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要我回去再练剑?”徐青兰嗤笑道,“就此放弃越郎?”
“当然不是,如徐姑娘这般境界,苦修已无意义,否则越迷津又为何四处挑战,不在山中清修呢?”
徐青兰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去挑战越郎……”她显然不情愿,这也不奇怪,天底下哪有女子会想对情郎喊打喊杀的。
明月影并不着急,又再加重筹码:“徐姑娘可知道,越迷津与秋濯雪已同行多日?”
闻言,徐青兰的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万毒老人的事,我想现在江湖上已经流传开来了吧。秋濯雪与越迷津并无交情,甚至还算得上有旧怨。”明月影不动声色,“挚友为秋濯雪而死,越迷津现在却乔装打扮随秋濯雪出行,嗯,倒是很好的进展,也许以后会听到他们的好消息也未可知。”
万毒老人的事,徐青兰当然也听说了。她虽是当事人,不过毕竟当时困于蛊阵之中,几无意识,只看见了越迷津的身影,说不准的确还有一个人,也是不一定的。
更何况是秋濯雪与越迷津所言,难道会有假吗?
倒是秋濯雪……原来如此,难怪用柴雄的剑法杀他……还救人上万剑山庄……
哼!难怪他当时话里话外不离越郎,说得这般贴心稳妥,原来是居心叵测!
徐青兰醋意翻腾,却不愿受人利用,只是冷下脸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青兰并未收到请帖,当然无法跟着越迷津一同上万剑山庄,可山庄上的事,许多借口离开的人已传得满江湖都是。
越迷津向来独行,他如今愿意委曲求全,乔装与秋濯雪同行……
想到秋濯雪是什么样的人,徐青兰就两眼冒火,几乎将银牙咬碎。
“我只是想告诉徐姑娘,说到底,他们二人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毕竟为秋濯雪而死,是朋友自己的选择。也许越迷津日后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徐青兰胸膛起伏,怒视明月影:“住口!”
明月影不急不缓:“无论秋濯雪做了什么事,他如今都堂堂正正站在越迷津面前,说明他已找到机会扭转越迷津对自己的看法。这还不足够说明一切吗?”
“说明什么?”徐青兰的声音里已有了几分动摇。
“他够强,他强到能令越迷津驻足,徐姑娘可曾得到过这样的机会?从来只有强者才能令越迷津动容。柔情蜜意,痴心跟从,对追逐剑道的男人来讲根本毫无意义。”明月影轻声细语,“徐姑娘也是站在顶峰上的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能令一把剑屈服的,往往不是柔情的丝网,而是来自另一把剑的征服。”
琵琶声早已停下,明月影的声音却比任何天籁都更打动徐青兰。
“与其追随他,不如令他追随你的身影。”明月影脸上露出惑人的笑容,轻轻将一张纸条塞进徐青兰的手中,“这是他每日练剑的所在,我相信,在剑道上追逐他,一定比现在的止步不前更快,也更容易。”
徐青兰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握紧了纸条,缓缓道:“你的消息,妾身很满意;你的建议,也令妾身欢喜。那么,妾身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徐姑娘去见他,就是对我最好的报酬了。”明月影柔声道,“我想从秋濯雪身上拿一样东西,只盼着越先生不要插手。否则倘若有所闪失,我折损人手倒还罢了,只怕到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也叫徐姑娘心疼。”
徐青兰凝视着她:“很好,你这个朋友,妾身交下了。”
如此一来,越迷津这个麻烦不说解决,也已削弱大半。
……
深夜。
一张雪白的纸张静静躺在大开的账本之上,足以容纳千字家书的信纸上,只简单写着四个字。
真凤假凰。
慕花容看到信纸时,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此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账本翻出之时突然出现在桌上,其中意义已经不言而喻,显然是不希望他再追查下去。
明明掌控着这样的秘密,却不求其他吗?
他注视着信纸半晌,神色倏然变得非常复杂起来,倒不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揭穿泄露,而是担心朋友。
濯雪啊濯雪,你到底是把自己卷入到了怎样的风波之中?
你又知道你即将面对着怎样的敌人吗?
慕花容抵着自己的额头,深深呼吸了一下,其实认识明月影之后,也许是被她所牵动,他想做回慕容华的心愿越来越强,越来越盛,甚至日夜都想着挣脱这层慕花容的皮囊,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是恐惧的。
慕花容固然是一层假面,可这层假面,也保护他到如今了。
任何一个秘密,除非知情的人彻底死亡,否则总有败露的一天,慕容华早有准备,只是仍然猝不及防。
他沉思了一会儿,倏然发现在信纸底下还有一封信。
比起之前的恐吓威胁,这封信就显得言辞恳切得多了,甚至算得上好心好意,如果生意遇到这样的合作对象,慕容华简直要笑出来,只是他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信上写得很清楚,血劫剑一事乃是个人恩仇,只要慕容华将此消息延后七日,这个秘密就不会被揭穿,秋濯雪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生意人向来喜欢权衡利弊,如果是为了秋濯雪,慕容华当然愿意放弃这一切。
可是,为一把与他们无关的血劫剑……放弃苦心经营的这一切么?这代价是否太大了一些。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良久不语。
慕花容仍在台面上活动,慕容华却没有发任何消息回来,一定遇到了难事。
越迷津在外的时间渐渐变长,据他所说,是遇到了一名剑法高超的对手,他现在虽然无法打败越迷津,但是以后未必不能。
对越迷津来讲,这实在是可怕的赞誉。
如果秋濯雪天真到觉得这两件事只是巧合,那他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更不会接下血劫剑的麻烦,而是早在几年之前,就被万毒老人埋在土里沤肥了。
幕后之人既然动手,就足以说明,他们的确抓住了要害。
只是秋濯雪实在想不通,幕后之人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慕花容调查香料被发觉或许不足为奇,可是越迷津绝非意外,别说是在吴都了,即便是在江湖上想要找出一个能够令越迷津欣赏的剑客,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恐怕他们才入吴都的第一日就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并非完全没有好消息,这个人既然能如此毒辣精准地切中每一环,洞悉每个人的下落,足以说明,一定离他们很近。
近……
站在船头吹风的秋濯雪,将目光缓缓移向了杨青,少年人正无忧无虑地在吃着腌制的蜜梅,而在他之上,小窗微敞,明月影的身影半侧,琵琶声动。
“我的新曲已经写好。”
明月影邀他上楼。
“老伯有兴趣听吗?”
弦音声动,这诱人的陷阱已彻底铺展开来,完完全全呈现在秋濯雪的面前。
他只能欣然应约。
第五十八章
熏香炉中青烟如雾。
远处已有几艘花船开始在泛着金辉的江面上游荡, 丝竹之声自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明月影正倚窗凝望,琵琶不离怀抱。
秋濯雪对她已心存怀疑, 又不愿无故冤枉明月影,因此有意改变脚步声的轻重,以做试探。
明月影直至听见脚步声时才转过头来, 见着秋濯雪不知何时已坐在桌边,也不见她露出惊吓之色,反倒微微一笑:“老伯来得好快, 是月影走神了。”
秋濯雪不动声色道:“赏景是雅事, 是老朽打扰姑娘的兴致了。”
倘若真要这么客套下去, 只怕客套到明日天亮也客套不完,明月影就不再接话, 秋濯雪这些时日来对她的脾性已经很习惯,此刻纵然有些疑心,仍觉她有些可爱, 不由得暗暗一笑。
“老朽以为,姑娘要弹曲子?”秋濯雪缓缓道。
明月影沉吟一声, 轻轻点头道:“本来是要如此, 可是我只顾着曲子写完了,花船还未曾下来, 时辰不到, 弹奏不出最好的效果。”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将一门技艺钻研到极致, 总难免有些怪癖, 秋濯雪哑然失笑,却忽又有了个主意:“既是如此, 这些花船尚需要些时辰,姑娘不妨与老朽合奏一曲,以做消遣?”
“这当然好。”明月影淡淡一笑,她的手指已抚上了丝弦。
秋濯雪也取出了瑶琴,他虽然从不让琴离开自己的视野,但也不吝啬弹奏它,遮遮掩掩,有时候反而容易使人生疑。
很快,琵琶与琴相应而起,弦声清澈悠扬,听起来格外闲适安乐,倏然,秋濯雪指法变化,弦音转急,无形之间已暗催内力。
琴声铮然,似两把无形之兵铿锵相击,摩擦出刺耳的金戈之声,又瞬间消散。
短暂的交锋,并未能激起楼下杨青与船娘的警惕,不过是两人相隔的一张桌子瞬间化为了齑粉!
房内良久无声。
幽幽丝竹在江面上飘荡,过了好一会儿,明月影才抱着琵琶轻叹:“秋濯雪,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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