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老婆,应该听我的,三从四德,一个没有,天天吓得我屁滚尿流。”
越说越生气,蓝洵玉又咒骂几句。
盯着萧炎天,道:“待亏你相公我能装龟孙,不然要受多少苦。”
蓝洵玉从袖子里掏了药,渡过去。
也没有水,只能用嘴。
弄了干净。
给萧炎天穿好衣服。
盖好被子。
红帕子叠好放在萧炎天的枕头下。
“师父,我要走了。”
第98章 诀别
跪在地上,蓝洵玉朝萧炎天磕了个响头,道:“徒儿多谢师父这些年养育之恩。”
说完,又磕了第二个,道:“无君便无我,君若我父,高堂在上,受我一拜。”
再叩首,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望我妻,千秋万代,后继有人,富泽万年。”
转身已是江山阻隔。
蓝洵玉走一步,回头看一眼。
走两步,又回眸。
第三步走到月洞门,停下步子,顿了顿,又走了五步,到了门口,扶着门窗,再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床上的人还昏迷着。
蓝洵玉希望他睁开眼,又害怕他睁开眼。
低着头,苍白的唇角抿了抿,推开门,在不远处的众人连忙围上来。
李晏走在最前面,急切道:“王爷他……”
“用一根软细管,插入嘴里,送一些流食进去,十五日后,人会醒来。”
众人松一口气,李睿渊眼圈儿发红,道:“多谢你,炎小公子,但……”
说着,李睿渊身后的两个李家兵过来。
“你身份成谜,你走后,深山别苑被攻入,我不得不怀疑你……”
蓝洵玉道:“李公子要抓我入牢?”
李睿渊道:“等王爷醒来,过三司会审,查清来龙去脉,……”
而在这时,突然有人来报,道:“不好了,东边走水了……”
众人惊慌看过去,东边一道黑烟升起。
又有人着急慌忙来报道:“冯云残部杀过来了。”
李晏惊慌失措,连忙道:“整马整兵!”
人群慌乱之间,梅弄雪从屋顶一跃而来,抓住蓝洵玉,将人抱在怀里,道:“走!”
等众人反应过来,方知上当受骗,但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李睿渊眉头紧锁,对空手而回的士兵,道:“皇城内沿路各个地方设置关卡,张贴巡捕告示,翻捉到此两人,赏千金。”
士兵领命而去,李睿渊又将人叫了回来,道:“只准活捉,不可杀。”
众人安置妥当,李睿渊先去看了看萧炎天,又往郎寒天和容月处探望。
郎寒天已经醒了,但无法下床。
容月还在昏迷着。
最后,来到楼云梦处,坐在床边的玫瑰椅上,回想战场厮杀时,那一句惊慌失措的渊哥哥。
他为什么那样叫自己?
沉思间,太医拎着药箱过来为楼云梦换纱布。
楼云梦身上挨了七八刀,处处是长口子,从肩胛骨到腹部,缠满了浸血的白纱布。
纱布揭开,是血肉模糊刚逢好的伤口。
所幸在心口致命处的箭伤错了一咫距离,保下一命。
太医一边换纱布,一边道:“这位公子真是命大,再差一顶点距离,箭头就穿过心口。”
消毒伤口,换上药,重新换了纱布,太医道:“多亏了心口那朵簪花,不然命都没了。”
“簪花?”
李睿渊奇怪道:“什么簪花?”
太医自知失言多事,但看李睿渊没有责怪之意,便从床边的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支簪花,细细的绢布柔软地挽成一层一层成一朵朵红花,花边几片薄薄的金叶子环绕。
“此乃天子御赐,魁星点斗,状元簪花,老朽为医官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此人中三甲,他怎么会有这个?”
第99章 心悦君,君不知。
李睿渊接过花,拿在手里,仔细看着
花暗红散发着一股血色腥臭,几块肉末结痂覆盖在一片金叶子上。
太医道:“这片叶子阻挡了箭矢插入心脏,但没入肉里,来日伤好,胸口也会留下一片叶子形状的疤痕。”
太医走后,李睿渊将花看了很久,看着楼云梦道:“是你。”
依稀间,记得,一个孩子趴在他怀里哭哑了嗓子,怎么哄都哄不好,顺手摘了头上的簪花给他。
小孩明亮的大眼睛胡闪胡闪的,眼泪停了下来,拿着花来回看。
“蟾宫折桂,状元及第,御赐簪花,我把它送你,你往后多读书,勤用功,入仕为官,莫让别父子,双 性,主攻海棠合 集。2530元 打抠群 七四一九五二六九四人再欺辱你。”
小孩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郑重道:“我不要做官,我要保护你!”
闻言一笑,道:“你才多大,八岁?九岁?保护我?”
小孩脸上呈现与他年龄不符的老道和早熟,认真道:“哥哥,你生在富人家,从小被呵护着长大,不知人心险恶,世道艰险,你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温柔的人,我不会让受任何伤害。”
停了一会儿,小孩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定不失言。”
这么多年,
你一直守着诺言,
一直将这朵簪花放在心口吗?
我不过出了几两银子为你母亲买了一个棺材两把纸钱,何至于让你为了我奔走数十年?
拼死舍命,护我周全?
将簪花放在楼云梦的枕边,李睿渊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良久,转身离去。
他走之后,床上的人睁开眼,望着白衣胜雪的身影踏出门。
大同年号被废,正史官记为冯氏之乱。
为期一年零三个月。
此乱是云岚国由霸主天朝圣国由盛转衰的拐点,由冯氏之子冯允胤篡位,死伤三十五万人,其次,吾皇山崩裂死伤十五万人,三次,冯云之乱,死伤三十万人,共计七十万人。
以京城为中心,浔阳城,鄢陵城,青城,沪江州等十多郡县州府,十室七空,只留下老弱妇孺,十五岁以上无男丁。
新皇昏迷不醒,
文臣百官相商,以李晏为首,决定向北迁都,定都城于启封。
仅剩的七万兵马走后,苗疆大巫携十五万苗兵苗将,从南边玉菱关杀过来,很快占领江南二十六城。
云岚国半壁江山归苗疆。
京城破之日,城中哀嚎声响彻天际,持续月余,犹如婴鬼哭天。
蓝洵与梅弄雪从浔阳城逃出来,路过一片又一片狼藉,路边很多女人和小孩的死尸。
“小狐狸!”
梅弄雪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剑尖指着一个小孩的尸体,蓝洵玉看过去,那孩子的心被挖了,左胸口空荡荡的一个血窟窿。
“为什么这些老弱妇孺的心都被挖了?”
两个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整个江南成了一座座鬼怪的炼狱。
蓝洵玉神色大变,道:“惊鸿,你记得吗?张翠莲的第二个男人,他的正妻生了个孩子,孩子心脏天生有疾,挖了张翠莲孩子的心换上才能活命。”
梅弄雪一惊道:“容月心脏也天生有疾,需要换,不然活不过二十五。”
两个人对视一眼,俱都魂飞魄散。
蓝洵玉满头冷汗,道:“快!惊鸿,我们赶紧追上师父,将此信息传过去!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北部平原!”
两个人急奔,一路乘船骑马,十日后,出了江南,沿路听闻蓝镇远带着八万人马跑到了西北洛城,自立为王,准备攻打启封。
梅弄雪惊道:“小狐狸,你爹趁火打劫。”
蓝洵玉头疼欲裂,从小开始,他就看不懂蓝镇远,蓝镇远也不与他亲近,不责骂他,但打起来毫不客气,再后来,他上了天行山,鲜少与蓝镇远接触,更不知这人想什么。
但有一件事是清晰的。
萧家和蓝家势不两立。
师父和父亲,他只能选一个。
蓝洵玉心乱如麻,跨下夹马,一路朝北奔走,道:“先不管这些,咱们先到启封,也不知道师父醒了没有?”
两人快到启封时,遇到张翠莲,张翠莲抱着蓝洵玉嚎啕大哭,不用想,这一路受了多少心酸苦楚。
不同与江南的秀丽山水,四季如春,乌苏软语, 启封在河天省内,位于淮河水下流,无山峰,一路平原,一眼望到头,气候分四季,冬冷夏热,春秋温度适宜。
五天后,萧炎天醒来,得知江南被占,一口鲜血喷出来,脸发白,浑身发抖,要将李晏斩首,众文武大臣皆跪地求情。
萧炎天跪在佛堂三天三夜,又昏死过去。
十日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更国号宣和,为宣文帝。
一月后,
蓝镇远打来的时候,宣文帝御驾亲征,捉拿蓝氏五兄弟,生擒蓝家兵将五万人,编制入伍,后洛城太守为表忠心,囚笼送来蓝家主母和几个姨娘,唯家主蓝镇远带着几个心腹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为了稳定北方人心,新皇与启封异姓王联姻,娶其女儿潘氏为后,启封王潘敦以十万兵马为回礼。
李晏等朝臣皆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