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快二十年的人坐在床边骂他,燕修骋只想烧点纸让'鬼魂'赶紧该去哪去哪。
燕修宇见他一脸惊惶,态度软和下来,伸手盖在他额头上。
“昨晚喝多了,头疼不疼?”
热乎的?等等,他不是自刎了吗?怎么?下地狱遇见他兄长了?
“大……大哥?”
“怎么,我成亲你还想不认我了?”
成亲?燕修骋这才注意到对面人的打扮俨然是新婚,成婚第二天?
“你第几次成亲?”
燕修宇没好气的一巴掌扇他脑门上,“混小子瞎说什么,你还想我成几次亲?”
燕修骋躺回床上紧闭双眼。他得捋捋,他记得他大哥取第一任嫂子的时候他才十八岁,嫂子过门半年就病逝了。两年后,他大哥取了第二任嫂子,也是他眼瞎时爱慕多年的许家公子。他一时气不过负气出走,机缘巧合下来到环水村,遇见了阮九宝。
九宝!是了,他又活过来了,回到了十八岁,还没遇见阮九宝,都还没开始,他还有机会。
燕修宇眼睁睁看弟弟魔怔似的躺下又骤然从床上跳下来。
慌忙的收拾好几件衣物,拿上银票,妥妥要跑路的架势。
“上哪去?”
燕修骋顿住脚,我媳妇儿正在环水村受苦?我要去找他?说出去他都怕他大哥把他架火堆上烤了,哪儿来的妖孽张嘴就是胡说八道!
“出去游玩!”
燕修宇把他摁回软榻上,“你昨日把抚远侯世子打了,今天就想出去游玩?府上还有没有规矩了!”
阮九宝上辈子在家过得不好,跟小奴隶没区别,他早去两年便能让他少受两年苦。
“他对府上丫鬟动手动脚我教训他都算是轻的,想让我上门赔礼,他爹抚远侯都不够格。”
燕修骋推开他大哥抓着包袱就往外跑,边跑边使唤小厮备马。
从京城到环水村,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燕修宇跑过来抓人只来得及握住一阵风。
燕修骋不曾停歇的赶了七八日路,才匆匆找个旅店歇脚。
本是极累的,躺在榻上一闭上眼就是前世阮九宝被吊在城楼上的惨状。绝望,了无生气,那样的九宝可怜极了,这一世他拼了命也要护住心里的人,再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星夜兼程,燕修骋终于到了环水村外。马上就要见到想见的人,他竟不好意思起来。
站在村外的池塘边上整理自己乱遭的头发和衣襟。
一低头,差点吓飞出去,这是从哪个林子里跑出来的野人。胡子拉碴,发髻凌乱,鼻尖还环绕着若有似无的酸臭。
不像是来救人,像是来讨饭的。
燕修骋吐出口气,见村子里多处飘出袅袅白烟,怕是都在做晚饭,没人会出村子,要不就着池塘洗个澡?
正犹豫着,村里一户人家的打骂声顺着凛冽的寒风传出来落到燕修骋的耳朵里。
刚还一脸纠结的人瞬间沉下脸来。
第4章 阿骋哥哥这里有糖
打骂声是从邻近村口的一户人家传出来的。
远远就能看见院子里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汉子对着个只裹了件破棉袄的瘦弱少年拳打脚踢。
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赔钱货,糟蹋老子粮食。
周围村民极少有人出来劝架,大冷的天谁愿意管这档子破事,左不过老阮家的大儿又被打一顿,多少年不都这样过的,见怪不怪。
求饶声比记忆中要稚嫩痛苦得多,燕修骋却在第一时间认出来那就是阮九宝。心心念念想要找到呵护的人正被人拳脚相向,如何能忍。
趁那醉汉不防备,燕修骋冲过去一脚踹上心窝。醉的不知东南西北的人哪里挨得住用了十成力的一脚。
当即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门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妇人哭天抢地的扑倒在醉汉身上。
尖细着嗓子撒泼打滚,“不得了了,有没有人管了?哪里来得叫花子冲进家来便打人,村长,我们当家的被人给打死了!你得做主啊。”
燕修骋被胖妇人吵得烦闷,神色不善的怒吼:“再聒噪把你舌头拔出来!”
拿过一旁的包袱,取出一件墨色大氅紧紧包裹住半昏迷的少年。印象中圆圆的杏眼肿胀着,只能眯开一条缝。
燕修骋心里揪着疼,缓缓伸手触碰,
“疼,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抱紧怀里颤抖得厉害的人,“别怕,我是阿骋哥哥,我带你离开,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九宝别怕,我不会打你的。”小心护着你还来不及怎么敢打你,一辈子寻不见人的那种无措他再也不想感受。
胖妇人被震慑住,以为他是饿疯了进来抢东西的流浪汉。悄悄挪动肥硕的身子想去村里喊人。
听着燕修骋腻腻歪歪哄人的话,她停下鬼祟的脚步,好你个赔钱货,招了野男人进家来打伤人就想私奔。门都没有!这个小贱人她还没使唤够哪肯愿意放人。
当即也不管昏死过去的阮老爹,推开院门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
“什么世道了这是,前头生下的儿子我是好吃好喝养到十六,平日里没说帮着他爹做事,就知道一天天往外面野,如今倒好,野男人都打到家里来了。”
习以为常的村民们听见新鲜词,纷纷扒着自家院门往外瞧热闹,胆子大些的甚至站在了阮家院子外。
这胖婆娘一张嘴白的能给你说黑,打心眼里没几个人信。自个薄待前头留下的孩子谁看不出来,这会子抓着人不放,十足的泼妇做派,难看得很。到头来没一个愿意上前讨公道的。
那人虽不修边幅,衣着脏乱,却盖不住高大魁梧的身形,阮家小子被他抱在怀里都瞧不见人影了。但凡有点眼力见都不会上前触霉头。
阮九宝不安的窝在大氅里,整个人迷糊起来,皱着眉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叫冷。
不欲和这妇人纠缠,燕修骋扔下一锭金子,厚实如熊掌的大手掐上阮家婆娘油腻腻的脖子。
“这个人我带走了,不拦金子就是你的!若敢拦我,拧断你的脖子扔去后山喂狼!”
阮家婆娘拼了命的哭着往后缩,嘴里蹦不出一个字来。
环水村到县里距离不近,若是一个人赶夜路燕修骋是不怕的,怀里的人发起高热来,怕是等不到去县里。
燕修骋抓着站院门外的男人问:“村里可有大夫?”
“有……有的!村西头的郑老头。”
燕修骋把大氅紧了紧,不留一点风进去。
“请带路。”
匆忙之下谁也没发现,隐匿在人群中的一个文弱书生,看似不经意实则阴鸷的眼神一直跟随着燕修骋的背影。
阮九宝被安置在厢房的炕上,一张脸烧得通红,肉嘟嘟的嘴唇被贝齿咬得殷红如血。
燕修骋怕他再咬下去嘴都得破,急忙在盆里把自己的手搓洗干净,小心的伸到阮九宝嘴边。
“九宝乖,张嘴,阿骋哥哥这里有糖。”
糖?是甜的吧?甜是什么味儿?阮九宝迷迷糊糊的想,只听村里的小孩过年时提起过,自己从来没尝过。
“嘶~”
被叼进嘴里的手指立马冒出血珠。
阮九宝眯瞪间伸出粉嫩的小舌卷走血珠,轻轻砸吧两下嘴,腥甜的。
阿骋哥哥没骗他,可是,阿骋哥哥是谁呀?
号脉的郑老头将这个邋遢的后生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对阮家小子倒是格外上心,可怜这娃十几年终于等到一个对他好的。
第5章 你愿意跟我走吗?
郑老头把完脉让自家儿子熬上药。冷眼静看亲昵的两人。
“他自小没被好好养过,十几岁的年纪操劳过度,身子亏空严重。就算发热已退外伤消了,内里的损伤没几年好好调养的是好不了的。”
郑老头的话一字一字敲在燕修骋心上,眉眼间皱起一个川字。
“调理不好,以后子嗣上艰难不说,要是不顾自身生产,他的命能捡回来都是看天意。”
阮家的热闹郑老头看了全部,自认为两人私下早有来往今天是想带人私奔的。不管来路如何,随意甩下一锭金子就为带走阮九宝,那必定是上心的。
大烨盛行取男妻是因为男子分两种,一种能生孩子的,大多如阮九宝这样身形娇小脸白如玉。还一种便是如燕修骋这样高大健壮。
阮九宝要是生育上有问题提早说出来,让人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带走他,总好过往后发现不对头抛弃了的好。
“你说他在子嗣上艰难?”
燕修骋浑身颤抖着,仿佛在大街上被人上前啪的甩上几耳光,难堪复又难以接受。
前世阮九宝是在两年后遇见的他,身子该是更加虚弱。却为他生下燕朗,燕朗出生时他在北边打仗,别说回来看一眼,连封家书都没有。
他只记得得胜归朝时,燕朗将将两月,身子孱弱瘦瘦小小的窝在襁褓中。而阮九宝,更是消瘦得没几两肉。原来不是因为男子生产的缘故使得父子两虚弱,而是阮九宝那时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宜有孕。
怀孕的所有不顺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抗下,产后尚未修养好便拖着病驱离开,“九宝,你对我该有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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