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边的师父,蓝洵玉没敢叫出来。
拢了拢衣服,又给萧炎天穿上衣服,蓝洵玉随眼看到那伤口,心疼得不得了,伤口缝合了,但没有上药,也没有消毒,发了炎,指尖刚才触及的温度滚烫,看情景应是一直没办法抓药,在苦挨着。
萧炎天等人一走,手握成拳头一拳砸在蓝洵玉的眼窝上,接着又一拳头,蓝洵玉顶着两个紫红的熊猫眼正要说话,肚子上又挨了一拳,疼得额头冒冷汗。
“混账!你敢轻薄我?!”
第26章 欺负师父有点爽
蓝洵玉看着这样怒气冲冲气急败坏的萧炎天有点懵。
萧炎天做为他的师父,从来都是冷冰冰又强大的,精通药理,武功,聪慧绝顶,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那是天上的冷月,高高在上,让人不可亲近。
所以,到现在,蓝洵玉都不相信他师父对他有男男之情,顶多是,他师父好色,看中了他的皮相,因为,他师父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和医药谷里很多师兄弟看他的眼神很像。
那眼神怎么说?
就像利刀一样,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衣服划成布条,让他一丝不挂。
太过……炙热……和……放荡……
而现在,萧炎天虽然带着面皮,那眼神里却多了一些他从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伤心?屈辱?难过?愤怒?哀伤?
父母被杀,亲人被屠戮,丧家犬一样被四处围追堵截,如此落魄的萧炎天。
如果此刻,他喊一声师父。
师父骄傲的自尊哪里安放?
蓝洵玉低下头,心酸难过。
扑腾一声。
他被踢下床。
床上的人脸色惨白,嘴角流血,手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瞪着他,怒道:“你刚才在用我躲避追杀?”
蓝洵玉眨巴眨巴眼睛,道:“聪明。”
“哼!”
蓝洵玉看萧炎天收拾收拾要出去,便问道:“你有 “贴身照”吗?”
萧炎天站住不说话。
“没有 “贴身照”的话,你也不敢去药铺里抓药,这么重的伤,很快就会死的。”
“不管你的事。”
蓝洵玉从地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捏着下巴,围着萧炎天走了一圈儿,打量着面前这个易容成痨病鬼一样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道:“我可以拿药帮你抓药,但,你得把你这幅尊容换了,穿上女装,扮做我的娘子。杨劲在京城里来回巡视,我们早晚还要碰到他,如果让他看到我身边没有娘子,他便知道我在骗他,指不定怎么杀了我呢。”
萧炎天沉声道:“你会易容术?”
“嗯,我师父教我的。”
良久的沉默,萧炎天来到梳妆台的菱花镜前,拿起桌子上的脂粉,眉笔,做了修整,再去弄那头发,怎么弄只弄得像一个鸡毛窝,随便拿了个花插在头上,然后拿了裙子正要去穿。
蓝洵玉走过来,按住镜前人的肩膀,取下那朵不合适宜的花簪,用梳子将头发梳理好,编了辫子,盘整一个发髻用发扣压在后面,又在前面留下两缕青丝,一边固定头发,一边笑道:“这叫云鬓,婚配的娘子都是这样梳头,往后我给你梳。”
“你是挨揍还不够吗?”
萧炎天咬牙切齿道。
蓝洵玉心底长久被压制的恶质的小火苗窜了出来,像个无赖一样,道:“你现在浑身滚烫,伤口发炎,流血不止,还有人追杀你,你有本事来打我呀?”
说着,蓝洵玉站在窗户口边,对着萧炎天道:“现在我是你相公,你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朝下边的官兵喊这里有贼人。”
“你敢?!”
蓝洵玉耸耸肩,笑道:“有什么不敢的?”
第27章 带着师父住客栈
萧炎天冷着脸,用千刀万剐的眼神看着蓝洵玉。
蓝洵玉满不在乎,双手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状,朝着窗户口,喊道:“这里有……”
“我……听……”
萧炎天咬碎后牙槽闷声道 。
蓝洵玉不怕死,继续作妖道:“这就对了吗?来,叫声相公听听……”
“你……找……死……吗?”
蓝洵玉看萧炎天气得浑身发抖,止了声,不敢再多说。
师父真傲娇啊。
哎。
为什么觉得有些可爱呢?
蓝洵玉甩甩头,待他再看时,眼睛直了。
面前的人,眉毛匀长,琥珀色的眸子如寒潭一样,古井无波,薄唇擦着胭脂,粉色百褶绣花裙垂地,一抹薄锦束着窄腰,亭亭玉立。
吞了吞口水,真是的,这模样要太出挑了,出了门,只怕还没有走两就要被外面的官兵抓住。
蓝洵玉走向前,拿着脂粉在那精致的脸上胡乱画了一通,又从桌子上拿两个满头塞在萧炎天胸前。
萧炎天气得脸红涨,狠厉地瞪着蓝洵玉。
蓝洵玉低着头小声咕哝道:“你要装就装得像一些。”
“哼!”
蓝洵玉在桌子上留下一块碎银子,扶着萧炎天下了楼,在成明街里找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栈,客栈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未开口,先弯腰笑迎着:“先生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可有 “贴身照”?非是小老儿我多事,因着最近查得太严,没有“贴身照”,都要被官老爷抓去,有时候血腥满地,弄得十天半月客人都不敢来。”
蓝洵玉也不多话,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巴掌大绿色的龟壳,龟壳上面梅花小篆刻着:炎徒,秀才。旁边还附着一张小画像。
店老板将龟壳还给蓝洵玉,也没有问萧炎天要“贴身照”。
云岚国女人地位底下,依附男人,平日里,如若没有事,女人都在家里,并不出门, 此刻,萧炎天着女装,梳着云鬓,又被蓝洵玉搂着肩膀,所以,店老板也没有多盘问他,过了不多时,几个官兵来查,也都应付过去。
进了屋,蓝洵玉正待要和萧炎天说话,却发现这人早已经昏迷过去。
叹了一口气,将人安置在床上,出门找了药铺,买了些烧酒,纱布,忙活一个时辰总算完事,但萧炎天身体一直滚烫,蓝洵玉拿着湿布巾浸了水覆着直到半夜,还不见好转。
夜里风静无声,烛火偶尔噼啪一声,蓝洵玉咬咬牙,退了萧炎天的衣服,也退了自己的衣服。
蓝洵玉天生体质偏寒,身子骨弱,小时候差点几次一命呜呼,为此萧炎天日夜钻研药理,终于调理出一道独特的方子,天天熬着药,伴着蜜饯,一口一口喂着,晚上抱着一块冰疙瘩的蓝洵玉,一抱就是十五年。
看着床上眉头紧蹙的人,似乎陷入梦魇一般,表情痛苦,蓝洵玉再没有多想,上了榻,将人搂在怀里。
这一搂,蓝洵玉差点叫出声来。
往日天行山上,萧炎天也搂着他在怀里睡,只是,那时,两人都穿着中衣,再后来,两人成婚,他心底敬畏害怕萧炎天,虽是行鱼水之欢,但也不敢多旖旎之想,如今,这样抱着怀里的人,平白的,多了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真滚烫。
也真……舒……服……
第28章 师父不哭
蓝洵玉忍不住手不规矩起来……
怎么往日没有注意到师父皮肤这么光滑细腻?
多摸两把也没什么吧?
摸着摸着,蓝洵玉感觉下面有个硬物顶着自己的大腿。
顿时,脸烧了起来,再低头看怀里人,额头冒着汗,似乎为了降温,往他身上贴,连着那硬物也……
师父不会……?
蓝洵玉想躲,没有躲开,萧炎天哪怕受伤在梦里,还是妥妥实实地做了他。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眼前的情景了。
等萧炎天泄了火,身上的体温也慢慢下了去,这时,蓝洵玉才发现,这发热症状里,似乎有媚yao的成分,自己疏忽大意了,刚在在那妓女的房间里,多半有什么迷香之类的,萧炎天带着伤,抵抗不了,由此才高温不退。
退了热,怀里的人似乎好受一些,但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表情痛苦,像是梦魇一般,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带着哭腔呜咽:“母后……母后……”
眼泪顺着丹凤眼角流落下来。
蓝洵玉呆呆地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萧炎天,睫毛如断了翅膀的蝉翼一样抖动着,悬挂着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垂落下来,浸湿了枕头,脸上满是泪水,像无助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父皇……舅舅……”
隐忍了许久,像和自己天人交战一样,悲泣着:“玉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蓝洵玉擦着怀里人的眼泪,揉着紧蹙的眉心,学着从前他对自己的温柔,轻轻地拍着后背,柔声安慰道:“师父,我在呢,我不走。”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梦魇中的人不停地哭泣。
心酸伴着苦涩,蓝洵玉突然发现,他窝在这个人的臂膀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明白过这个人。
那些年,他带着他游走江湖,也遇到不少追杀,纵然中了暗招,肩膀上落了毒伤,他为他刮骨疗伤,那人也神态自若,还能下棋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