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坐了一夜,一动不能动,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那人留下来一块黑色的牌子给他,说是日后如果有了麻烦,可以拿此物去找他。
具体怎么找,去哪找,却一概没有言明。
萧白舒只记得救命之恩,帮他运功也没什么损失,犯不着再讨要一个人情。
但是却鬼使神差地留下来那块牌子,还时时随身携带。
每次看见,都能想起来跳下山崖时的那阵劲风,里面是他没办法去踏入的江湖。
身边是一个超凡脱俗的高手。
......
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成了秘密一样,放在了心底。
一方面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那个人,不把此事告知与旁人。
剩下的却是因为......
他怎么能让旁人知道,他的不甘心已经化成了一点褪不下的惦念。
他怎么能有不甘心。
堂堂的白云庄主,要稳重,要步步周全,以大局为重。
兄长一统江湖,那么他要一门心思地经营好山庄,又怎么能让旁人看出来少年时候青涩幼稚的梦。
同样深埋心底的还有那人走时,告诉他,“我姓谢,萧公子日后若是有麻烦了,大可来找我。”
对方就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知道他是白云山庄里萧鹤的亲生独子。
自己却只知道他姓谢。
......
江湖上姓谢的,有名头的侠士,并没有听说过。
回了山庄之后,也不曾找到过年纪姓氏契合的人。
知道方才......方才楚欲说什么?
谢吟风。
还有宽衣解带,搂搂抱抱......
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好的行侠仗义,被污蔑得不成样子。
萧白舒理清思绪,从头质问道,“燕青山,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欲见他并不像勃然大怒的样子,至少也比跟自己起的冲突要强的多。
闲散而应,“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萧庄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能做就不许旁人来看?”
萧白舒每次受了楚欲言语上的欺辱,必定要恶语相向地还回去。
这次却草草看了一眼,鄙夷道,“什么样的人,就只能看见什么事。”
“你自己下流无耻,自然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是这样。”
“啧。”
楚欲惊道,“实在是没想到,白云庄主居然跟意难平的交情这么深,拿了私自会见楼主的钥匙不说......”
他目光放肆在萧白舒的前胸腰腹上流转一圈,“就连人也同楼主亲亲热热,半句不好都听不得。”
萧白舒记忆里那个武功高强的身影,总是干净侠义的,岂容楚欲这么曲解。
刚刚还不愿与他争辩,现下一把将自己双手都抽回来。
没想到楚欲手中力道一松,他被自己的力道带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般下作吗?”他冷着脸道。
楚欲也不生气,抱臂而立,歪着头伸手点了点太阳穴。
有些为难般开口,“原本我还以为,那晚我同萧庄主是金风玉露一相逢,现在想来,萧庄主恐怕早就与他人缠绵悱恻,所以才那么生气。”
萧白舒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骂他的话都找不出来一句合适的,矛头太多。
单凭这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清白辱得彻底,还好意思说什么文绉绉的诗词来粉饰那晚下药的事情。
最后连争辩都不愿再开口,只恶狠狠道,“......那你就赶紧滚。”
“滚是一定会滚的。”
楚欲转身朝元临晕倒的地方走过去,背朝着萧白舒摆摆手,“只要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一定不会再来叨扰萧庄主。”
萧白舒这时也才从一地的横尸之外,走了两步,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张洲。
他每跨过一具尸体,都能因上面的剑法和毒药而心惊。
那不是对楚欲的怕,而是对一个武林高手的惊叹和讶异。
萧白舒现在不会武功,可小时候,他也曾经是拿过刀的人。
他认得这些被剑所伤的人,身上的伤口全都是随意分布,可都不经意般一击就伤到了要害处。
而被暗器毒死的人,传闻中的盗中仙。
那些尸体,明明没有外伤,却比死在血泊中还要扭曲。
萧白舒的脑中顿时浮现出让人可怖的念头。
这个人,楚欲。
当真是杀人也随心所欲。
看过这一地的肃杀意味,现在说楚欲闭着眼抬手也能将人置于死地,他也会深信不疑。
那些致命的伤口,一看就是潦草而为。
萧白舒抬眼去看另一侧的楚欲,这个人,怕不是把杀人这件事都融进了对敌时的一举一动里。
再想到自己同他几次打了照面,都是针锋相对,他要是想杀了自己,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一逞口舌之快。
连着手掌心里的温度,都变得像劫后余生一般。
第27章 意气
“庄主。”张洲出口喊了一声。
萧白舒的思绪被打断,这时循声走过去,才看到张洲左腿已经空空荡荡,脚下步伐也稍加停滞。
低言道,“你的腿......”
张洲来白云山庄的时间不长,一年都还没到,更是后来才来的对影阁。
本来就是从江湖上招揽来的家仆,主仆情谊肯定是比不过林桢这样从小在兄长手里培养出来的,再加之他先前说了谎,隐瞒了夜袭山庄那晚的事情,多少都不会再如从前一样委以重任。
只留在身边做个护卫罢了。
可是现在,这个撒过谎的护卫,危难之际却肯为了他以命相博,还重伤致残。
张洲顺着萧白舒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空荡的大腿,勉强扯出个无奈的笑,“庄主不必忧心,一条腿而已,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萧白舒有些不忍,移开目光,“你的后半生,白云山庄会负责的。”
“那倒不必。”
张洲道,“我现在这样,回了山庄也是个废人,还不如让我就此离开,总是能有办法的。”
萧白舒摇摇头,“可是你的身体,应当不易再操劳。”
“庄主是生意人,我在山庄里,又不能有什么用处,左右不过是个吃闲饭的。”
张洲一面是念着方才楚欲告诉他的,这条腿也许还能有救,另一面也因这次遇袭尝到了点从前打马江湖的滋味。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他可能也就在山庄里济济无为,平平淡淡的了却此生。
只方寸之地,日日忠于职守,守着庄主效命即可。
但经此一战,热血未凉,即便是身负命债,能在外快活自在地随他去游荡,也是件好事。
腿断了,他还能再重新习惯,拄拐也不是不行。
只要能走,天大地大,他都还能有更多能做的事情。
“在庄主的眼里,这是件无可挽回的大事。”
张洲抬起脏污的脸,神情却一扫先前的沉闷。
毅然道,“可我曾行走江湖,受点伤还是丢了性命,都是寻常事。做白云山庄的护卫也是一样,为的是保护主子的安危,受了伤,也是意料之中。实在不必觉得有所不安。”
“好。”
萧白舒沉默片刻,才应下来,“日后你但凡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都可以来山庄找我。别的事情,你出了白云山庄的门,都再无牵扯,但是日子过不下去,银钱管够。”
说完这话时,他又想到了那块做为信物的墨玉牌子。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说出来这种话。
张洲有些意外,忙道,“多谢庄主!”
再潇洒的江湖人,也少不了钱财,有了这句话,张洲是真心实意的生了感激。
他一个没什么大作为还身负命债的人,几乎等同于没了后顾之忧。
不过是一介大俗人,要是腿上的伤当真有得治,那这次受的伤也不亏。
萧白舒这才注意到他腿上绑的衣服,十分眼熟。
张洲方才将楚欲和萧白舒的对话听了个差不多,后面更是装晕过去,让自己不去听这档子私事。
现在坐在地上,被萧白舒的目光质疑,越发为难起来。
“庄主别看了。”
他没有楚欲那种定力,现在还是把萧白舒当作主子,低头掩饰般将那衣服的边角塞好,“这是林桢的衣服。”
萧白舒绷着脸,转过头看向楚欲的方向,“他的?”
“嗯。”
张洲复道,“就是他的。”
“他替你处理的伤口。”萧白舒又道。
张洲重重地点点头,“是。他来止血治伤,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还封住了我腿上的筋脉。”
他还是没办法在萧庄主面前大大方方地提起来楚欲这个名字,因为怎么看,这两个人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唯恐又挑起来乱子。
楚欲这会儿正蹲在元临那处,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过他估计也是想法子救元临。
细数起来,楚欲跟他们当真能称得上萍水相逢,为的肯定是自己的目的和利益,一如楚欲自己所言,要的是萧庄主身上的东西。
救他们是顺手,还是全看心情所为,都是计划之外的多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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