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天从水里抓着岩石趴上岸。
蓝洵玉一脚踩在那人背上。
萧炎天侧脸回眸,见月光下,银月光里笼一人。
神情若恶鬼,像看一只猎物的豺狼。
双眼露精光,里面的嫉妒,贪婪,阴毒像汪洋黑水倾斜而出。
萧炎天头疼欲裂,道:“滚!”
蓝洵玉冷笑一声,按住萧炎天的脖子,附耳道:“这是我的皇宫,让我滚?”
锦帛断开的声音。
萧炎天抓着地上泥土向前爬。
却被人按住不能动。
就像吐着芯子的毒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令他惊悚又恶心。
“滚,别碰我!”
蓝洵玉清脆地笑了,俊美无双的容颜如凤凰之姿,玉润如珠的唇微微向上扬起,道:“我五年来日夜奋发,你却连一点甜头也不给我,说不过去……”
没有任何措施,也没有任何前面的戏文。
只有一声惨叫。
疯癫至极。
冰冷的地上,像张开獠牙的恶鬼缠一样。
觳觫骇顶。
萧炎天悲愤屈辱,恨意滔天,眼泪迸溅,嘶吼道:“花漾,我杀了你!”
剧烈的惨痛。 。
蓝洵玉笑道:“宝贝儿,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滚!”
蓝洵玉抓着萧炎天的头发,逼迫他面对自己,笑道:“滚?文宣帝凤然之姿,……更是妙不可言,我怎么舍得滚?”
噙住浅淡薄唇,柔声道:“ 宝贝儿,春晓苦短,何必苦大仇深?”
擦了擦他的眼泪。
唇角一缕鲜血流下,蓝洵玉却没有放开,笑道:“你真有种直接咬断,才是你好本事。”
停了一会儿,轻笑道:“舍不得?”
萧炎天冷冷道:“畜生!”
蓝洵玉柔美地笑了,凑到他耳边,哈了一口热气,低声道:“那你是什么?被畜生……的狗吗?”
不要命的反抗。
蓝洵玉攥住他两个手腕,笑道:“省省力气,你的武功散尽,废人一个。”
像怜惜一样,道:“没有权势,地位,财富,武功,孩子,朋友。”
温柔的声音如天籁一样,低低诉诉,道:“萧炎天,你一无所有,落到我的金丝笼中了,还不明白吗?”
“从你踏入苗疆的那一刻,你就输了。”
一夜疯癫。
萧炎天醒来的时候,太阳上三干,目所及奇花异草。
是后花园的池塘边。
冰冷的地上,刺目的鲜血横飞。
一阵眩晕,头疼撕裂,他手扶着额头揉了揉,双腿打颤,哆哆嗦嗦艰难地站起身。
外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脆生生的女声,道:“萧贵人。”
萧炎天悲愤交加,怒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英儿小脸吓得煞白,罗裙衽地,跪下盈盈一拜,眼泪落,饮泣道:“萧贵人息怒,陛下差遣小婢来侍奉,若不周到之处,贵人尽管打骂,切勿将小婢赶出去。”
萧炎天见她这样,道:“你出去,守在门口,不要进来。”
头昏眼花,走一步,只感浑身惊痛。
摇摇晃晃到了厢房内见一池清水。
洗了洗,欲找衣服,便寻不着。
最后在床上看到一件崭新绫罗大红锦缎开襟绣花罗衫,花绣牡丹盛开。
玉檀香八步床,床上粉色罗帐,大红床幔,纱帷层叠。
两个红丝金线鸳鸯绣花枕头。
床头两边角上站着小金凤凰展翅,凤凰嘴里衔珍珠脆玉串。
脚踏之下紫金花地毯。
蝶翠绿茶几,玫瑰花靠背椅。
茶几上放着一壶茶,两个祖母绿翠玉杯,几盘精致的果子点心。
博古架各珍奇古玩。
满屋金灿灿,粉奁彩妆,珠光宝气,华光溢彩。
金屋锁丝雀儿。
萧炎天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英儿听见声音,连忙小跑进来,刚要大声喊叫,萧炎天虚弱道:“不要吵嚷。”指了指桌子上的茶,道:“端来于我。”
呷一口茶,英儿眼尖手快来帮萧炎天拍着后背顺气。
萧炎天见她约十四五岁未及笄的模样,百伶百俐,道:“读书识字吗?”
英儿低声道:“识得几个字。”
萧炎天指了指书架上的古籍道:“选一本,去前院中读书。”
英儿诧异道:“这……”
萧炎天摆摆手道:“去吧。”
喝了点茶,躺在床上,头昏脑涨,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醒来满头大汗。
看天外夜色深沉,月凉如水。
菱花窗前飘来桂花香,树影婆娑,风儿沙沙,不觉意沉沉,神思倦怠,眼帘懒抬。
寒霜凤眸望着窗外灯花如火,浑身冰冷,没过一会儿,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人,头戴冕旒,身穿金灿衮袍,金玉玉带束腰,望着他,笑盈盈,道:“醒了?”
萧炎天合上眼帘,道:“滚!”
蓝洵玉从桌子端了碗惊喜的龙须粉面,笑道:“你太傲了,不杀杀你的矜持高贵,那股美艳显不出来,”筷子挑了一块头细面,送到人嘴边,笑道:“张嘴。”
萧炎天侧过身,面向里,背对蓝洵玉。
蓝洵玉笑道:“你不吃?想是想念昨晚恩爱,不如我们……”
萧炎天下了床,洗漱净手后,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吃得优雅,一举一动显出极好的修养,不慌不忙,细嚼慢咽。
蓝洵玉却和他相反,坐在对面,狼吞虎咽,下箸如飞,一边吃,一边东拉西扯,没有回应,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
萧炎天勺子舀汤,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饮着。
晚间时,蓝洵玉来到房里,上了床,宝贝儿宝贝儿地叫。
萧炎天被他缠烦了,趁着他正闹腾的时候,一脚将人踢到地上。
蓝洵玉爬上来,脾气却没有那么好了,霸王硬上弓,阴侧侧露出森森白牙,笑道:“天天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当心我腻歪了你,你落不到好。”
翌日,桂嬷嬷领着两个宫女来,拿着黄豆和针要与萧炎天做耳洞。
萧炎天再好修养也没有,将三人赶出去,关上门,怒道:“畜生!欺师灭祖!”
蓝洵玉正巧刚下朝,还没有换朝服,站在门口,笑道:“这么大气性?穿个耳洞怎么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耳边戴着的钻石蓝宝石耳钉,“在苗疆,男人也会戴。”
走近了捏了捏他的耳朵,一本正经道:“这么好看的耳朵,戴银钻一定水。”
萧炎天哪里容忍得了?
厉声道:“滚!”
两个人,一个气冲牛斗,一个嬉皮笑脸,前脚跟后脚到了东厢房内。
几个宫女太监过来帮蓝洵玉摘了冕旒,里三层,外三层地脱了衮服,眼见快退到最里层。
萧炎天坐在罗汉榻,胳膊放在案几上,手捏着玉茶杯,冷声道:“你自己没有手吗?里衣还要别人伺候你换?”
蓝洵玉挑眉睃了他一会儿,对左右道:“你们下去。”
宫女太监退下,屋里没有人。
蓝洵玉看了他半响儿,试探道:“你在启封皇宫里难道不是让别人亲自侍奉更衣的吗?”
萧炎天面色阴沉,低头慢慢地品茶。
蓝洵玉惊讶道:“这两日是你自己更衣,英儿没帮你吗?”
萧炎天气得手发抖,端起茶盏,泼在蓝洵玉的脸上,凤眸凌冽,声音像冰凌茬子,道:“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更何况她才多大的孩子?将来不用嫁人?”
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面前的九五之尊,道:“有些事需要下人,有些事不需要。”
冷瞥了他一眼,道:“你胳膊断了腿瘸了?难道上茅厕还要人帮你吗?”
蓝洵玉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甩了甩手,玉骨分明的手解着领口的盘玉纽扣,慵懒中透着雅致。
开了衫,俊美白皙的修长身材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坐在罗汉榻的另一边,端着茶盏,用盖子拨弄碧绿的茶水,睃着对面的人笑道:“我倒忘了在清浚山上,娘子你凡事亲力亲为,连我穿的袜子都是你做的,里衣也是你换的,从前我倒没有注意,我的东西,祁俊碰都不能碰,寒冬腊月的你自己洗。”
蓝洵玉呷了一口茶,嘴角不住上扬,眉眼里尽是得意,眯着眼笑道:“够吃味啊。”
第215章 吃醋呷气
萧炎天懒得理他,坐在书案前提起狼毫点了金墨在宣纸上随意画着。
蓝洵玉看了他一会儿,道:“明天千子画抵京。”
狼毫停了一会儿,墨在泛黄的宣纸上晕出一个大黑圈儿,随即绕着圈儿画了一座山,旁边勾勒几笔水,萧炎天冷声冷气道:“你们夫妻的事不用与我说。”
蓝洵玉放下茶盏,走过来,站在侧面捏着墨条在砚在台上细细研。
从旁边的盒子里抓了些金粉兑进去,调好墨汁,提起狼毫,站在萧炎天身后,呈一个环抱暧昧的姿势,弯腰在山边上点一树红梅,笑道:“他是大老婆,你是小老婆,等他来了,你奉茶请安,别失了礼数。”
萧炎天手发抖,笔下的走势变了形。
蓝洵玉在他侧脸上亲了亲,笑道:“不过嘛,只要你今晚主动,我不让他来烦恼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