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还是宁王殿下的表弟呢。”温彤大约是气狠了,说话都来不及过一过脑子,“七殿下又如何?要不是谢沂看上了他,此刻还不知道要在哪里苟延残喘,哪里轮得到他来教训我!”
朋友拼命冲他使眼色:“温兄……少说两句吧。”
关于七皇子和谢首辅的关系,和温彤想法一样的人不在少数,饶是贺兰笙,也不认为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可除了贺兰锦,还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
贺兰奚皮笑肉不笑,转身闲庭信步下了楼,走到台子上。
漪兰左右瞧了瞧,见势不对,赶紧溜了。
“你、你想怎么样?”
温彤如今是骑虎难下,即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也只能咽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在原地站着。
贺兰奚无害地笑了笑:“不想怎么样啊。”
说罢,猛地往他胸口踹了一脚,温彤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身上没几两肉,当即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脚用了多少力道贺兰奚自己清楚,不至于踹出内伤,但也绝对不好过。
最重要的是,顺国公府的脸面被狠狠踩到了地上。
“温二公子出言不逊,冒犯皇室,污蔑谢大人清誉。”贺兰奚冷下脸来,“回去告诉国公,就说我已经替他教训过儿子,不必再去御前请罪了。”
温彤恨恨离去,一场闹剧就此落幕,不过片刻,飞月阁又重新热闹起来。
“方才那一脚真是太漂亮了!”漪兰回忆起当时的场面,只恨不得亲自上场,“能不能教教我?”
贺兰笙头疼道:“行了,你就少添点乱吧小姑奶奶。”
漪兰在飞月阁向来是横着走的,连冷若冰霜的竹湘也敢开玩笑,却唯独不敢同她们家公子顶嘴,遂吐了吐舌头,躲到了竹湘身后。
或许是臭味相投的缘故,她这副脾气倒是很对贺兰奚的口味。
“无妨。”贺兰奚无所谓道,“我与温家本就是旧恨添新仇,不差这一桩,只是怕连累了飞月阁的生意。”
“这倒没什么,是我该谢你才是。”贺兰笙回头看了眼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沉默。
-
贺兰奚早早便回去了,也不管七皇子当众替顺国公教训儿子的消息如何飞一样地传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被子一蒙,心安理得地会周公去了。
翌日去上书房,谢大人果然听闻了此事,拿着戒尺听他背前两日刚学的赋,错一字打一下手板。
贺兰奚一开始没当回事,照旧背几句停顿一会儿,再挑几处容易混淆的地方故意犯错,等谢大人打断他平静地让他伸出手时方才意识到不对。
“真打啊?”贺兰奚试图挣扎。
“手。”谢沂不容拒绝道。
“……”
贺兰奚不情不愿将左手递了出去,谢沂抓着他的指尖,目光在掌心留连,似乎在寻找下手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那双眼睛同他隔空相撞,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贺兰奚唰的闭上眼,可还是晚了一步,一道狠劲落在他的手心上,火辣辣地烧起来。他下意识想要将手缩回去,偏偏谢沂紧紧抓着他不放。
“疼?”谢沂假惺惺的问。
贺兰奚睁开眼,满脸委屈,用力点头,背地里咬着牙,把莫名其妙的老狐狸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知道哪里错了吗?”他又问。
“背……背错了。”贺兰奚嗫嚅道。
又是“啪”的一声。
贺兰奚眼眶和手心一块红了,狠狠甩开谢沂,一屁股坐下来,不干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谢沂从容不迫走到他跟前,放下凶器:“殿下打人之前,是否想过有今日?”
听到这里,贺兰奚高昂的头颅顿时蔫了,却依旧顽强辩解道:“错的又不是我。”
谢沂哂笑:“殿下英雄救美,自然威风得很,可曾想过若顺国公府非要计较又该如何?”
“他们家女儿才遭贬,哪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贺兰奚不服气道,“再说了,理亏的是他又不是我。”
“可先动手的是殿下,真要做文章,殿下未必占得了便宜。何况,飞月阁是殿下该去的地方吗?”谢沂点了点桌子,直直盯着不服输的小殿下。
可是可是,哪有这么多可是。
贺兰奚还想再反驳些什么,可对上谢大人颇具压迫性的眼神,又迅速败下阵来,哼哼唧唧嘟囔道:“我说不过你。”
他明面上服软,心里却憋了口气,好在谢沂深谙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道理:“顺国公府那里,臣已经让人去敲打过了,也不会有不懂事的人把话传到陛下耳朵里,还望殿下下回动手前想想清楚,再不济,打完人也该告诉臣一声。”
贺兰奚一愣,抿了抿唇,别过头去,语气却软了下来:“反正我不说,先生也一样知道。”
“……总有疏忽的时候。”谢沂喃喃说完这句话,忽然沉默下来。
幸而这样诡异的气氛只维持了片刻,谢沂重新拿起戒尺:“这次不打手心,殿下无须再故意背错了。”
他怎么又知道了……
贺兰奚挫败地把头转回来,只觉自己在谢沂面前就像离开了林子的鸟儿,简直无所遁形。
第8章
过了晌午,黑云蔽日,眼看着就要变天了。
谢沂前脚刚走,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算算脚程,此刻应当还未走远。
“殿下,咱什么时候回去?再不走雨就该下大了。”方元撑着伞站在窗外,望着雨幕忧心忡忡。
贺兰奚手里拿着方才背的那篇赋,书页被他折了一角又一角,又一页页捋平,如此反复。
手心还火辣辣地疼着,当时被打狠了只觉首辅大人不近人情,事后回想起来,才恍然明白对方的用意。
可就算是好意,也不能……
多管闲事!
贺兰奚丢下书本,不耐烦地叫了声方元。
“伞给我!”
“欸?殿下!您到哪儿去——”
方元被夺了手中的伞,一不留神,他家殿下就撒丫子跑没了影。
贺兰奚循着文渊阁的方向一路前行,走了没多久便隐隐开始后悔。
兴许雨一会儿就停了,他这样巴巴的找过来算怎么回事?
又想,自己方才同他那样顶嘴,万一把人得罪透了又该如何是好。
贺兰奚脚步渐缓,脑袋里左一句右一句没个消停,时而低头盯着脚下出神,时而转过身去,隔一会儿又转回来。
在亭中避雨的谢沂瞧见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时,眼中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殿下?”
谢沂不确定的询问声和漫天雨声一道传进贺兰奚的耳朵里,伞沿向上抬起,一身朱紫色官袍的谢沂站在亭子里,十分显眼。
小殿下怔怔的,似乎不敢相信如此轻易就将人找到了,继而扬起笑容,在雨里奔跑起来。
谢沂向前半步,想要提醒他小心台阶上的青苔,甚至伸出了手去接他,奈何慢了半拍,少年携风碎雨一头扎进他怀里,连同氤氲的水汽一起流窜至心间。
身边太多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远去,不顾一切朝他奔来的,眼前却是头一个。
“呀!我的伞!”贺兰奚还想回头去捡摔倒时脱手的伞。
谢沂拦住了他:“只有这一把伞,殿下是想和臣一同去文渊阁,还是想把臣带回寝殿去?”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大合适。
贺兰奚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被自己蠢的。
怎么就忘了跟方元多要一把伞呢!
“雨势太大,不妨先坐下等一等?”谢沂提议道。
身边连个人都没带就跑了,方元定然要出来寻他,贺兰奚点了点头:“……也好。”
此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往,二人皆不言语,不免显得雨声寂寥。
贺兰奚单手撑着额头,看似在看雨,实则余光一直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只见谢沂坐姿端正,目光远眺,恰好将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留给了他。
这老狐狸还挺好看的嘛,难怪街头巷尾这么多人对他的风月轶事感兴趣。
只是编排这老狐狸连带着把他也编排进去,感受就不太美妙了。
他自以为将目光收敛得很好,却不知早已被人察觉。
谢沂转过头来:“殿下一直盯着臣做甚?”
贺兰奚没有半点被抓包的慌乱,反倒嬉皮笑脸调戏起谢大人来:“我只是在想,先生芝兰玉树,人中龙凤,怎么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
“臣政务繁忙,无心其他。”谢沂这些年没少被过问婚事,解释起来倒是十分熟练。
贺兰奚满脸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是吗?”
谢沂哪管他信或不信,不疾不徐反将一军,道:“有此闲心来操心臣的私事,殿下的功课想必是还不够多。”
他急了。
贺兰奚如此确信。
否则哪至于威胁他。
“不过闲话几句,先生难道还指望我三元及第不成?”装可怜这事贺兰奚可谓是信手拈来,同时不忘将通红的左手手心刻意摆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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