激发出了晟军最残忍的一面,好像带出来的不是一群士兵,而是一群杀戮的野兽。
就比如要杀邓言知一样,虽然此人死不足惜,但是他完全可以将其就地正法,而不是为了激发将士们的血性,把他完全利用干净。
慕霆炀缓缓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的照射,笼罩出一片阴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江。
“普天之下,他哪里都能去的话,我就拿下普天。至少这样,他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林江早就揣度出了慕霆炀问鼎之心,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慕霆炀居然会对单钰在意如此,他忍不住想,如果是单钰阻止他夺权的话,慕霆炀是否也会答应?
他深深地埋着头,重重应下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慕霆炀身体虚软地缓缓坐在位子上,许是因为方才的发怒,身上的伤口似是又裂开了,浸透了雪白的绷带,带来一阵不眠不休、不依不饶的钝痛。
但身体上传来的痛楚似是减轻了心里上的痛苦,时至今日,慕霆炀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走得决绝而利落的单钰,心里忍不住就一阵绞痛。
这人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就在他费劲所有心机,倾尽所有去保护他的时候,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说走就走了,当时明知道那酒里下了药,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一口干的呢?
慕霆炀重重地捏着绷带,血液顺着皮肤缓缓流下,带来浓浓的血腥味,砍伤他的那些人早已问斩,但这伤口似乎是由单钰亲自带来似的,怎么都好不了。
他有些嘲弄地想,他把单钰关了那么多天无法反恐,那天晚上单钰是亲眼看见他被砍伤的,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点,痛快一点呢?
温乐佳将幕帘掀开的时候,正看见慕霆炀这般要死不活的痛苦样子,他自己也是颇为烦恼和后悔,他甚至怀疑给李轩宁药,和最开始给慕霆炀药是不是对的。
但是,他实在不忍心看到挚友如此痛苦的样子。他紧了紧身上的药盒,朝慕霆炀道,“该上药了。”
慕霆炀似是没有听到似得,纹丝未动,温乐佳也早已见惯不怪,他熟练地解开慕霆炀上衣,看到被浸红的纱布,忍不住骂道,“你疯了吗你,你是不是又动怒了?!”
慕霆炀充耳不闻,温乐佳气的想甩手走人,但理智却深深将他拉住,嘴里忍不住叨念,“我早就告诉你,你伤势未愈,就不要劳神劳命地带兵作战,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是吗?”
慕霆炀沉默以对,温乐佳也懒得费那个口舌,反正这些话他都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地跑到战场上来,结果给这人医治的时间,远超了其他将士。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给慕霆炀换绷带的时候,却听慕霆炀再次道,“再给我一颗药吧。”
听起来似是入了迷似得,温乐佳咬牙切齿道,“你想都别想。”同样的错误,他不可能再犯第二次了。
慕霆炀凝视虚空许久,才喃喃道,“我不是给他吃,我自己吃。”
是不是忘记了这个人,他就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当时给单钰吃下药了之后,他会不会就要好过一点?
温乐佳盯着他看了许久,艰难咬牙道,“不行!”
慕霆炀脸上居然出现了失落。
温乐佳此生绝对想不到,慕霆炀脸上居然会出现如此愚蠢的表情,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嘲讽他,他愣了半响,最后加了一句,“至少,现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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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楚骁泽可能通敌之后,沈天顺私下又让人去仔细探查,得到的情报与他想向的差距不大。
倒不是说真的就查出了如山铁证,而是单钰在他心里种下了楚骁泽叛变的种子之后,不论楚骁泽做什么都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得知消息以后,这几天更是愈发嚣张,明里暗里向许义和单钰的下级表示,他们的头儿都已经听他的话,他们最好是乖乖地听从他的指示,否则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袁瑞被单钰撵出的事情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军营里甚至人心惶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有些投机之辈趁着此时,赶紧向沈天顺示好,以后在沈天顺得道之时,他们也可以跟着升天。
这无疑是极大地讨了沈天顺的欢心,在军营里呼风唤雨的权力给了他极大地快感,整个人如沐春风,走路都是带着一股劲儿。
这天,单钰正在军营里批阅要传递的文稿,许义进来的时候,单钰正在闲适地自己磨墨,他不满地皱眉,“那沈公公竟然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给你留吗?”
单钰笑了笑,“不仅没留侍从,连事情都少了许多。”拜沈天顺所赐,有些重要的文稿被他截取直接批阅,落在单钰手里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
许义冷冷笑道,“书都没读几天的阉狗,居然还要批阅军中文稿,看得懂吗他?”
单钰也不恼不火,笑眯眯地给许义斟茶,沈天顺自取灭亡,他难道还拦着不成?
“粮草的大致方向,目前已经明确了。”许义将热茶一口牛饮,眼睛亮晶晶的,“粮草就在当地,只是现在还没查到隐藏的位置,不过也都是时间问题了。”
“伏牛前线也是时间问题。”单钰不免有些担忧,“郡王...他们粮草够吗?”
“此事林江副将也给我通了消息,要求我找到粮草之后,不要声张。”面对单钰不解的目光,许义解释道,“前线为了尽快拿下伏牛,已经...做好了准备,粮草如果没有按时送到,就要杀了邓言知,以泄众怒。”
“为何要杀他?”单钰更加不解了。
“副将没说。”许义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眼眸深深,“或许...是郡王为了逼出将士们的血性,毕竟...郡王此次风格与以往太不相同了,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伏牛氏。”
单钰听得冷汗连连,慕霆炀这是疯了吗?这是他能够说结束就结束的吗?一阵莫名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握了握拳头,脸上尽量保持正常的表情。
许义没有注意到单钰的异常,又继续道,“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
单钰眉心一抬,投以询问的目光。
许义凑近了他小声道,“据说,沈天顺要准备撰写密报了。”
第九十七章
督军的密报要传到朝廷,单钰就知道时机已然成熟。
许义继续说道,“沈阉还真是会干这种贼喊捉贼的蠢事?自己在粮草上懂了手脚,到头来还要把这些污水泼在其他人的头上,达到他们坑害忠良的目的,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单钰点点头,沉吟了半响,坚定道,“所以这次一定要把他们彻底打倒,永不翻身。”
许义挺直了胸膛,“我今日前来就是想同你说这件事,现在粮草有了方向,我得亲自去找出来才安心,大营这边目前没有外患之忧,其他人我实在不放心,我打算先暂时交给你处理。”
单钰了然,“参将放心,我知道了。”
许义重重地拍了拍单钰的肩膀,留下一句“保重”。
单钰沉吟半响,忽然想到什么,走出了营帐,径直去了大营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也是由军帐搭建起来的,守着军账的小卒知道单钰,简单作了登记以后便放行了,帐内阴冷黑暗,只有一盏煤灯幽幽亮着,隐约看到刑具一应俱全。
单钰的眼神暗了暗,许义为人坦荡,多半都是在前线带兵,未曾处理奸佞之事,想必这些东西,都是沈天顺自己那里带来的。
营帐里最黑暗之处,有个人蜷缩着,听到单钰的脚步,略微动了动,见到来人,满脸轻蔑不屑,狠狠地“呸”了一声,“阉党的走狗!”
单钰也不恼,微微笑了笑,“人家沈督军要你撰稿,干嘛不听呢?”
“放屁,他要我胡编乱造,污蔑忠良,我袁瑞决计做不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你若不去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有的是丧尽天良的人去做。倒不如自己去做。”
“什么意思?”
袁瑞双颊深深凹陷,一头乌发里参杂屡屡花白,想必在牢房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但他一双眼眸灼灼,闪耀着不屈的光芒。
“倒也不妨告诉你。总归都是寻死的人。”单钰面色冰冷,“沈阉私吞军粮,坑害忠良,他要自取灭亡,何不再推他一把?”
袁瑞眼珠转了转,不解地看着单钰。
单钰微微屈身,问道,“沈天顺要你撰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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