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我赵家待你不薄,你爹忠心耿耿,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畜生?”
赵佑运取了一颗花生丢到嘴里,说:“大逆不道?我父子二人任劳任怨地伺候你们,辛辛苦苦替你们打理家业,你们却始终把卖身契牢牢抓在手心,连救命之恩都换不得。这便是待我们不薄了?”
赵夫人反驳:“老爷赐你爹赵姓,还允你与我儿一同读书写字,待你如己出,你还不知足?”
赵佑运甩了甩手上的地契,道:“若不是知道自己生的两个儿子都是扶不上台面的废物,怕有朝一日家业会毁在他二人手中,他会选上我?”
病床上的赵老爷似是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气得挣扎着起身,连连咳嗽。赵夫人忙上前搀扶,一边替他抚背顺气,一边软化了语气对赵佑运道:“看在贞瑜的份上,你也不能——”
“闭嘴。”
赵佑运一把扫下桌上的碗碟,花生滚落了一地。
他阴沉了脸色,道:“当初我让你们去何家替她讨回公道,是谁跟我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不算赵家的人了?”
赵夫人:“你是为贞瑜的事耿耿于怀,才如此折磨我二人?”
赵贞瑜是赵老爷在外寻欢作乐后领回来的私生女,性子安静,与赵老爷赵夫人以及两位兄长都不亲近。在赵夫人看来,赵贞瑜被接入赵府后,虽得幸被老太太养在膝下多年,却始终未能长成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骨子里总甩不去一股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
赵佑运入府后,赵贞瑜偏爱听他的说,敬他更甚自己的兄长。随着二人逐渐长大,赵夫人渐渐瞧出了女儿家的心事,想着赵贞瑜毕竟是他们赵家的女儿,再怎么也不能下嫁一个仆人的孩子。于是,在何家突然冒出来的大侄子何长旭提亲时,便当场做主应下了这门亲事。
扪心自问,她虽不曾把赵贞瑜当亲生女儿般宠爱,却也不曾刻意亏待。就连当初决定的婚事,也并未受到赵贞瑜或是赵佑运的反对。
后来赵贞瑜在夫家出了事,连同她的夫君何长旭也失了踪,老爷为大局着想,认为既然人已经没了,实在没必要白白惹怒如今势力与财富都如日中天何家。便打算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赵佑运却不肯息事宁人,频频上何家闹事,甚至鼓动赵家其余家仆与他一同惹事。不得已,赵老爷才把心一横,拿出赵佑运的卖身契,将这个棘手的麻烦悄悄卖了出去。
殊不知,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赵佑运这回竟翻了脸,囚了他二人逼他们交出地契与卖身契。
动作之快,筹谋之周到,让人怀疑他根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赵佑运沉默良久,竟扑哧一声笑了:“你也这么觉得?”轻松的语调中夹杂着说不出的得意与雀跃。
赵夫人:“?”
赵佑运将手中的文契塞入怀中,开怀大笑:“我演得很真,对吧,你们信了,连我自己都信了。哈哈哈!”
深情?那是他随口捏造的漂亮借口。
赵夫人喉头微颤,问:“你是为侵吞我赵家财产?”
不为情,是为野心?
赵佑运将手中文契撕了个粉碎,肆意笑着将一叠叠价值千金的纸片残骸踩在脚底,笑容逐渐扭曲:“觊觎你赵家?笑话。我何长旭会稀罕你区区赵家的财产?”
赵夫人:“?!!”
门外,一道逐渐清晰的黑影匆匆靠近,轻轻敲了三下门。
“公子,有人来闹事。”
赵佑运从桌边拾起一把匕首,出了鞘,问:“来了多少人?”
“一人,看样子像是何府的洪广韬。”
赵佑运:“一人?”
“是。”
赵佑运:“蠢货!洪广韬当年孤身涉险中了圈套,吃了次要命的大亏,头破血流像条死狗一般流落街头,侥幸碰上何季永施以援手方才保住小命。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要闹事,会重蹈覆辙只身一人来闯?一定还有人接应。给我把人找出来!”
“是!”
灰衣人低着头,一刻不敢怠慢,转身就要召集马展开全府搜寻。
赵佑运却出声阻止:“慢着。”
“?”
赵佑运隔着一层纸窗,压低声音又吩咐了几句方才准灰衣人离去:“先这么办,去吧。”
说完,赵佑运向床边的二人逼近,灰衣人则领命离开。
灰衣人踏出院门后,阮棂久立刻从廊柱后转出。原本护卫在此处的人都跟随灰衣人一并走出了院门,如今院中除了他阮棂久已经空无一人,再没躲藏的必要。
阮棂久环顾空落落的院子,目光最后停留在灰衣人驻足聆听的厢房大门上,他迟疑了片刻,从那扇紧闭的门扉里看出了“邀请”二字。
人都撤走了,目标近在眼前,不是邀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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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还没互动,我好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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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一家亲(19)
推门而入的刹那,迎接阮棂久的不是赵佑运,也不是活生生的赵家二老。阮棂久曲指抵住鼻子在门口站定,蹙着眉头往屋内扫视一圈,却始终没有没有走近床头淌血的二人。
阮棂久:“……”
死了?
留两个死人给我是什么意思?
“老爷啊,夫人啊!”
刚出了院门的灰衣人随着一行家仆打扮的汉子一道提刀折了回来,尚未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已经扯着嗓子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哭喊。
灰衣人忙指着地上碎散的地契和银票,高声附和:“大胆狂徒,擅闯我赵府劫掠不说,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杀人偿命!还我老爷命来!”
阮棂久顿悟:“哦,是这个意思啊。”
让人在外头演了这么许久,直到现在才杀人,就是为了等个路过的冤大头来顶罪?
还是说,原本预定的冤大头另有其人,不过是我碰巧撞上了?
乌泱泱一群“家仆”操持着各色武器,悉数围了上来,阮棂久索性侧身进了屋,一脚掀翻屋内的四角方桌击飞扑向自己的“家仆”。他无意间扫一眼来人,意外忽觉出几分熟悉。
这些人与前些日在赵佑运带领下埋伏于驿站偷袭的人衣着打扮如出一辙。待阮棂久定睛一看,却又发现眼前的人尽是些生面孔,并无一人眼熟,与当日落荒而逃的袭击者非同一批人。
这群人乍一看各个穿着家仆间常见的朴素布衣,皆是一身适合劳作的短打,细看之下却能显见出不合身的别扭。若是寻常穷苦人家,父传子兄传弟,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修修补补剪剪裁裁穿上几代人的也大有人在。但换做享誉一方家财万贯赵家,家中仆人若是成日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在身旁伺候,未免丢尽主人家的颜面。
可见,赵府非但换了一批旧人,连他们的旧衣裳也一并抢来了取而代之。
既是取而代之,还会留人活命吗?
阮棂久心中已有了猜想,眼角掠过床头扑倒在血泊中的妇人,不由生出一丝寒凉。驿站埋伏当日,那些替赵佑运卖命的真正的赵家家仆,知道被出卖的其实是他们自己的性命么?
阮棂久:“……”
他随手拾起一角碎瓷片在手中把玩,锋利的瓷片在他手上转了一圈,又如铜钱一般被抛掷而上,在空中翻了好几个面儿,方才精准无比地落回他二指之间。
他朝着杀气腾腾冲向自己的“家仆”,冷然道:“他们是谁杀的,你们心里有数,我不清楚。但你们是谁杀的,我心里有数。”
“?”
一阵诡异的凉风拂面,冲在最前头的彪形大汉持刀的手迟迟未能落下。他身子僵在原地,忽觉喉头一冷,又一热。
他低头一看,温热的鲜血从喉头喷涌而出,脖颈上一个双手也堵不住的血窟窿,让他永远地垂下了头。
一枚染血的瓷片深深嵌入门沿,推得木门无风自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在骤然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阴森。
眼看着阮阁主遭了构陷既不解释也不辩驳,而是不慌不忙地打算当场大开杀戒灭了全员的口,屋内的床榻上突然有了动静。有人掀开厚厚的蚕丝被,徐徐从赵老爷的尸体旁坐了起来。
正是赵佑运。
“请阁主息怒。”
赵佑运下了床,鞋底毫不在意地踩在赵夫人的血泊中,他朝阮棂久拱手行了一个礼,致歉道:“是赵某管教无方。”随即摆手屏退“家仆”。
“赵某无意与无寿阁结怨,今日不知是阁主大驾光临,多有得罪,望阁主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阮棂久反问:“不知是我?刚才不知?怎么现在就知了?”
赵佑运知我身份?
赵佑运:“前日有幸与阁主有过一面之缘,方才听阁主开口,便知来人是您了。”
阮棂久一挑眉,冷笑道:“哦?这么说来,你在驿站惺惺作态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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