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 入库:04.09
看似多多益善,实则适得其反,不断透支本元。御医纵然明知情况不对,没有实据,试问谁敢阻扰圣上进补?这个陷阱简直是为天宜帝量身而设的。
仿佛有许多模糊的影子从眼前飘过,他缄默不语。家传药方、五百年茯苓,究竟是巧合,亦或出自某些人的精心布置?宫闱重地,能让皇帝中毒而不自知的,又会是谁?
含章失火之后,静王心里也曾有过淡淡的疑惑,韩贵妃的赴死似乎过于决绝,又失于轻率。他很了解那个狠毒又心计深沉的女人,如果没有布置下万全之策,不能保障洛文箫登上帝位,让韩氏族人安享富贵权柄,她会甘心一命换一命?从韩贵妃当时的想法推算,解药烧毁,自己生路断绝,唯有拼却余力伸冤一途。但天宜帝不愿让琅環翻案,必然重新扶持太子或加以回护,江南有魏无泽,朝中有薛松年,宁王心结未解,云王征战绥宁,琅環明显处于劣势,即使勉强惨胜,也未必能动摇二皇子的地位。
但是,皇帝已然厌弃了洛文箫,一待危机解除,必定会着手废黜太子,另行择立储君。故此最有利的做法,莫过于在借用天宜帝之手对付琅環后,把握时机,令圣上身体衰弱,及时地病死,那么不管是否还是太子,情势对于年龄居长的洛文箫都是最有利的,继位的可能性也最大。况且在韩素宜满含怨毒的内心里,仇恨的从来不只是琅環皇后和洛深华,也包括了始终不肯封她为后的洛展鸿。或许唯有将皇帝也一起拉下地狱,才是足够满意的结局。
至于如何下毒,天宜帝念及旧情,偶尔仍会到蕴秀宫坐上片刻,以韩贵妃掌握后宫多年积累的势力,加上安远侯在外策应,总能找到机会。而半年多前,韩妃已死,几位皇子相继回京,情势于韩家已是岌岌可危,如果再不发动,后面恐怕就是想动手也不可得了。
自然,一切都仅是匆促间的推测。安远侯已死,但前后时间相隔并不很久,宫内宫外仍有端倪可寻,想来只要细心查访,总能找出事实真相。
他陷入深思,奚谷主也不打扰,周围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好一会儿,静王才问道:“以陛下的情况,可有方法救治?”
“很困难。”虽然对天宜帝全无好感,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奚茗画仍是思量过后才回答,“假使一开始就发觉,或许只需大病一场,尚有机会挽回。然而根据谢大夫所言,病人补养过度,时日也拖延得久了,体质已经进入衰败阶段。”
他想了想:“就如吊命一般,骤然停止进补,恐有性命之忧。与其解毒调养,倒不如由着他继续依赖人参茯苓,还能保持现状多拖延些日子。可惜了,百姓生病无钱买参,宫里却白白糟蹋许多上好药材。”
他看着静王略显凝重的神情,又有些不满:“我说,你该不会还想救他吧?本谷主可是没时间、没心情为这皇帝老儿耽搁行程!”
洛湮华微微一笑,说话听音,他听得出,天宜帝的病情非是全无余地,倘若拼却梦仙谷主耗费心血,冒着身周亲友卷入变数的危险,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不,在下并无此意。”他平静地说道,“这是陛下自己的因果,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适才的消息实在重要,一旦证实,后面很多事的处理方式都要随之改变。
他顿了顿:“谷主可知道,陛下还有多少时间?”
奚茗画神色稍霁,仍是说道:“未经诊脉,难以判断。”他思忖了片刻,“先前笔记所载之人,最终药石罔效,前后共拖了两年多。武林中其实不乏类似作用的药剂,例如无极门的春冬造化丹,能令人短时间内功力大长,过后却至少病倒一月。今上所中的毒性虽然罕见,但万变不离其宗,我大略推想,短则一年,长不过两载,端看他自身底子和进补的数量了。”
洛湮华点了点头,一时没有说话,曾经以为,皇帝还能在位很久,一两年的时间实在远远短于预想。但最初的惊异震动过后,他发觉心底并未掀起波澜,既找不到悲哀或同情的情绪,也谈不上高兴欢喜,或许在内心深处,天宜帝的存在早已变得遥远,不在那么重要,所有相关的情感,无论正面还是负面,都已在往昔无数明争暗斗中、一次次心寒受伤后消磨殆尽,宛如陌路。
而后他想到了洛凭渊,尽管对皇帝有许多隔阂与不满,但他知道,凭渊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平静淡漠,这位父皇在弟弟心中,仍然占有一些分量,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云王也是如此。
可以想见,谢嗣安将理应绝密的药方医案透露给奚茗画,目的并不是得到解答或治疗方法,而是干冒风险,为自己和家人铺一条后路,为了日后皇帝病危时,能够保住性命,不至于受到苛责。一个单纯沉迷医术而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夫,又怎能在太医院坐上院正的位置?
“谷主,”他轻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勿要外传。”
奚茗画颔首:“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最多日后加上小苏,我也没必要再对旁人说起。”
在他而言,若非关心洛湮华的安全,实在懒得谈论皇帝的健康问题,因此很快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上:“江宗主要继续住在静王府,我回去后可以遣一名弟子过来帮忙,宫中再有御医上门请脉,也诊不出破绽。只是……”
鉴于后面的话稍嫌僭越,他犹豫了一下,仍是说道:“京畿烦扰喧嚣,权利纷争不断,暂留一时或许不妨,但不管对于静王殿下或是琅環宗主,终究不是安宁之地。你当真不考虑早些离开?可曾想过,要长居到什么时候?”
春风飒飒吹拂,满园姹紫嫣红,梦仙谷主觉得自己实在很煞风景,或许,这是洛湮华最不想谈起的事情之一,但作为好友,他又忍不住要出言提醒。
“凭渊现在还需要我。”静默过后,静王简短地说道,“至于将来,总有一天……”
话音落在后面几个字末尾,像是不知如何接续,转为沉默。在春日的韶光里,他的脸色依旧显得苍白,久久望着紫藤新抽出的柔韧枝条、嫩绿的叶片,沉静的目光中,依稀掠过无尽的思绪,似怅然,又似忧伤。
直到奚茗画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才听到洛湮华低低说道:“不用很久,到了将来,都会结束的。”
作者的话
关于院正谢嗣安,在第三卷 里曾经出现过,是在一百零二章夜鸟归林中,隔得有些远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暮鼓晨钟
天宜二十三年三月,怀胎十月的丽妃终于临盆,为皇帝生下了一个公主,也是天宜年间最后一名皇嗣。天子似乎略感失望,过了些日子才赐名洛秋融。
先前进贡茯苓的知府已经不在人世,据说是省亲回来的途中遭遇贼匪,不幸遇害。但淇碧调查发现,早在一年多前,当地官府已经半买半强迫地从乡农手中收没了那颗五六百年份的茯苓,知府大人还喜孜孜地告诉心腹师爷,自己有门路,会将好东西献给太子。但为何隔了大半年才送出,而且是贡到了宫里,师爷也说不清原委。
至于那名进献药方的御医,玄霜暗中查找他与韩贵妃的关联,虽然不乏往来效命的痕迹,但关键线索却断在了已经死去的张成珏身上。
或许比较能说明问题的证据,还是从死去知府家中找到的一封书信,内容隐晦地要求知府见信后立即调派人手,将药材护送入京,供奉内廷,不得闪失耽搁。写信的人名叫王恭,是安远侯家中的一名管事,看语气已经不是头一次与知府通信了。前面的书信应是已被毁去,而这一封没有来得及。再核对信尾日期与茯苓入供的时间,确能两相吻合。
安远侯府已不复存在,王恭被流放滇南服苦役,目前生死不明。
情报汇总到宗主面前,静王未置一词,而是直接吩咐封存文卷,到此为止。他已然心中有数,继续追查下去,反而容易引起注意,旁生枝节。
“五殿下来了。”清明高高兴兴地进来禀报,“今天还带了水晶肘子和桂花酥!”
洛凭渊是府中常客,相对空闲的时候,会跑来蹭一顿饭,若是忙碌,就只是坐一会儿,闲谈片刻,但最多间隔一两天,必然会到静王府。最近,清丈田亩遇到一些阻碍,工部又提请加固河防,为汛期做准备,皇帝似乎有意将事情交给五皇子,宁王上门的次数于是就更多了。
“让凭渊直接去书房好了,再沏一壶新茶。”静王说道,唇边有柔和的笑意。等秦霜和谢枫一同告退,他起身披上一件外衣,举步出了内室,谷雨捧着一碗刚煮好的山药燕窝粥追在后面,“主上,奚谷主交代了,春夏之交容易郁燥,要您每天都记得喝的!”
光阴流转,洛城繁华依旧,明月楼清歌曼舞,谢记茶楼生意通达,昔日的东宫太子府已然人去楼空,苔痕爬上石阶,野草从青石缝隙中探头,肆意生长;热闹喧嚷的街市上,再也见不到一身大红锦衣,带领护卫疾驰而过的安王。
曾经汇聚了朝野无数目光的静王府,也随着三司会审落幕,重新归于沉寂,逐渐淡出了臣民的视野。最初的时候,人们还偶尔能看到青篷车行过朱雀大街,停在皇觉寺前,出现在丹阳公主的碧箩园外,或是穿过充满烟火气的城南街道,在小小的豆腐店门口停留,下车入内喝一碗豆浆。也曾有人于城门不远处见到琅環宗主的行踪,蒙蒙细雨里,身着青衣的静王伫立在洛水侧畔,久久凝望青蓝的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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