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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登玉京 完结+番外 (金钗换酒)


  说罢他便闭口不言,他身后十个人俱是一脸严肃,齐齐看向袁惜莺。
  确实事先并没有说不可以跟踪、不可以抢夺——这是试剑大会又不是温室养花大会,江湖原本就弱肉强食,因此规矩并没有规定这些——若说有错,两仪弟子只能说是“有错”。有错道歉就行,甚至复选都还会让他们继续参加。
  可是关于结盟的人数和规定,却是明明白白,若说违规,那么五人俱是违规,涉及的门派统统都要除名。
  温镜心想,袁惜莺恐怕要鱼死网破。倘若她咬死五人有过同行,那么倾城山和两仪门所有弟子都要吃禁赛,她一个人换两仪门二十余人,相当于一己之力团灭对面,她方才被指着师门欺侮,如此还以颜色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于朝雨道:“莺莺,你据实说便好。”
  啊,是了,她也是两仪门的,若说违规结盟而除名,她也逃不掉。
  袁惜莺呆立半晌,最后却仿佛下定决心般摇一摇头,垂着眼睛道:“法源寺这位师兄,既是他们二人有错在先,便叫他们于我赔礼道歉便是。”
  温镜和李沽雪望向她的目光都深邃起来。这样说是有风险的,大家还要在鹭雪峰待好几天,这三个孬货说不得便要记仇找事,原本各路试炼就不易,袁惜莺的寻宝之路只会难上加难。但她没有拖人下水,或许是为了至交好友,或许是为了师门一口气,总之她没有拉着两仪门退赛了事。
  袁惜莺挺直腰板受两仪弟子的揖,拿回自己的木牌,又谢过温镜两人,走了,走得干脆走得利落,这件事于是不了了之。
  一直到出了红叶林温镜才觉出一些不对,一个他先开始时错过的细节。他的木牌哪块不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怎么没碰上过路边树上挂木牌这样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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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出得红颜枫林看一看天色,想辨认一下方向,温镜还是想去李沽雪到过的河谷竹苑瞧瞧,两个头埋在一处在地上画个简易舆图,正在琢磨那片河谷到底在哪个方位,忽然远处兵戈声又起,一道罡风猝然朝温镜袭来。温镜却没慌,因他认出拔刀的声音,转过头笑道:“钥娘。”
  “哎!就你机灵。”远处两道倩影飞掠而来,一紫一青,一个是钥娘,一个也不陌生,是游簌簌,几人见礼。钥娘收刀,面上有些忧色浮现,“远远儿半山腰上瞧着就像你,怎么跟人动起手来?”
  温镜安抚道:“我没动手。”遂将事情讲了一遍。
  游簌簌袖中嗖地一声甩出一条银白软鞭:“岂有此理!那两个牛鼻子道士往哪个方向去了?”
  李沽雪笑道:“仙医谷弟子路见不平伸张正义,佩服。”温镜暗暗拉他袖子,既会施针看病又会甩鞭子打人的小姑娘岂是好招惹的。
  所幸游簌簌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只顾着气愤,钥娘却道:“不如想想倾城山那妹子是往哪边去的。”
  李沽雪便说要去寻另一处试炼,游簌簌想起什么的样子吃吃笑起来:“你还不知道罢,现在这鹭雪峰,除却忘风道长的传讯牌和比登天还难的试炼,还有一种渠道可‘购得’消息。不仅是消息,你要是这好几日野菜干馕啃得腻歪,还可去购些吃食。”
  嗯?温钰满脑子问号,怎么还有人进来搞这些有的没的啊?况且怎么买,谁进来也不会带许多银钱吧。不过人各有志,他脑子一过也未深想,告知两个小姑娘石洞的位置,说可来瞧瞧,四个人遂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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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来复试摆摊的这位大爷是谁


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消磨绮思赏花辰
  鹭雪峰东南边界石洞。
  已经入夜良久温镜跟李沽雪还没睡,温镜念叨:“从前与两仪门相交,倒没察觉他们有如此争强之心。”
  李沽雪心说别说你没有,他打过交道的两仪弟子更多,至少面上仙风道骨之姿是能维系的,哪里露过明目张胆欺凌弱小的做派,他道:“人说了嘛,是有高人指点。”
  那这高人未必也太高了吧,是什么,会念夺魂咒是不是,温镜道:“可是你看像于仙子就很正常。”
  他的话出口半天没人答,便扭头去看,谁知李沽雪面上很是古怪,审视着他问:“仙子?”
  怎么了,于朝雨那样的武功人品样貌还不能算仙子吗。啊不对,这边儿管道姑叫什么?温镜问:“修道的女弟子该怎么称呼?”
  李沽雪看他真是不知道,想来是没遇见过,就教他:“若是成名已久,一般择名中或修习之地取一个道号,和道士是一样的,譬如忘风道长,只是道姑要称仙姑,”最后忍不住夹带私货,“于朝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你大可直呼其名。”
  温镜点点头,没察觉某人的醋坛子已经四脚朝天。温镜觉得他先后接触的两仪门给人观感差别很大,先前他在不见峰上打交道的两仪弟子每一个都很讲道理,而这次遇到的呢,不是在初选暗箭伤人就是在复选恃强凌弱。先前还觉得此次试剑大会规矩鲜明,两仪门高风亮节,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副面孔。
  他冷不丁看见李沽雪直愣愣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黑漆漆的,幽深直欲噬人,他谨慎地问:“…怎了?”说完仍旧心悸,就想退开。
  但是石洞之中本就逼仄,李沽雪又怎容他退,钳住他的腰将人按在石壁,幽幽道:“原来你好这一口。”
  温镜无奈:“哪一口?”脑补不是病,发起来要人命。
  李沽雪立锥似的鼻梁压在他额头上:“冰肌玉骨,白衣若仙,喜欢这样的是不是?”
  温镜叫他逼得退无可退挣无可挣,索性放松身体手搭上他的肩,仰起脸看他:“你不喜欢?”
  李沽雪见他竟然不否认,原本只有一分的怒火蹭蹭上窜,异常坚定:“绝不。”
  “真的?”温镜贴着他的嘴唇问,“我还挺喜欢他们那件银袍子的——不。”
  他说话的时候下颌浮浮沉沉,扬起又收回,双唇似有若无地逗弄李沽雪的嘴唇:“银袍子倒在其次,我喜欢外头那层白纱,正预备回头裁两身,夏日若是炎热,”他伸出舌尖碰一碰李沽雪紧闭的牙关,“只穿一件白纱,你院中的垂花葡萄架底下…”
  李沽雪叫他几句话拨弄得魂儿都不知飞到何处,方才的怒火霎时化成了点别的火烧得愈来愈烈,这时只听温镜语气满是遗憾地道:“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吧。”
  “!…好你。”李沽雪喉头一滚。
  温镜主动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亲,算是成功给李爷顺毛,两人依偎片刻,温镜忽然道:“两仪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应对得法,如果今次梅试最后真的是两仪弟子折桂,我还真的希望是于姑娘。”
  于朝雨啊,李沽雪搓着怀里的人想,不好。于朝雨这人挑不出毛病,根骨奇佳,看行事作风也不像有什么黑历史,又是偏峰弟子逆袭,人又生得美貌,一定受人追捧,这样的人摘得梅试魁首,两仪门的威望只会更上一层楼。那可不行。
  他却没说,只沉吟道:“那你可要先拦得住于姑娘的同门才行,我看他们两仪门就她最不想赢。”
  她最不想赢,有人不想赢就有人想赢,最想赢的如今看来就是那个遐光。只是此人颇擅鼓动人心,搅合得两仪门上下沆瀣一气,要想个什么法子对付他们呢?
  “等等,”李沽雪忽然站起身四处打量,“咱这,是不是白日里有人来过?”
  他走到一处石壁,剑柄敲了敲,两人神色俱是一变,这石壁怎么仿佛是空心的。
  待两人撬开一整面山石看清里头是什么,都惊在原地。李沽雪翻开一只笼屉盖子,里面是满满的烤馕,还非常奢侈地撒有白香诱人的芝麻。此外洞中还堆有一些石料木材,还有几只桃木箱,角落里还有火盆淬具漆桶铁架等等,不知是做什么用途。
  温镜忽然转惊为喜,他在堆了一地的物资里面发现几只烧釜——烧釜不是温镜发明的,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有的,但是这几只带有盖子的夹砂陶小烧釜还真的是,是他画的图纸温钰找人定制,白玉楼秋冬天里上砂锅配的烧釜!
  怎么到的这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洞外一声长啸,一清朗男声在外发问:“景顺二十年,扬州兰亭香雪多少银钱一斗?”
  什么?好几年前的价儿如今问来是何用意?李沽雪眼角直抽,却见温镜喜上眉梢:“是我哥。”
  景顺二十年钥娘生病,他和锐哥儿看白玉楼俩月的账目,其中兰亭香雪和杏花天两样他给酒坊结岔了钱,白给出去十几吊,这事隔三差五就要被温家人几个拿出来遛一遛,温镜率先出去,笑道:“景顺二十年,兰亭香雪售价大斗三百,小斗两百,进价一斛千五百,比杏花天贵五百。”
  李沽雪跟在后头啧啧有声:“一斛一千五,一斗你们卖三百,赚一倍,白玉楼是什么黑店。”一斛为十斗,本钱确实一斗只有一百五,两倍利确实不白。
  洞外黑夜如墨,但是夜色里刀客的眼睛很亮,刀也很亮,见了两人温钰方收刀:“据我所知李兄未在我楼中饮过兰亭香雪。”那是的,李沽雪对白玉楼的独家招牌春湖酿情有独钟,在扬州那段日子半滴没碰过旁的酒,温钰话锋一转又道,“我还知道李兄在我家里饮酒从没付过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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