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膳都要喝那种咸奶茶,若是哪一日缺了便没什么胃口。春日过了之后,夏日才刚开始,谢言的餐桌上便少了奶茶的存在。
我偷偷问过厨房,原是因为夏天来了,宫里送来的牛奶容易变质,他们担心牛奶变质了做成奶茶味道也会大打折扣,于是便跟谢言禀明了,谢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吃得比往日少了一些。
这可要将我急坏了。
我只能跟谢言告个假,准备去想想办法。谁知谢言听我说要告假几日,竟难得抬眸来看我,还多问了句,“有何事?”
事情还没做成,我不想说出来,如果我没找到解决方法,后边岂不是让谢言白白失望,我便随口扯了个谎,“这天气太热,我怕是有些中暑,所以想回家休养几日。”
我以为谢言知道了我要告假会喜不自胜,立刻放我休息到天荒地老,让我以后不必来了,谁知他竟还追问我要休养几日,像极了热爱剥削劳苦人民的土贵族。
“三日。”
这休养的时长应该尚在谢言的接受范围之内,他便“嗯”了一声,挥手让我出去。
我也不想离开谢言太久,一到家就马不停蹄地联系各个农场的负责人,一天时间就跑遍了京城里的所有农场去挑选奶源。
谢言之前喝的都是牛奶,我却听闻番邦那边的奶茶更多是用羊奶所做,味道会更加地道,我便买了好几头可以产奶的母羊和母牛回家。
我爹见我整日都在给这些畜生按|摩冲澡,长叹口气,有种懒得理我的意思,只有我家小白见我这几日都在家便跟着我忙上忙下,兴奋地摇尾巴。
到了第三日傍晚,我终于将咸奶茶做了出来,正在我家后院悠闲地伺候那几头母牛母羊,太子府的管家却来了。
他见我神采奕奕地在给奶牛擦背,不禁有些发懵,毕竟我告的是病假,此时的我应该是虚弱地躺在床上才对。
我也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问道,“管家,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哦,老奴就是来提醒一下封公子,三日之期已到,明日记得上太子府当差。”
原来是来催我明日去上班的,就是不知是谢言让他来的,还是他自己要来的。
我只能连声说好,还让他回去不要揭我的底,我想给谢言一个惊喜,不想让他立刻知道我在做什么。
可是管家从来都是听命于谢言,转眼便将我给出卖了。
第二日谢言见到我时,脸色不是很好,唇角抿得平直,凉声道,“那些畜生就那么好玩?”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反驳,估计谢言认为我这三日告假就是玩心又起,想偷懒玩一下奶牛什么的,我有些委屈,却扁扁嘴不说话。
到了用早膳的时候,谢言还是黑着一张脸,似乎还在介意我撒谎告假之事,直到我将两碗奶茶端上来,他才面色稍霁。
“这是用牛奶做的,这个是用羊奶做的,你都尝尝看,我家里现在养了好几头母牛和母羊,日后每天都会有奶茶。”我这人对喜欢的人都不怎么记仇,此刻已经忘却了刚刚的不高兴,有些兴奋地说。
“所以这三日就是在忙活这些?”谢言唇角微挑,慢条斯理地各尝了一口,说道,“尚可。”
跟谢言相处这么多日,我自然知道他的“尚可”便是寻常人口中的很喜欢,不由得高兴起来,“你喜欢就好,不辜负我这三天跑上跑下,忙里忙外地伺候那些所谓的-畜生。”
我这明显话里有话,谢言听了立刻撇过脸去,故意不看我,有些小孩子闹脾气的意思,还故意不碰那两杯奶茶,我知道他这是拧不下面子,便给他留了空间,出门去了。
等我回去收拾早膳的时候,发现那两个奶茶的杯子已经空空如也,谢言还在案前写作,似乎察觉到我探寻的眼神,他微微侧身,留给我一个别扭高冷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谢言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喝这一口奶茶。”
“真香~”
第7章 “滚,出,去”
我将早膳都收拾完,回头发现谢言还皱着眉在处理公务,便悄悄给他倒了茶水,还添置了足够的笔墨,这才捧着字帖和笔墨坐到了茶几前,开始专心地临摹。
经过这段时日的努力,我的字端正整齐了不少,虽说还是及不上谢言小时候,但是至少能看出写的是什么了,我很是欣慰。
午后的阳光从轻薄的窗纱透进来,照在了字帖上,墨香浮动,笔墨的痕迹都透着夏日的燥热,我感觉头有些发昏,只得将笔搁下,转头去看谢言。
只见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奋笔疾书,眉目低垂,漂亮的灰瞳被长睫遮住,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是在为公务苦恼,我见不得他这般样子,便将茶水递到他跟前。
他这才抬头看我,眉宇间似有不解,却不做声,我习惯了他这般寡言少语,我与他形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我能从他的一个眼神窥得他背后的深意。
“先歇息一会吧,不要总是绷着,有时候放松身心反而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我这般说着,还狗胆包天地去碰他眉心蹙起的纹路。
我此番作为并非是学采|花大盗偷香窃玉,而是我习惯在我爹爹皱眉的时候这样做。如今对上谢言,我也有些情难自控。
但是我做了之后便有些后知后怕,一抬头便对上谢言那张冷淡的脸,他似乎并未生气,却伸手来抓我的手腕,微凉的手掌将我的手腕轻易圈住。
我挣脱不开,只听见他训斥我,“放肆。”
他虽话里严肃,但是手上却并未弄伤我,我连忙讨饶,“太子殿下我错了,我就是不想看你为公务伤神。”
此时夏日的风吹动书案上的宣纸,我未束起的发被风吹动,轻拂在我面上,增添了几分痒意。我与谢言离得有些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松木的冷香,心跳如脱缰的野马,狂奔不休。
就在我以为这般暧昧的情况下我和谢言应当发生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传入房中。
“太子哥哥,你在吗?”
我不知谢言是怎么想的,但我不想让旁人看到我们这般奇怪的样子,谢言似乎也是一样,他终于将我的手松开,我的呼吸才终于顺畅了下来。
进来的是个身着锦服的漂亮少年,他和谢言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谢言更偏向俊美冷厉,而这少年则更昳丽柔美,透着狡黠的狐狸眼咕溜溜转动,嘴唇翘而饱满,笑起来还有两道浅浅的梨涡。
我本欲站一边去,少年却拦住我的去路,我往左他就往左,我往右他便往右,分明是在戏耍于我。
“太子哥哥,这就是你那侍读封九月吧?长得真漂亮呀,像个精致的玩偶。”
少年凑得很近,将我瞧了又瞧,他见我的反应与那些登徒子差不多,但我却没从他眼中看到丝毫龌-龊的欲-念,他仿佛只是在欣赏一个新奇的物件。
“太子哥哥,他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可以让他过去陪我玩几天吗?”
这人委实离谱,明明自己也长得十分女气,却非要这般羞辱我。
我有些生气,正要发作,身前却被谢言的背影挡住,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和少年中间,将我和少年隔开了,我不禁感到安心。
“谢行,你来作甚?”
谢言的语气十分不耐烦,我私心觉得他是在帮我出气。
原来漂亮少年是谢行,谢行之,也就是八皇子。
“哦,太子哥哥,是父皇让我来找你要万佛经,之前他嘱托你抄写的那份,他今日突然想起要看,便让我过来找你。”谢行终于收起好奇的样子,将来意说明。
“等着。”谢言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这句话不是对谢行说,而是在对我说。
他临走时的目光深沉,有种隐隐的警告意味,但是我却没参透他在警告什么。
谢言走了之后,就我和谢行两个人在房中,空气都弥漫着尴尬,我正要想法子遁走,他却突然凑近我,用一种极其天真的模样对我说,“你喜欢太子哥哥对不对?”
我对谢言的心思已经人尽皆知了吗?也是,当日我给他写的书信被元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读出来,估计姜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想到这里便觉得十分丢人。
“说话呀。”谢行托着腮,一脸认真地将我看着,似乎我的答案对他十分重要。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的声音都有些干哑和颤抖,在谢言面前我可以大胆承认自己的真心,但是我又不愿我的这份真心被其他人耻笑。
“我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喜欢太子哥哥。”
谢行伸出手里的折扇点了点我的眼睛,唇角微扬,十分得意,“你看太子哥哥的眼神里就藏着喜欢,我知道。”
“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他耳尖微动,似乎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却不动声色地靠近我,声音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因为我看我家郁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你们在做什么?”谢言的声音冷得像冰,又含着隐藏的怒火,突然在房中响起。
我来不及思索谢行的话,便知道自己被谢行摆了一道。从谢言的角度看来,我和谢行刚刚的姿态十分亲密,如同交颈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