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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完结+番外 (薄荷酒/薄荷酒BHJ)


  前天晚上,本不该饮酒,但他的思绪不太平静,所以餐后没有拒绝小酌几杯的提议。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在杯盏中轻晃,映出灯烛的光焰,楼下的琴声飘扬而上,绕梁不去,南宫琛取出了玉箫。
  一曲毕,酒意上涌,他头脑昏昏然,愈发心绪不宁,不觉间说出了心中所想:“南宫,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仇人还没有收拾,同伴之间却快打起来了。这赌约,进退两难啊。”
  南宫琛是如何回答的?他只记得话音传入脑际,迷雾般看不清、穿不透。
  “世间之事,一不做二不休,退让即是死路……洛湮华是皇子,卖属求荣,一切早在算计之中,……小心江姑娘被利用………”
  心底的火焰又开始旺盛地烧灼,印象中自己又说了什么,南宫琛好像在微笑,声音意外地清晰完整:“琅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撕破脸出了事,自会有人相助。知道么,少卿,你可是很宝贵的。”
  记忆里的只言片语,与现实交错、重合,似乎用去了很久,其实不过是闪念的瞬息。
  眼下,南宫琛又在重复同样的诋毁,也许是还不相信梵音术已经失去效力,但此时此刻的清醒是真实的,自己再也不会被蛊惑支配,不会在空茫中彳亍无着。
  慕少卿扶着座椅的扶手缓缓站起身,他的头仍然痛的厉害,但站得很直,身姿挺拔,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寒水剑的剑柄。因为用力太大,连指节都已发白。他冷冷看着南宫琛,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够了,是谁害了卫澄和裴姑娘,我已经非常明白。”语声平淡,说不出地冷漠。
  厅堂中的空气近乎凝滞,洛凭渊本能地按住了纯鈞的剑柄。
  但慕少卿没有拔剑,他的手指慢慢放松,离开剑柄,目光已不期然转向了静王。
  连月来,他与洛湮华面对面的时候也不过三次而已,今天、前日,还有聚仙楼上,再往前是十余载的光阴。
  但这个人的存在是如此强烈而重要,宗主、故友,被自己误解、冤屈、攻击、伤害,受创最深却从未退后或放手的人。即使身处漩涡中心,他一直是维系平衡的支点,在对立最激烈的一刻,当所有人已将失望而去,唯有他给予决绝的坚守。
  洛湮华的眼睛依然静谧而幽深,如清丽透彻的潭水,慕少卿看到了繁华落尽的等待,以及掩不住的一丝疲惫。短短对视,点点滴滴从眼前流过,聚仙楼上咫尺天涯的重逢,演武场凉棚里短暂的告辞,剑池石台上暌违已久的剑式,濯月亭中的琴音,昔年竹林剑光里彼此的身影,以及,清心诀。但是还远远不止,慕少卿觉得自己早已熟悉了这样沉静的注视,纵然洛湮华不在面前,最孤独彷徨而茫然不自知的时候,身边依然有对方温暖的关切,像在无声地提醒:大家和我,仍在等你回来。
  所以自己还有归路,就像孤崖绝壁顶端出现了通向地面的阶梯,在溺水窒息的边缘被拉上堤岸。
  阔别多年,洛湮华仍是曾经倾盖如故的好友,透过幽澈的眼瞳,那个柔和坚韧、才华横溢的少年从未真正远去。然而自己呢,是什么遮蔽了本心,以致面目全非,只差一步就要万劫不复?
  也曾目空一切,用傲慢的语气发出威胁:“告诉洛湮华,唯有他放弃洛城回到江南,我才会认他这个宗主,否则绝对不会尊奉号令!”
  于是一直不奉命,不听劝,对他的苦衷视而不见,任性而为,无所顾忌,即使明知外敌环伺,仍然认为凭着手中长剑尽可横扫虎狼。洛湮华匆匆赶到江南,自己已经忘记诺言,翻脸无情。
  情义、责任,悲喜爱恨,无数情绪汹涌起伏,又在相视中找到归属。慕少卿深深吸一口气,于众目睽睽下走到洛湮华面前,单膝下拜,一字字说道:“宗主在上,慕少卿枉为鸣剑令主,糊涂偏私,刚愎自许,以至为奸人所趁,若非宗主搭救,几乎铸成大错。属下请主上降罪责罚,纵死亦是无怨!这一场赌约,我心服口服,甘愿认输!”
  作者的话:与纳兰玉和梵音术有关的内容,在全文第章五十三章、六十二章中。


第一百四十章 世家之殇
  一直以来,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洛湮华与慕少卿的赌约或许会出现很多种收场方式,但唯独不包括眼前发生的一幕。因为要慕少庄主当众说出“心服口服,甘愿认输”八个字,实在比让他横剑自刎还要艰难。
  因而当他心甘情愿下拜请罪时,众人都为之动容,连稳重如朱晋也觉百感交集。
  “责任虽然不全在你,但造成多日来同室操戈、武林动荡,慕令主确实难辞其咎。”洛湮华的神情却很平静,默然片刻才说道,“从现在起,鸣剑令主之位由陈副令主暂代,至于对你的处罚,等回到怀壁庄后再议。少卿,你是试剑大会的主家,先坐到一旁吧。”
  “是,多谢宗主。”慕少卿低声说道。他过去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低头认输而如释重负,起身时但觉恍若隔世,忍着头昏慢慢退回原位。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南宫公子还有什么辩解?”静王问道。
  “少卿昨天还在讨伐江宗主,今天就一反常态幡然悔悟,反脸不认我!你们琅環当然声称他是回归清醒,我看倒像鬼迷心窍,被江宗主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南宫琛脸色阴郁,侃侃说道,“神志颠倒之人说出的话岂能采信?我南宫家百年清誉不是任人随口糟蹋的,今日拿不出铁证,就请江宗主将所有言论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
  “你说的是人话么?”慕少卿气得全身发抖,他已经想起前情,悔恨之余对多年朋友的背叛实是心灰意冷,想不到对方仍要反口陷害,“南宫琛,你怎么成了这样?”
  南宫琛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喷火般的眼神,只冷冷盯着洛湮华。
  宁则非皱起了眉头,到了现在,任谁都能看出南宫琛嫌疑极大,但如果缺少一锤定音的证据,任由他歪缠抵赖,却也很难得出定论。
  洛湮华没有再开口,类似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很多,多到无比厌倦。他向下首望去,朝坐在不远处的儒杉青年微微颔首。
  范寅站起身,径直走到南宫琛面前,右手掌心平摊:“请南宫公子借玉箫一用。”
  南宫琛显然始料不及,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借阁下随身的玉箫一用。”范少阁主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平时的笑意,面色严肃,“长公子不是想要证据么?”
  众人的视线立时集中在南宫琛腰间的洞箫上。近日南宫家两位公子一个携带玉笛,一个腰佩玉箫,甚是高雅别致。听范寅的语气,难道箫中有什么古怪?
  宁则非道:“范少侠必有用意,南宫公子不若配合一下,正可洗刷清白。”
  南宫琛神情变幻,像是拿不定主意,脚下却悄然挪后了半步。就在这时,站在静王身后的秦肃突然动了,黑衣人影一闪,旁人还来不及看清,就已欺近南宫琛身前,一掌当胸袭来。南宫琛见他攻势凌厉,直奔要害,不得已抬臂格挡。两人疾速对了一掌,秦肃并不恋战,跟着飘身而退。
  南宫琛被他迅若雷霆的掌势震得气血翻涌,心里也跟着一沉。
  果然,刹那的分神交手过后,再摸腰间时已是空空如也,范寅掌心赫然托着一管绿玉箫。
  洛凭渊还记得,初见那晚,南宫琛用的是一支莹润华美的紫玉箫,而眼前这管洞箫长约两尺,色呈墨绿,虽也是质地润泽,但较为平实不惹眼。
  范寅从怀里取出天蚕丝手套戴好,一手持箫身前端,一手执中段,来回翻转后轻抖数下,也不知手指是如何动作的,绿玉箫竟被他拆成了一长一短两截。
  较短的一段近三寸长,范少阁主查看外壁,找准位置侧按,随着哒然轻响,他将箫管倒转,几样小小物件落入掌心,发出相互碰撞的丁当脆响。
  众宾客定睛看时,竟是三枚长不盈寸的透骨钉,边缘锋利,色泽暗沉,闪着乌黑的幽光,与前日偷袭封景仪并杀死金拓磐的淬毒暗器一模一样。
  唐瑜上前拈起一枚端详,点头说道:“不会错,就是同一种毒,见血封喉,用来封口再合适不过。”
  常见的洞箫长度约为一尺八寸,南宫琛这一支在前段留出三寸安装机簧暗器,除了尺寸略长,外观全然看不出端倪,同样能吹奏乐曲。由于佩在腰间,使用的时候无需取下,只消将前端开口对准目标,按动机括,透骨钉就会激射而出,实是一件极隐蔽的杀人利器。
  “是关令主先发觉了古怪,他有其他要事在身,江宗主才委托区区代为揭穿。”范寅也不居功,而是罕见地叹了口气,“若不是长公子投效恶人,身坠邪道,南宫家的清誉仍会是好好的,你让阿瑾情何以堪!”
  南宫琛唇边依旧噙着冷笑,但已经再也无可辩驳,厅中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如针芒一般刺人,就像在看一只凭空冒出的怪物。他已不复是受人尊敬的世家公子,而是出卖好友,策动阴谋的疑凶,不仅手染人命,还可能勾结外夷。
  南宫琛在众人的逼视下又退了半步,从方才起,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移动位置,一点点靠近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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