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一直盯着眼前的树:“哎,当时大勇就躲在那棵枯树后,他害怕,没胆子看。所以,从那以后,我不让他出去,他也没再敢出去过了。至于玉菩萨那天到底讲了什么,我不知道,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如果你们想弄清楚这个,就得问其他人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大勇分别给老婆婆和妻儿披上毯子,又拾了些柴,几人围着火堆坐成圈,大勇从车上又找到了一条毯子,递给常玉:“虽然是逃难,但我们带的东西还挺多的,这张毯子你俩披上罢,这快入秋的时候,还蛮容易着凉的。正好你俩挤着盖,更暖和一些,要是一会儿挤着还冷,就再往火堆边靠靠,我先睡了。”
常玉接过毯子,点了下头:“谢谢。”
大勇笑着挥了下手:“嗐,没事儿,逃难嘛,互相帮助应该的,盖上睡罢。”说完,便坐在自己儿子旁边,埋头睡着了。
常玉看了看唐非阳,把毯子递给他:“你盖罢,我坐会儿。”
唐非阳一听,眯着眼,撇了撇嘴:“坐那儿也能盖啊。”
“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盖上毯子省的着凉。”
唐非阳瞪着他:“你都老了,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才得注意呢,你自己盖罢。”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唐非阳笑眯眯的要求和解:“一起盖罢,咱俩可是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常玉听了,慢慢的点了点头,两人打开毯子,各盖一半。常玉刚要闭上眼睛,唐非阳突然来了一句,“常玉,你莫非不信……我喜欢你?”这下好了,常玉的睡意一下子被扑灭了,甚至连警惕性都被点起来了,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这两天你不断地提醒我这件事,像是生怕我忘了似的,倒还真让我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不过好好的,你又提这事做什么?对了,明日一早,你便可以走了。”常玉补充说。
唐非阳只是笑了笑:“别那么急着赶我走啊,我只是想跟你唠唠。不过你方才倒是说中了一点,我确实害怕你忘记,因为你记性一向不好。以前就是。”
常玉盯着他,疑惑道:“你以前就……以这种方式喜欢我了?”
唐非阳扭头看向他,欲言又止,最后仿佛是做了很大决定似的:“我若是说,儿时就喜欢你,你信么?”
常玉冷哼一声:“不信。儿时才多大,儿时……诶,你莫非是将友情错认成了爱情罢?孩童时期,错认的倒是很多。”
唐非阳突然撇嘴,瞪了他一眼:“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会被同样性别的人喜欢,但是你不能随意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常玉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问道:“儿时……何时?”
唐非阳想了想:“忘了那是第几次见面了,但那是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
“救你?我何时救过你?”
唐非阳垂下头:“哦,你全忘了。不过我没有忘。第一次见你时,我还在心里骂过你。”
常玉看着他,转眼看向面前的火堆,柴被火烧得噼啪响,时不时冒出来些火星子,带着些木香的烟集聚在一起,一同往上升。唐非阳的话在耳边回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罢。”
“对了,有件事之前就想问了。你不是说,再次与公主相见,便是刀剑相向之时么?上次怎么又和和气气的应了她那么多事?”
常玉埋起头:“之前是我一人那么想,那次……我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才去了。这回,便是我们两人的事了,便是真正的,刀剑相向了。”
“为何?”
“她派人杀了我全家,只因为我拒绝了成亲一事,拒绝了她的心意。”
“哦。”唐非阳闭上眼睛,“这听着倒还像是她干出来的事,挺正常的。哎,这么多天终于遇到了个正常事儿了。”
“正常?”
唐非阳睁眼瞧了他一下,冷笑道:“我知道,这件事不像是公主能做出来的,因为她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觉得她拥有作为公主的气度与能力。但是常玉,你有没有想过,人是多面的,公主也是人。气度是可以装出来的,但凡你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她,事情就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那你看到了什么?”
唐非阳看了看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欲言又止,“睡罢,我困了。”
第二日常玉睁开眼时,烈火早已化成灰烬,老婆婆正坐在石头上看大勇收拾东西,见常玉醒了,忙扶着拐杖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我方才想起来个事情,你说的那红斗篷的女人,我可能见过。我记得,那个玉菩萨走后,过了几年又回来了一次,那一次,她的身后就跟着个红斗篷的小女孩。那小孩认生,许多人与她说话,她都不应。玉菩萨说,这小孩儿也是个逃难的,可她认生的紧,不好跟着大伙,只好亲自养了。对了,那几天每次开会,那小女孩手里都拿着个香囊,死活不撒手,想来当是她家人留给她的唯一物件了,虽是个可怜人,却也属实不该将自己的可怜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好好的孩子跟着她,就这么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断送了自己的人生。”
“多谢您了。”
大勇收拾好了东西,老婆婆刚要过去,猛的又想起了件事儿,提醒道:“哦,对了,那玉菩萨是个会巫术的,甚至造诣颇深,若有一天你们对上了,需得万分小心才行。”
“巫术?”
“这个我老了,也不知怎么说,反正,若有那一日,定然要多提防着点,万不可因为她是女人,便对她掉以轻心。记住了啊。”
常玉点点头,朝她鞠了一躬:“谢谢您与我说这么多,路上小心点,愿我们有缘再见。”
老婆婆坐在拉货车上笑道:“定会再见的,我瞧你这孩子乖巧,就知道咱俩定然是有缘的。将来你若来了我们那儿,我定然是要请你吃上一顿饱饭的,到时候,吃不饱可不让你走。”
唐非阳卷起毯子,朝他们招手:“老人家,你的毯子忘拿了。”
老婆婆也招了招手,好像说了些什么,但这么远的距离,两人显然是听不着了。瞧老婆婆最后脸上的笑容,想来这毯子也成了见面礼了。唐非阳倒是毫不客气的将毯子甩在了背后:“我们是朝前面走,还是走右边?”
常玉扭头看着他:“没有你的事,带上毯子,返京罢。”
第10章 雪雀搭桥初相识
“多大仇?……哼,常玉,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敢告诉他们。”红斗篷褪下头上的帽子,那是一张妖媚的面孔,正眯着一双有神的狐狸眼,半咬着一张红得似血的微笑唇,鼻子微微翘起,鼻尖一点痣,好似一只狐妖,她的皮肤又是那样白,白得如此病态。她的手中上一秒拿着一对玉镯,下一秒便成了粉末,随风飘荡。
十二年前,京城。
人们轻踏白雪,低头搓着手向前方走去,哈出的气一团接着一团,每个人都似冻红了的神仙,笑颜常挂。唐非阳抬头看着身边身穿官服的男人:“爹,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么?”
男人抬手揉了揉唐非阳的脑袋,看向前方这繁华的京城,“是啊,往后,咱俩就彻底脱离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开心么?”
唐非阳点头:“嗯。”
“而且,爹过两天会给你找个学堂,你在那儿定然会交到很多好朋友,不过,可不能只顾着玩呐,你的任务,是上学,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爹。”他刚说完这句话,一只晕厥的白鸟从天而降,刚好砸到了他的头上。还没等他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便听到后面有个人说,“啊,我的雪雀!”
唐非阳将雪雀从自己头上取下来,扭头便看到了一群正在逃跑的孩子们的背影,末尾戴着黄色绒帽的一名男童回头,两人对视一眼,那男童吓了一跳,急忙将头转回去,一下从末尾跑到最前面,直到不见了踪影。
“非阳?怎么了?”唐非阳回神,急忙摇了下头,“哦,没,没什么,爹,我们快些走罢。”唐非阳瞪着自己手中仍余一丝温存的雪雀,这些人可真没礼貌,连声对不起都不说,转身就跑了,下次可千万别让我再瞧见你们。
唐非阳仰头看着周遭的景色:“爹,这是何处?”
“嘘,此地乃是皇宫,说话做事都有人盯着,需小心谨慎些。待会儿爹要面见皇上,无法将你带进去,但你需在门外等着爹爹,不许乱跑,明白么?”
唐非阳狠狠点了下头,“嗯!”
唐非阳站在门外,看着手中的雪雀,竟看迷了眼。雪雀渐渐苏醒,睁开朦胧的双眼,晃了晃雪白的小脑袋,一对翅膀张开拥簇着它,使它毫无顾忌地翱翔于这广阔无边的天。
雪雀全身雪白,眼珠却呈血色,两只眼睛中间有一撮呈圆形的黑毛,仿佛一点美人痣。嘴巴尖长,呈血红色,有着白鸽一般的圆头圆脑,翅膀大的仿佛一把圆扇,雪白的翅膀开合那刻,真是犹如仙女下凡。
此时,唐非阳身旁的花园中正藏着两位正在密谋事情的童女。“喂,小巫师,你当真要拿他做试药者?可你我皆不认识他啊,若是他不听我们的,告诉父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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