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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风流 (月神的野鬼)


  他正因为知道李稚身份贵重,所以才说得如此确凿,心衰之症太熬寿命,除非能立即放下一切,精心调养身体,或许倒还能有一丝转机,但他一眼望去就知道李稚思虑过重,他放不下,时势也不允许他放下。
  他叹息一声,“赵氏这一脉确实命途坎坷,遥想皇帝的病,也是这样一日日沉重起来的,看来这做皇帝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没有一点办法了?”
  “若尚未出现呕血之症,还能再想想办法,如今只怕他呕血不止,身体没两年就拖垮了,什么办法也枉费。”他说完就见夏伯阳脸色发沉,“不过你也别急,这病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且在这府中先住两天吧,先调养着。”
  夏伯阳道:“拜托你了,务必照顾好殿下。”
  孙澔自然知道李稚身上寄托着多沉重的期望,他点了头。
  平襄城,两岸青山连着一条长江,正好是傍晚时分,一艘帆船飘在落满金辉的江面上,它缓缓往前行驶,隐约有阵阵笛声传来。
  一个七八岁大的红袄小女孩坐在船头,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串八宝璎珞项圈,她正在教面前的男人吹笛子,男人稀里糊涂地吹了半天,没几个音是准的,时不时就被小女孩打断。
  “唉不学了不学了!”男人忽然不耐烦起来,“好烦啊!”
  小女孩看着他那副暴躁的样子,终于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打断我?”
  “因为你吹错了。”
  男人立即大声道:“我吹得已经很好啦!比雍州绝大部分将军吹得都要好!”
  “不相信。”
  男人狡辩道:“那也是你教的不好。”
  小女孩实诚地说,“你太笨了,我已经教了你很多遍。”
  男人不敢置信,“我笨?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笨呢?一定还是你教的不好。”
  看着男人那副洋洋得意的夸张样子,小女孩没忍住再次笑起来。
  蔡旻揭开船帘走出来,正好望见这一幕,小女孩回过头来,喊道:“母亲!你过来听!”
  蔡旻道:“我记得,孙将军的确是雍州军营中最擅吹笛的将军。”
  小女孩一脸震惊,回头看向孙缪,孙缪终于笑了出来,收了笛子,恭敬道:“夫人,快到平襄了,今夜到渡口转陆路,只需七八日就能到雍京。”
  蔡旻道:“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孙缪立刻摇头,“臣不敢当,职责所在,何况的确不辛苦。”反而乐在其中。
  蔡旻揽住朝她走过来的小女孩,对孙缪道:“她性子内敛文静,一般不同生人说话,倒是很喜欢你呢。”
  孙缪道:“实不相瞒夫人,我一见着她,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只想听她再同我多说说话。”他看向那个小女孩,一介威风凛凛的武夫,眼中的温柔几乎都快满溢出来了。
  雍京的事情尘埃落定后,远在西北待命的孙缪收到赵慎的消息,让他接蔡旻入京,他随即启程来到鄞州,找到蔡旻,告知她新朝初立、赵慎登基的消息。蔡旻当时久久没说话,落了一滴泪,这滴泪是出于无以言表的欣喜。
  就在孙缪预备护送蔡旻入京时,蔡旻却没有立即答应。她带着他回到南方,在蔡氏故里的蘋洲乡下,孙缪跟着蔡旻见到了一个小女孩,彼时她正跟姑母外出采蘋草,小小的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池塘边,手中捧着一大束蘋叶,肩上立着一只小蜻蜓。
  她回过头来,惊喜地喊蔡旻,“母亲!”
  孙缪当时就愣住了,母亲?
  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件水粉色袄子跑过来,亮晶晶的八宝璎珞项圈叮当作响,两只蜻蜓一高一低追着她,仿佛是个具体的梦一样,尤其是那双文静清澈的眼睛,孙缪几乎立刻想起了另一个人,“她……”
  蔡旻低身抱住飞扑过来的小女孩,替她整理衣襟,抚着她的脸轻声道:“她是我与殿下……我与陛下的孩子。”
  孙缪几乎要当场把两只眼珠子摘下来盯着那个小孩看,他这辈子南征北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此刻却看着一个小女孩完全转不开眼,老天!他人都快看傻了!
  小女孩察觉到他灼热至极的目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抱着母亲。
  “陛下、陛下他知道吗?”
  “他很快便知道了。”


第172章 金风玉露(五)
  国公府一连静了数日, 直到李稚主动入宫觐见赵慎。
  赵慎一上来就仔细打量了李稚,除了形容较往日枯槁一些,看上去倒也没有太大变化,这让这几日都在惦念着他的赵慎稍微放了些心。
  谢珩离开雍京已有数日, 李稚一直在国公府闭门不出, 期间赵慎派人问过, 没有得到太多回应,他明白李稚心中难受, 也没有再打扰他,让他安心地静了两日。
  “坐吧。”赵慎低声道, “谢珩的事……”
  “皇兄不必多言。”李稚截断赵慎的话,一双眼望着他, “兄长的心我一直都明白,兄长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私心,一切皆是为了我与新朝。以谢珩的身份, 他的确不能继续留在雍京,倒是我瞒着兄长私自商议军事,为了一己私欲, 险些酿成大祸, 还望兄长恕罪。”
  赵慎没想到李稚会如此说,谢珩是他亲自下旨调离雍京,李稚自此没有出门也不曾进宫面圣,他还当他心中怪他,他见李稚低下身去,忙伸手将他扶起来, “起来说。”
  赵慎道:“你当真能想明白?”
  李稚道:“谢珩虽然身归新朝, 但他始终仍是谢氏家主, 南梁是他这一生挥之不去的底色,宽恕士族亦是他的心愿,今日的局面早已没有回寰余地,兄长也是情非得已,造化如此,人又能为之奈何?”
  李稚语气平静,将一切都说得清楚透彻,其实早一开始他就能想明白,他只是不舍得,“我与谢珩,今生大约的确没有缘分。”他望向忍不住担忧的赵慎,“新朝初立,百业待兴,我身为臣子,亦是兄弟,兄长将权柄交至我手中,我不能为兄长排忧解难,反倒让兄长为我操心至此,我本该向兄长请罪。”
  赵慎阻止道:“你我同胞兄弟,江山皆是共享,又何须说这样的话?”
  李稚道:“世间的事情,圆满的终究太少。”
  赵慎听到他能这么想,心中其实松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有失亦有得,不妨回头望一眼这万里江山,从今往后,它尽在你的眼中,也在你的掌中了。”
  这一句话几乎直接挑明王朝的继承人正是李稚,赵慎劝慰道:“做皇帝又有何不好?等你将来坐上这九五之尊之位,统揽九州,书传瀚海,过去的许多人事,日子一久,便也都淡忘了。”
  李稚明白他的意思,过了会儿,他似乎是笑了笑,点头道:“是。”
  赵慎见他答应自己,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李稚没再说话,他没向赵慎提及自己的病症,闭门不出的那几日,他大病一场吐血不止,几天几夜,神志始终沉沦不清,他不断梦见过往时光,与谢珩相识到离别的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又最终烟消云散,人生来处于重重枷锁之中,想要的得不到,得到了又终究失去,天若有情天亦老。
  自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后,李稚便一直思索,他并未想出破局的办法,但无论如何,他也要竭尽全力承托起这份期待,哪怕是燃尽自己的一生也不惜,不仅仅是为了赵慎,这也是他与谢珩唯一共同的心愿。
  朝夕不相见,只余肝肠断,他也不知道做皇帝究竟是不是世间极乐,他只知道他心中的那只鹤飞回了南梁,他朝朝暮暮都思念着他,为此痛彻心扉,倘若此生注定无法相守,那他竭力去实现他们共同的理想,他年也算是心归同处。
  他知道谢珩也是这样想的,同心佩仍在他怀里,病中他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温热,他们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李稚并未将心中所想如实告诉赵慎,事已至此,造物弄人,也不必再让他徒增担忧。
  等两人聊完后,李稚将萧皓叫入大殿中,赵慎望着他,“我那一日可有传令下去,不必大肆宣扬谢珩离京一事?这满宫的人都没长腿,就属你跑得最快?”
  萧皓立即跪在地上,“请陛下恕罪!”
  李稚也起身替他求情,“萧皓抗旨有罪,但他身为臣弟的近侍,臣弟负有监察约束之责,臣弟已经将他杖责二十,降职出军,其余罪责臣弟愿为他一力承担。”
  赵慎打量着低着头的萧皓,“杖责了你二十?倒是瞧不出来,怕是找了些你的好兄弟,随随便便打了两下吧?”
  萧皓低着头没说话。
  赵慎便道:“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口口声声说着誓死追随,这才三五年就变了节,不仅当众无视我的旨意,如今更是连看都不看我了,是吗?”
  萧皓动了下脖颈,“臣……臣自知有罪,还请陛下降罪。”
  赵慎道:“不愧我当年将你指派给二殿下,俗话说忠欲事明主,你倒是真的把他当做明主,将自己认作英勇救主的忠臣了。”
  萧皓的头仿佛一辈子都抬不起来了。
  李稚看萧皓一眼,正欲替他再说句话,赵慎忽然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索性我就成全你吧,从今往后朕命你好好做你的忠臣,尽心竭力追随你的明主,永远都别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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