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深处随时可遇狼群,卫春及听舅娘说,当年他的父母护送聘礼时,成百上千的狼群一路跟随,一直到了北地,他们杀了很多年的狼,但狼患一直存在。
“我们跑得过吗?”
“跑不过也要跑,真跑不过时就杀狼。”
朱北生听她说话沉着机警,想她不过和自己一般年岁,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敬佩之情。他着实又细打量了卫春及几眼,皮肤微黑,但五官却是极出挑,英气勃勃。
忽而见到卫春及腰间挂着的弯刀,心里叹道:“北狄女子还是比中原子彪悍,虽不及中原女子温柔多情,但别有风情。”
两人骑马向前,只跑出一阵,后面的狼群就来得近了。
卫春及勒住马,拔出腰间的弯刀,道:“不用跑了,我们迎战。”
“行。”朱北生也拔出刀。
来的是二三十匹狼的狼群,这在狼群里属于比较大的一支狼群,但卫春及在草原见多了狼,且多次组织灭狼,根本不惧狼群。
朱北生瞧着她无畏的样子暗暗称奇。
很快狼群便只有几十丈的距离,本来狼极少攻击人,但这支狼群已经饿了许久,也就顾不得太多。奔跑在最前面的是头狼,是整支狼群的头领,也最大最壮。
“朱北生,你看到跑到最前面的那匹狼没有?那是头狼,要先把它杀了,震慑狼群。”
“行,这头狼交给我。”
话音落下,狼群眨眼便至,将卫春及和朱北生团团围住,低声嘶吼。
狼是极其聪明的野兽,不会冒然进攻,一般会衡量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差距,一般觉得有胜算才会出手。
那匹头狼瞄准了卫春及,率先向卫春及扑过来,朱北生眼疾手快,赶紧策马去迎,那头狼来不及躲闪便被朱北生的刀劈成两截。
“好刀,好力气。”卫春及赞了一句。
这少年虽年轻,但力气却不比自己父亲逊色,卫春及心中对他生出一两分好感。
眼见头狼已死,虽对狼群有震慑,但这支狼群太饥饿了,它们不愿意放弃到口的食物,突然群起而攻。
卫春及挥起弯刀,接连砍出几刀,刀刀砍中狼,逼得狼群向后退出几丈远。
她去瞧朱北生,那厢朱北生也砍杀了几匹狼。
这时狼群不敢再向前,卫春及挥刀吓唬,瞬间狼群一哄而散,它们自知不是人的对手,遂识趣地逃离。
手上溅了狼血,脸上也有几滴,卫春及去附近的小河边洗脸洗手。
洗完脸后,卫春及便将绾头发的红巾扯下来,在水里荡了荡便来擦脸。
一旁朱北生聚精会神地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看什么?”卫春及捧起水洒向他。
朱北生笑了笑,并不去擦水珠,那水珠便渗到眼睛里,顿时眼睛里反射出光。
“没想到你笑起来还挺俊的。”卫长缨忽然觉得与他订亲的那家父母也不算完全没眼光,至少这少年长得还不错,武功也过得去。
“你也很好看,如果与我订婚的那女子像你这样,我就娶她。”
卫春及白了他一眼,道:“我才看不中你,你虽然俊,但比我阿弟可差远了。”
“男人不比相貌,比功夫,比力气。”朱北生不在意。
“就是不比相貌,你的功夫和力气也不如我父亲。”
“是吗?那就去比一比。”
两人再次上马,这次路上没有遇到狼群,黄昏时顺利赶到王庭。
此时集市已撤,只见无数洁白的穹庐在草原上绽开,十分幽静的感觉。
“喂,你退婚的那家叫什么名字?我帮你问问住在哪里。”
朱北生想了想,道:“我父母订下的那家女子,名字叫做卫春及,其实她是我大姨母的女儿,比我大几个月,说来我们还是表姊弟关系,只是她在北狄,我在中原,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瞬时卫春及怔住了,这少年居然是来向自己退婚,可她从没听父母说过有给自己订亲。
但这少年说得这么仔细,料想不应该是胡说八道,也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跑到北狄来退婚,这多半是真的。
原来她骂的那对瞎眼的父母,居然是她的父母。
“你真不打算见这个卫春及吗?不瞧瞧她的?”
“不瞧,我退了婚后还要赶回中原。不过,阿姊,你愿意去中原吗?如果你来中原,我必带你游览中原的大好河山,尝遍中原的美味佳肴。”
“你可是好像刚才说过不中意北狄女子。”
朱北生嘿嘿笑,道:“你例外。”
卫春及淡淡一笑,心想待会打你个头破血流。“朱北生,这晚了你也没地方住,你且到我家去歇息,正好让你与我父亲比试比试。不过,你得先把眼睛蒙起来。”
“为什么要蒙眼睛?”朱北生蹙起眉头。
“不想让你知道去我家的路。”
“这么麻烦。”朱北生虽然不情愿,但听着卫春及如何吹嘘她父亲力大无穷,便想真去见识一下。
卫春及解下头上的红巾给他蒙住眼,顿时一股幽香扑入鼻端,朱北生不禁神魂动荡。
“你就坐在马上,我会牵着马走,你可别扯下红巾,不然我就找人把你赶出北狄,让你退婚也退不成。”卫春及一阵吓唬。
再往前走就是士兵把守的王庭,士兵正要喊她,被她伸手示意嘘声。
卫春及牵着马往里走,一直到了自己的穹庐面前。“你下马来。”
朱北生下了马,卫春及挽着他的手进入穹庐,朱北生只觉被触及的地方一片柔滑细腻,有几分心猿意马。“我能解下红巾吗?”
“再等一会。”
卫春及出来,找了一名婢女去请自己的父母来。
稍过片刻,李星回和卫长缨赶来,他们听说宝贝女儿回来了,这一个多月不见着实想念。
刚要叫卫春及的名字,便被卫春及制止,两夫妇才发现穹庐里还有一个蒙着眼睛的男子。
“这是谁?”
卫春及扯下朱北生面上的红巾,笑道:“父亲,母亲,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李星回打量着朱北生,很年轻的一个后生,浓眉大眼,十分俊俏,尤其是眼睛特别有神,这模样与自己女儿也相配。
他见女儿带回来一个年轻男子,又问自己的意见,心中便当成是女儿带回来的意中人。
“不错。”卫长缨也是如此想。
朱北生瞧着面前的夫妇,年纪三旬已过,但不到四旬,男子英武过人,女子美貌无敌,只是那女子却穿着中原服饰,显然是中原人。
“父亲,母亲,这个人是来我们北狄退婚的。”卫春及笑道。
“退什么婚?”李星回讶异地瞧着朱北生。
“来咱们家退婚呀!他说他叫朱北生,说母亲是他的大姨母,他不想盲婚哑嫁,娶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为妻,千里迢迢到北狄找我们家退婚。”
顿时朱北生如晴天霹雳,他吃惊地看向卫春及,道:“阿姊,难道你就是卫春及?”
“正是,如假包换。朱北生,你说退婚,行,我答应了。”
“啊——不,不是……”一时朱北生不知该说什么好,虽与卫春及相处才几个时辰,但他看到了卫春及身上展示出来的不让须眉的豪气,而且他俩还一起杀狼,对卫春及有几分好感。
“父亲,还有,他还想和你比功夫和力气,父亲,你好好教训他一下。”
朱北生更是张嘴结舌,他哪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种情况,他赶紧向李星回和卫长缨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大姨夫,大姨母,外侄给你们磕头了。”
卫长缨赶紧扶他起来,笑道:“你是长绡的儿子,当年长绡还是怀着你离开北狄的,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当年李星回虽说让卫长缨每年都回中原省亲,但路途遥远,且北狄内乱较多,又有天灾,卫长缨也一直未回中原,这一晃就是十六年了。
李星回拍了拍朱北生的肩膀,只觉肩骨结实,便道:“不错,春及说你要和我比功夫和力气。”
“不敢,大姨夫。”朱北生见到李星回,便知自己的父母未有虚言,真是人中之龙,出类拔萃的人物,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父亲,母亲,他是来退婚的,不要和他废话。”卫春及提醒。
“不退婚,我可没说退婚,我是来求婚的。”朱北生慌改改口。
“你……”卫春及咬牙切齿,哪有这种赖皮无耻的男人,明明对她说是来退婚,现在又来说是求婚。“朱北生,我才不嫁给你。”
朱北生眼珠一转,马上又跪下道:“岳父,岳母,小婿朱北生常听父母提起春及,心中爱慕不已,便就先行来到北狄意欲求婚。”
他脑筋转得飞快,干脆改口称呼李星回和卫长缨是岳父岳母。
李星回想起自己当年去尚书府送聘礼也是如此,不禁深有感触,扶起朱北生笑道:“贤婿不必多礼,春及刁蛮任性,不必与她见识。”
卫春及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这朱北生不过叫了父亲一声岳父,他就投向了朱北生,居然还叫起贤婿,真是岂有此理!
“我不教训你,我就不是卫春及。”卫春及气得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