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突然来了句“恭送皇上”便不再看萧珏,身后的李公公清楚看见,皇帝的身体微微颤抖,便脚步加快,似逃跑一样离开。
宋微把萧玉琮哄睡着后,把容丑写的那封信塞进孩子的怀里,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好在桌上,那盆枯梅,丑得有些可笑。
他本是同过去告别,可留下的金镯子和枯梅,却成为萧珏的念想,和重新再来的勇气。
轻轻地说了句保重,宋微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爱时情深如火,弃时便狠绝干脆,永远都不拖泥带水。
反而是在一起时看上去冷心冷性的那个,才在情感的泥潭里挣扎着走不出来。
…
黔州地处西南,丛林茂密,气候炎热潮湿,即使秋日里走了大半,这里依旧热得让人发慌。
到了的当天,趁夜容执明就去了春华山庄。一个半月的车马劳顿,让没了武功和年幼的容丑到了王府就瘫在床上呼呼大睡。
容执明只得独自去山庄里。
来接他的是云儿,云儿已经嫁了人,是春华山庄里的一个暗卫,所以平日里还是她照顾沈弦思的起居。她还未来得及向容执明行礼,容执明便开口说:“身体可好了些?”
云儿点了点头,额间的忧愁却未散去,“那日收到宋公子的信后是好了些…”
“带我去见他吧。”容执明往前走云儿却站在原地不挪步。
“将…王爷,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容执明停下脚步。
云儿搅了搅手帕,“奴婢的意思是,您带着小主子一起来,兴许要妥当些。”
第八十九章 阑珊一
容执明转身,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云儿一时之间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想了一阵,叹息着道:“您现在都成为王爷了,可想,这时间都过去多久了…您就真觉得,主子他不会生气,不会有怨言,您来他就欢天喜地地见,您让他走,就一声不吭数九寒冬地离开?”
毕竟只是一个婢子,再怎么义愤填膺一开始时云儿还是有些胆怯的,声量很小。见容执明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露出任何细微的不耐神色,她才胆子大了些,“云儿跟着您,自是不知道主子孤身在宫里时吃的是怎样的苦头,可主子跟着您后,这苦头依旧没少…尽管是世俗折腾,您有您的苦衷和不得已,但是伤人心的,是您啊…”
容执明微抬眉峰,沉吟片刻,“他不想见我?”
云儿含混地点了点头,“主子,很想小主子,却没…提过您。”这话半真半假,没提是真,不想见,应该是假的吧…
容执明点点头,“好,我明日带着小丑儿来。”然后离开,云儿送他到山庄门口就离开了。容执明独自站着,黑夜里的身形笔直如松。
云儿拎着灯笼小跑到沈弦思的房间门口时,华垣正开门出来,云儿蹙着眉低声道:“华公子,主子会不会怪我们,他肯定很想王爷的。”
“会有如何?主子在这其间把自己摆得太低,太轻易得到的,惯不会珍惜,你看,这不说让回去就回去了。”
云儿摇摇头,“奴婢回头望了一眼,在山庄门口站着呢。”
华垣想了想,“无碍,主子好不容易睡着,你仔细照顾着,有事我来担着。”说完就离开。
云儿悄声进了屋,坐在绿色绫罗纱帐旁边的桌上候着,屋子里在入秋就烧起了地龙,山庄图安静建在山间,入秋虽凉但是这个地界应是最舒服的时候,可是沈弦思太畏寒…云儿被热醒之时,沈弦思批了件外衣站在窗边推开了窗户,外面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山里下起了夜雨。
云儿急忙拿起一件带绒的大氅给沈弦思披上,“主子,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呢?您的风寒这几日才好…”
沈弦思伸手轻轻地给她推了回去,光看那手你都知道这人身体太差了,十指纤长瘦削得过分,指甲盖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沈弦思笑道:“你们这是要热死我不成。”
“您的手还这般凉…”
“没有多大的事,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沈弦思抿了抿苍白的唇白,平静地问,“不是带信来说,今日夜里就到了吗?”
“啊…”云儿摸了摸耳朵,“小主子年幼,在王府里歇着,明日再来山庄。”
“也好,本该是我去接他的,那么小就要这般奔波…”沈弦思垂眸,絮叨着说,“离开他快两年了,也不知长高了没有,会不会忘了我啊?”
“哪能啊,不会的,王爷会让丫鬟们给小主子讲您,府里还有您的画像呢…”云儿一时口快说完后有些心虚地看着沈弦思,对方除了太疼时喊过容执明,其余时间这个人物就是春华山庄里上上下下默认的禁忌。
沈弦思愣了愣,搭在窗沿上的手收了回来,安静地转身坐回了床上。云儿正暗自懊恼自己最快时,沈弦思问:“执明没有来山庄吗?”
“啊…”云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按理说,他如果到了就一定会来的…”沈弦思的侧脸在橘红的烛火映衬下依然是苍白憔悴的,他唇边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看来,不仅是我变了,他…也变了…”
“没有!王爷他来了的…”云儿只觉得直觉告诉他,如果照华垣的吩咐的话,主子会伤心的。
她话音落了地,沈弦思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太多变化,可云儿就是觉得,眸子里有暖意。
…
容执明背着手看着夜里起伏的山峦剪影,缄默着的画卷,有几分哀戚。雨从他脸上滑落,模糊着视线,一切更加看不清楚,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感官知觉都消失了,脑子里空荡荡的,偶尔跳出来,也是沈弦思三个字。
直到一把油纸伞撑在了他头顶上,鼻尖飘过浓郁的药香,他才恢复了知觉。
一道轻笑声响起:“我倒不知道,执明还雨中淋雨暗自神伤的模样,这是要受了风寒让我心疼吗?”
容执明看向身边的人,远方天已经破了晓,微弱的亮光中,沈弦思沉静如玉的面容只有安然的冷白,眼睛依旧明亮,只是,好像差了点什么。
云儿拎着灯笼远远地站着。
“你心疼吗?”站着淋了一夜的雨,一开口嗓子都沙哑了,目光淡而坚定地注视着沈弦思。
沈弦思有一瞬间怔愣,然后微侧脸颔首,眸子里复杂过后有些许意兴阑珊,“都哑了,怎么不心疼啊,回去吧。”
容执明点点头,他抬手覆盖上了沈弦思撑伞的手,在沈弦思僵硬的那一瞬间收回了手,他淋了一夜的山雨手有多凉自是不必说,可是沈弦思的手…真真是寒凉彻骨啊…
“把伞给我,我来撑。”容执明压住了复杂酸楚的情绪道。
“好。”沈弦思把伞递给了他。
山庄很大,从怀孕到黔州,他从来没有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更别提生女儿娇娇时他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沈弦思有些气喘…在有些坚持不住时,他的手,不像原来一样撒娇卖混地伸向容执明,而是递给了身旁照明的云儿,让她扶着他。
容执明没有错过这个小动作,可是他现在,没有资格问,也无法做多余的动作,一只手撑着伞,而另一只手…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
沈弦思是实在太累了,哦,心理上有,更多的是身体上的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客气寒暄的话,未免太不是滋味了。
到了主院里,沈弦思让云儿找人伺候容执明在客房沐浴,自己倒头就睡了。
等他再醒来之时,容执明坐在他床边,宽厚的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上正在探温度,他昏昏沉沉地就张口问:“执明怎么在这里?”
第九十章 阑珊二
容执明见他没有发热,便收回了手,答道:“我没走。”
沈弦思迷蒙的神智渐渐清醒,原来眼前这人是真的。他抿了抿发白的唇瓣,撑着手肘想坐起来,无奈气血亏损得过分整个人发懵犯晕,还要容执明搭一把手才能坐起来,他靠着床架缓了一阵,眸子看向面色不太好看的容执明,伸出两根冰凉如玉的手指搁在容执明的额间,凉得容执明起了鸡皮疙瘩,收回了手,沈弦思笑着说:“还好,执明没有生病。淋了一夜的雨,怎么不在客房里休息,不用在这里守着的,有云儿她们在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住客房?悦知,我是客吗?”容执明心里升起了一阵怪异的痛楚,于是他忍不住诘问床上的人。
沈弦思闻言神情恍惚了一阵,他偏头笑了笑,有些孩子气地在容执明手背上轻轻挠了挠,像是在伯父他别动怒。“执明自然不是客的,只是,我这屋子里,药气病气太重,免得…唔…”他微微睁大眼睛,瞳孔里映照着容执明漆黑如墨的眼睛,弦长的睫羽如飞鸾残影微颤着,唇上是微凉的触感,他有些不敢相信容执明居然主动吻了他。直到牙关被灵活翘开软舌钻进戏弄着他的舌齿口壁时,他才刷地一下闭上了眼睛,微微抬高脖颈,说是主动配合容执明,却连回应都有些力不从心。
容执明单手捧着人的脸,有些热切地亲吻吮吸着,对方却只是偶尔抬舌同他相触,其余时间,倒更像是供自己享乐,他似乎全无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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