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惊喜道:“真的?”
萧炎天点点头,道:“嗯。”
萧炎天起身,抱着无忧向外走。
蓝洵玉举着酒杯走过来,笑盈盈道:“陛下要走吗?”
萧炎天波澜无惊道:“念儿困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蓝洵玉走过来,摸了摸念儿的头,笑道:“确实困了呢。”说着对左右道:“送陛下回驿站歇息。”
正这时,戚凤几个将领在大殿内吵吵嚷嚷。
萧炎天道:“我的部下不胜酒力,抱歉。”
蓝洵玉笑道:“无事,那你们一块回去吧。”
萧炎天颔首致意。
一行人到了驿馆,萧炎天用一条锦帛将无忧栓在胸前,戚凤等人连忙叫八百甲兵准备。
夜里月光皎银,街道上没有人。
萧炎天跨上马,扬起鞭子,直奔皇城外,到了城门口,守城将领颂月站在城楼上笑道:“大半夜的,文宣陛下要去哪?”
萧炎天也不与他废话,从马背上抽了弓箭,弦拉满,三箭齐发。
颂月躲过两箭,第三支箭插在他的肩膀上。
萧炎天挥手道:“杀。”
八百骑兵个个如猛虎一般杀过去,开一条道 ,萧炎天一边挥剑,一边驰骋朝大门外去。
戚凤等人死死地护住萧炎天。
好不容易杀出城外,后面追杀之声响彻云霄。
萧炎天一路狂奔。
跑出华阳城,天边露出鱼肚白,后面有追兵,前面是浔阳城渡口,萧炎天正欲上船,一支箭飞如疾风一样飞过来,二支,三支,密密麻麻无数支,将船插成了草芥子。
萧炎天玄铁剑挥开箭,领着众人躲在水岸口的石阶之下。
蓝洵玉坐在马背上,笑道:“我诚心邀请陛下来赴宴,陛下却连夜奔逃,难道是我虎狼,还能吃了你不成?”
蓝洵玉箭搭在弦上,弦张满,箭尖沾了火把,道:“陛下好歹帝王,这样躲躲藏藏不雅吧?”
说着,手松弦,箭出,萧炎天面前的穿瞬间燃起来。
蓝洵玉又拉了一箭道:“你出来不出来?”
天当不绝,这时,北风起,萧炎天对戚凤等人指着旁边露出水面的一块岩石,只道:“踩着它到那支大船上。”
这一计,实在冒险,但也顾不得许多。
众兵将听令后同时出,踩着石头上那几艘大船。
蓝洵玉笑道:“还想逃?”
遂挥手,箭落如雨。
萧炎天领着戚凤,角殇等几个将领为众士兵一边挡剑,一边砍了绳索,这时,月入乌云,天黑下来,雨水下,原本的着火的船火熄灭。
岸上的火把也熄灭了。
萧炎天等人抹黑上了船。
拉开帆。
风送来好力。
船行如疾风。
黑暗中,蓝洵玉手伸在空气里,感受风向,随即骑马向北,沿着河岸奔行,笑道:“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萧炎天不回应。
蓝洵玉又笑道:“师父,留下来。”
萧炎天还是不语。
蓝洵玉又道:“师父,我想你。”
萧炎天头疼欲裂,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蓝洵玉勒住缰绳,笑道:“也罢,你既然不要我这个徒弟,我……”
萧炎天声如寒冰道:“谁是你师父?我的徒儿早死了!”
萧炎天刚说完话,一支利箭穿梭而来,擦着他的耳边,蓝洵玉笑道:“是,你的徒儿早死了,所以,你不是我师父,是我的寻兄,你听话,跟我回去,我不杀你,也不杀无忧。”
萧炎天不再说话。
蓝洵玉笑道:“你即便这会儿逃跑了,最后还是会落到我手里,何必带着孩子辛劳?”
蓝洵玉又笑道:“念儿,你不是一直找娘吗?我就是你娘,你是我生的,不跟娘回去吗?”
无忧躲在萧炎天的怀里瑟瑟发抖,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却一句话也不说。
蓝洵玉听不见声音,知道箭发出去也是徒劳,等后面的人追上后,道:“传令下去,让千子画着海东青传令西北边疆开战,另令容龙带五万甲兵与河涧,溶城,澜城里藏着的死士开杀。”
况宇担忧道:“约定的世间是明天卯时,此刻传令出去,军令到天也明了。”
蓝洵玉跳下马,循着水声来到岸口,雨水顺着他的脸留下来。
他蹲在萧炎天刚才躲藏的水岸口,手放在水里挑起几支水花。
容龙等人追赶上来,道:“陛下,萧炎天夜逃的消息不知为何传到了河涧,郑云得了消息,已经派人提前攻打,楼云梦正派兵朝溶城接应。”
蓝洵玉笑道:“为什么?因为我们出了内贼。”
“哎……”
蓝洵玉长叹一口气道:“为了这个局我布了五年,玉寒山,你叫我怎么不杀了你?”
众人皆吃惊。
玉寒山翻滚下马,道:“微臣愿意领罪。”
蓝洵玉黑暗中笑道:“领罪?你怎么领罪?”
玉寒山道:“臣……”
蓝洵玉把剑放在玉寒山的脖子上,道:“可有悔意?”
玉寒山道:“无。”
蓝洵玉将剑扔在地上,不再说话。
玉寒山黑暗中摸了剑,横在脖子上。
一剑过,血喷溅而出,如风细碎的低吟,一如他隐晦酸涩的爱,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那个人永远不会知道。
第二天天边鱼肚白的时候,战争爆发。
西北边陲,云岚国与边沙国在红石隘口开战。
东南方,河涧,溶城,澜城同时起战。
云岚京城启封起一股流言道:太子萧念仍父婴妖孽之子。
丞相李泾河查流言源头,斩杀百人,流言止。
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洒着金辉,无忧才睁开眼,哽咽道:“父皇。”
萧炎天揉了揉他的小脸,擦掉他的眼泪,柔声道:“你做的很好。”
戚凤,角殇等人在荒草山坡边起灶,其他兵将横七竖八地躺在河边的岩石上睡觉。
所有的人精疲力竭。
无忧眼睛里流淌晶莹的泪花,道:“叔叔说我是他生的。”
萧炎天背靠着一棵大树,抱着无忧,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是真的吗?”
无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父亲。
萧炎天摸着他的头,道:“嗯,你是他生的,不是娘,是爹。”
无忧仰起小脸啜泣道:“爹为什么要杀我们?”
萧炎天道:“父皇也不知道,念儿,对不起。”
无忧擦了擦脸,露出一个笑,抱住父亲,道:“没事的父皇,爹只是生病了,脑子坏掉了,等病好了,会爱我们的。”
萧炎天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知道,花漾不会轻易放弃,后面必还有杀局,他突然有些害怕,如果玉儿一直不能回复记忆,如果……
他不敢往下想。
第210章 萧炎天父子获救,苗帝连夜追袭
戚凤端来一碗野菜汤,道:“陛下吃一些吧。”
萧炎天端着汤喝了一口,犹豫着要不要把野菜喂给无忧,无忧嘴挨着碗口喝了一大口,砸砸嘴,眯着眼笑道:“真甜。”
萧炎天忍不住笑了。
无忧吃着野菜道:“也甜。”
萧炎天摸着他的头,道:“好孩子。”
“陛下!”
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唤,无忧惊喜道:“是楼叔叔!”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无忧跳起来大声喊道:“楼叔叔,我们在这里。”
楼云梦听到声音,领着人马过来,见到萧炎天父子,连忙翻身下马,跪地请罪道:“臣救驾来迟。”
君臣一道返回边阳城。
再说蓝洵玉回到华阳城,千子画出宫相迎。
东华宫门口见他浑身湿透,脸色发青,知道功亏一篑,萧炎天逃走了。
撑着油纸伞为遮住他头上的雨,道:“漾儿,别生气,先回去沐浴更衣。”
蓝洵玉看了看千子画,笑了笑道:“你怎么出来了?”
千子画道:“我不放心你。”
两个人入了房内,屋子里红彤彤的,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
床铺好了。
房间里燃龙涎香。
清幽的香气弥漫,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
火红的烛光将房间照亮。
桌子上放着一壶玉酒,两盏桃花玉杯。
右侧房几个宫女弯腰候着,她们旁边是浴池。
蓝洵玉道:“今天劳累一天,明早还要起兵,你先去东漱房歇歇。”
千子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胜败仍兵家常事,明早我回边沙从北边攻打,与你南北夹击,纵然萧炎天逃得这次,等云岚兵败,他也迟早被擒。何须挂心?”
蓝洵玉坐在玫瑰花扶手椅上,端起青瓷茶杯呷了一口茶,道:“我知道。”
千子画翘着二郎腿,也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不管怎么说好歹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现在的脸臭的,如丧考妣,让我很受伤啊。”
蓝洵玉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去歇歇,让我洗个澡。”
千子画放下茶盏,绕过八仙桌,捏着蓝洵玉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夫君,明早我就走了,今夜可以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