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趴在床上,下巴枕着自己的手背,脑袋跟着石狐子转,眼神里尽是好奇。黯淡的光线令他觉得很放松,也衬得石狐子的面容立体深邃,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自从掌门传承之后,秦郁再没有听石狐子说过哪怕一件关于工程的事。许多消息,他都是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听街坊念叨才知道。
所以此刻,他念着石狐子即将要对自己施展秘术,内心充满期待。沐浴时的昙花一现让他找回了自信,他觉得石狐子说得对,只要不放弃,定会好起来。
“开始了。”石狐子顺着筋脉,为秦郁按摩小腿、大腿,然后按脊椎尾部。
秦郁能够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咯吱咯吱的响,又见石狐子拿笔蘸水,站到自己身后,随之,腰椎附近传来一丝丝凉意。
“青狐,为何要画圆?”
“位置有讲究,我看他们给老人用,我自己也用。”石狐子道,“初次有点疼。”
秦郁笑道:“无妨。”
他自觉耐痛。
石狐子用镊子夹出艾草,放到火里,呼,艾草烧起来。石狐子又抓起牛角,将点燃的艾草放入。一刹那,温度急剧升高,焰光明亮。秦郁深吸口气,却见石狐子拨出艾灰,立即把牛角罩在他画好的位置。
噗呲,一声响。
“啊!”
秦郁吃了一惊。
起初那处火辣辣,没什么其它感觉,然而立刻又一个牛角罩在旁边,这时就有点疼了,不久,第三个罩下,第四个,第五个……疼痛如潮水袭来,触及神经。
秦郁咬住被子,额头冒汗。
直至所有的牛角都用完,秦郁觉得自己的整个背部都绷紧,痛的几欲抽搐。
“好了么,青狐。”
秦郁频频发问。
“还没呢,我会陪着你。”石狐子耐心地揉摁着他的手臂,捶打他的肩和颈。
秦郁觉得后背陷入火海,眼中无法控制地涌出泪水:“我不行,我要死了。”
石狐子俯身吻秦郁。
“我好难受,青狐。”身体沉重,似被山压着,抽搐的感觉渐渐消失,冷与热却在背部交替,腰已麻木,脊椎酸胀,罩着牛角的部位不断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一刻半的时间过去,秦郁终于看见石狐子从盘中夹取一块纱布,要开始拔角。
一个,两个,三个……
共是个。
秦郁默数着,险些咬破嘴唇。
“好了,先生,结束了。”石狐子柔声安慰着,用纱布擦去秦郁皮肤上的血。
血是乌黑的,凝结成块。
秦郁怔着,半天吐出几个字来。
“我命不久矣。”
“不会不会,先生别怕,这是毒,出来就会好的。”石狐子笑道,“是好事。”
秦郁不说话了。
石狐子看着秦郁后背上一个又一个被拔成紫黑色的圆,既怜爱又觉得诱人。
相柳也毁了容。
一场特殊的火灸就此结束。
石狐子为秦郁穿好里衣,放到床内躺好,往他的腰后垫了一个用于固定的枕头。
秦郁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
日落而息,对于寻常人而言很简单,可对于如今的他,连躺着都要耗费体力。
就像这次的牛角火灸,他知道,石狐子一定是本人尝试过,觉得舒服,才带回来孝敬他的,可是他又如何能说,在被那些牛角吸住皮肉之时,他是多么担心自己再度喷出屎尿,毁了大好的气氛。
每尝试新的事物,他都要做好最终无福消受的准备,因为身体实在太不争气。
可奇妙的是,这么想着想着,秦郁忽觉浑身筋骨活络起来,呼吸都顺畅许多。
二人素来是抵足而眠的。
秦郁静静躺着,待石狐子收拾完器具,已趟到身边,他清一清嗓子,想说话。
“青狐,如果多做几次,吸出的血是不是会越来越干净,那样,我就不脏了……”
“先生干净着呢,会好的。”
石狐子铺好被褥,灭掉灯。
“那样……也好。”秦郁道。
秦郁忽又意识到,与石狐子的辛苦相比,自己这点“感触”实在是无病申吟。
秦郁闭上眼,认真睡觉。
※※※※※※※※
前半夜,窗轩微敞,月光入床帏。
石狐子听秦郁的气息始终是未入睡的状态,想必见了血,心神不安又不敢说。
“先生,我抱着你睡吧。”
石狐子撩开自己的被子,盖到二人身上,然后钻到另一头,靠在秦郁的枕边。
“先生,别动。”
石狐子不容秦郁抗拒,窸窸窣窣,似春蚕作茧那般,把秦郁裹进自己的身体。
秦郁应了一声。
石狐子捋着他的背:“还在担心么。”
秦郁道:“好一些,你本应该少放几个角,嗯,三个估计差不多,我能承受。”
石狐子笑笑。
“还笑。”秦郁道,“对你而言很自然的一件事,对于我可能就是要下火海了。”
石狐子道:“知道了。”
在石狐子的怀抱中,秦郁的脸色渐渐红润,身子也不再紧绷。两个人离得很近,气息交织。秦郁的那对睫毛扑扇着,叫石狐子看去,不禁急促了呼吸。
石狐子闻到秦郁身体的味道,纯净如雪,清冽醉人,一丝一丝勾着他的魂魄。
“先生。”石狐子道。
“嗯?”秦郁道。
“我想亲你。”石狐子道。
秦郁抬起眼。
“怎么忽然说这个。”
秦郁还没开口,便被石狐子咬住唇。石狐子吮吸秦郁的舌头,不安地蹭动着身体。秦郁被捅弄了几下,虽没有知觉,但想也知道石狐子在做什么,微微错愕之后,他忽又怜爱得紧,是啊,石狐子无妻无妾,久在外闯荡,一生又能有几回温柔乡呢。
石狐子目光迷离,就着秦郁的残肢摩擦着欲望,仿佛野马在草原之上奔跑。“青狐……快些……再快些……”秦郁轻吟,温和地舔。弄石狐子的喉结,满足石狐子的幻想。如此百十下,石狐子后背发汗,呼吸加速,忽然浑身一颤,搂紧秦郁,交代了真挚的情意。
“先生,我爱慕你。”
二人这才安静。
静时,可以听见山泉叮咚流过。
秦郁很快就睡过去了,后半夜,他睡得很安稳,再也没有感到一丝不舒适。他甚至做了一个好梦,梦中,青龙把相柳逐入海底,关进一个巨大的岩石囚笼中。
四海平安。
※※※※※※※※
后半夜,石狐子清醒。
见秦郁已经睡熟,石狐子走到门口,望了一眼后园,工室中的灯火仍亮着。
少苓果真还在制胚。
已经第次模范。
手指肿胀,疼痛不堪,然而胚形始终不见改进,这使九岁的少年饱受折磨。
少苓趴在炉子边休息。
他不甘愿就此放弃。
正是因为有这股倔强,他才在临淄茫茫的六片冶区之中与石狐子相逢相知。
他生在铁匠铺,父亲是一个穷人,却知书达理,助人为乐,教会了他很多道理,彼时,石狐子正招募工师,他替父亲应征,结果还没面试,剑就被退了回来。
“太钝。”
他不服,磨了剑再去。
“太脆。”
他不服,重铸。
“比上次还更脆。”
他还是不服,二次重铸。
直至第次,雅鱼造访铁匠铺,才知这是一个不足岁的孩子自己拿的主意。
烛火熄灭。
少苓睁开眼,走出工室醒神。
深秋的夜已经很凉,他仍然只穿单薄的衣,只走一圈,他的睫毛凝上了银霜。
忽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
“螫手解腕!”少苓暗道。
他的难关在于一处由榫头间隙过大而引起的破绽,范片的数量决定他不可能修改榫头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之下,通过增加模范次数提升精度是没有用的,要使整剑硬度达到标准,必先暂时放弃这处,先把别处修改整齐,再回头打磨患处。
舍小,成大。
少苓奔回工室,一点一点画出那条龙。“成了……”龙尾已画完,反勾龙须。
“什么成了?”
正是这时,石狐子走了进来。
少苓倏地站起来。
“师父,剑胚成了。”
石狐子握起来,掂了一掂。
少苓低着头,心脏扑通扑通跳。
良久,石狐子把剑胚放回范箱。
“无误。”
“真的么!?”少苓道。
石狐子笑了笑,让少苓坐在对面。
“知道这次为何带你来见先生么?”
少苓先点头,又摇了摇头。
石狐子道:“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肩上扛的担子就越重。我不让你偷懒,是因为,我不希望你认为,随我见先生便是独享优遇。”
少苓道:“知道了,师父。”
“你要记住。”石狐子伸出手,拍去少苓袖口沾着的鱼肉残渣,“我希望,你回去与人夸耀的不是偷喝过鱼羊汤,而是,你在这熬至天亮,把手指磨得稀烂。”
少苓道:“记住了,师父。”
石狐子道:“好,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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