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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风流 (月神的野鬼)


  两兄弟在长案前坐下,赵慎问道:“这两日身体好些了吗?”
  李稚道:“没有大碍了。”
  赵慎看一眼李稚还微微发红的眼眶就知道他已经跟蔡旻聊过,问道:“真的不会后悔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稚却瞬间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他摇了下头。
  赵慎叹道:“玉树歌残迹已陈,不爱江山爱美人,他便真有这般好,让你连一瞬犹豫都没有?”他深深地注视着李稚,仿佛要从他的双眼中望穿那一点真意,“这可是令多少人都魂牵梦萦的皇位啊,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吗?”
  李稚道:“我愿辅佐兄长一生一世。”
  赵慎听到这一句却是笑了起来,他已经知道李稚的答案,只能说痴情种错生在帝王家,能为之奈何呢?
  他又看一眼案上盛放玉玺的黑金匣盒,“这还是当初谢珩献上来的,王珣夺回此玉后便殒身战场,此后数年,这块玉便一直留在谢家人手中,唾手可得的国器,他们竟丝毫不为所动,正如这三百年间,建章谢氏守护南梁,口含天宪手握重权,却不曾有过任何僭越之心。他与你倒是般配,视皇位为无物。”
  李稚道:“王珣战死西北的那一日,他已经证明,这世间更有比权力重要的东西。”
  赵慎道:“也没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不过向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罢了。”赵慎盯着李稚,轻笑着摇了下头,像是没有办法,“你愿意辅佐我一生一世,我却不愿意,试问哪有谁家弟弟不娶妻不生子,要赖着跟哥哥嫂子过一辈子的?”
  李稚闻声一怔。
  赵慎道:“东南那群蠢蠢欲动的旧贵族确实是个问题,再加上一个拱火不嫌事大的霍玄,令人生厌,我与季少龄讨论了半个多月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人选,你既然去了,他们必不敢再生事,我也能彻底放心,此处有季少龄与一众忠诚良将坐镇,你更不必担心,好好照顾自己,就像是母亲所说的,要一生平安顺遂。”
  赵慎望着李稚瘦削的脸,声音低了些,“去吧,常写信回来,永远都要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李稚忽然落下泪来,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哥。”
  赵慎久久地望着李稚,他很难说清楚自己这一刻的复杂心情,他心底自然仍是希望李稚能继承皇位,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心愿,但他的确很少见到李稚如此动容神伤,让他也跟着心惊胆战,昨天蔡旻所说的那句话让他整整想了一夜,帝王业当真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吗?
  这世间雨打风吹去,王侯将相也尽数化作尘土,何谓真正值得?
  至少在这一刻,他心中希望李稚能够得偿所愿,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啊,他如何能不盼着他好?
  赵慎朝着李稚笑了下,“这些年确实是我拖累你了,我若是身体再好些,也不用你为我操这么多心。”
  李稚摇头,“没有,我从不后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哥哥也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我答应过母亲,这一生要与你相互扶持的。”赵慎笑着叹道:“如今我的身边有子仪,有宝儿,还有一众雍州旧部,闲来无事都能进宫陪我闲聊,我并不寂寞,我希望你这一生也能不寂寞,所以去吧,只记得一条,务必珍重自己。”
  李稚望了他很久,点了下头。
  赵慎终于长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忽然起身往回走,没让李稚看清自己这一刻的表情。
  李稚站起身望着那道背影,不自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野史。
  很久之后,赵祎很后悔,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她爹她叔差点累死,妈的,当皇帝真的不是人干的活,她就差过劳死了。
  然后有大臣表示,陛下,晋武公一直不肯放开权力,他摄政多年,一定是想把持朝政他是要篡位啊。
  一直努力做个仁君的赵祎:???你在放什么狗屁,羽林卫快把这个人拖出去砍了!
  然后消息传到李稚那里,说是皇帝不满他把持朝政要收权,李稚瞬间愣住,这么多年了,陛下你终于长大了吗,要发愤图强了吗?被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的李稚赶紧把剩下的折子收拾收拾给陛下送去。
  看着那几车文件,赵祎表示:我日,皇叔我不能没有你!!!
  李稚:陛下我欣慰于你终于想要自己当政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痛哭流涕的赵祎:我不!是他们挑拨离间,我不能没有你皇叔!
  李稚:这个工作岗位上已经干死了这么多人,皇叔身体不好,现在你长大了你要独立行走。
  赵祎:我不!!!
  李稚:不可以反悔(赶紧溜
  赵祎:啊啊啊啊!羽林卫把那个挑拨离间的狗官挖出来再砍八百遍!皇叔!我不能没有你!皇叔(凄厉


第176章 金风玉露(九)
  车马在路上缓缓行驶了数月, 谢珩低调地回了一趟盛京,天子下令,盛京改回旧名金陵,城门上方尚未换上新字, 旧匾额沐浴过前世今生无数风雨, 抬头望去, 故人故事仿佛褪尽了颜色。
  谢珩并没有回谢府,他来到了璟山, 谢照身死后,他的坟茔便坐落此处, 与梁朝历代文武重臣一起遥对着江对岸的南梁十三帝王陵,梁淮河水依旧流淌不息, 一眼望去,天清水碧,燕子徐飞。
  谢照的墓看起来被人打理过, 一切干干净净,祠碑旁载着两株桂花,不是盛放的季节, 碧幽幽的洒下一片树荫。
  谢珩在墓前坐下, 默然地望着那块无字长碑,他坐了太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多少身前身后名,落叶流水随风去。
  裴鹤守着山脚的马车,右手中虚握着缰绳, 马转过头来与人亲近, 他神情莫名温和, 抚摸了下那团松软的长鬓,示意它不要长嘶,山中一切都寂静极了。
  另一头,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影月悬挂在东天,有脚步声自小径上响起来,一个人影出现在山中,当他望见墓前那道熟悉的背影时,他猛的定住,不敢置信般缓缓睁大眼,却怎么都不敢上前去惊扰他。
  “大公子?”
  谢珩回过头来,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徐立春深深地望着他。
  徐立春没想到自己今生还能再见到谢珩,只对视一眼就差点没能落下泪来,反应过来忙要行礼,却被谢珩所阻止。
  “起来吧,我已经离开朝堂,不再身任官职,不必跪。”
  徐立春一听这话,几乎没能忍住情绪,哑了半天才道:“大公子是来看望老丞相吗?”
  谢珩看着他,点了下头,“是。”
  徐立春原本早已打算归乡,半路上却忽闻谢照病逝的消息,他愣了良久,重新回头来到金陵,谢照的坟茔便是他一直在打理,他看出谢珩的疑问,解释道:“老奴年纪大了,一个人在乡下太寂寞了,我想着不如来守着老丞相,青山流水也可以做个伴。”
  徐立春在谢府待了一辈子,多少年华都消磨在此地,听闻谢照死后,他对着空荡荡的乡间小路痛哭一场,人生并未剩下多少年,他想着不如便重回金陵守完这一生吧。
  谢珩明白他的心意,也没有多问什么,“坐吧。”
  徐立春陪着他坐下,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用一块细葛布仔细包裹着,展开来发现是一张十三弦箜篌。
  “这是老丞相生前心爱之物,他去的急,许多身后事也未能妥善安排,我前两日偶然在库房中翻出这张箜篌来,可惜坏了,正好我今晚过来扫墓,便想着将它带过来陪陪老丞相。”
  谢珩记得这张老箜篌,这是他母亲桓郗的遗物,也是两人的定情之物,谢照生前但凡闲来无事,手中总是在修这张箜篌,没想到至今也没能修好。
  他伸手自徐立春手中取过箜篌与剩弦,重新将其拆分开,修长的食指仔细梳理丝弦,一圈圈将其缠绕在雕刻着凤凰花的铜柱上,直至十三弦全都一一调试完毕,他轻轻拂扫一遍,一串清越乐声忽然在空山中响起。
  如水的月光自树荫的缝隙中洒落下来,他低头望了一眼,怀抱着箜篌弹奏起来,是著名古曲《大道曲》,青阳二三月,柳青桃复红;车马不相识,音落黄埃中。
  桓郗与谢照第一次见面时,她坐在画屏后所弹奏《大道曲》,寥寥数个音,令谢照怀念了二十余年。
  音色浑然天成,仿佛有凤凰在空中低声鸣泣,令人闻之黯然神伤,凤尾箜篌并非凡品,一般人的确无法修好,但谢照熟悉五律,年轻时曾与桓郗合奏,被时人称之为江东雅乐,他没能修好这张箜篌的唯一原因是,他老了,耳鸣不止,再也听不清这张箜篌的真实音色。
  谢珩一直不曾说话,坐在山中寂寂地弹奏着,桂花枝叶随风摇曳,仿佛有故人魂归来兮,与他相视而坐,对面的徐立春不知不觉便红了眼眶,他禁不住别开脸去,听着这惆怅满人间的一曲。
  手指最后拂过一遍弦,尾声在空山中无限拖长,幽幽然地回响着,弹完一曲的谢珩抬头望着那块昏暗的祠碑,他将已经修好的箜篌放回到谢照墓前,让它能够永远陪伴着他。
  徐立春极力收住情绪,对谢珩道:“老丞相既听过这一曲,想必也能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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