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祈沐捧着梨,无辜道:“方才不是说不给我们吃?”
“……”景染回头挖她一眼,伸手就去夺:“那你快还我。”
长孙祈沐轻巧躲过,眉眼弯弯道:“送与别人的东西哪里还有讨要回去的道理?”
姜柏奚一边笑着看戏一边将苹果咬的咔擦作响。
景染一口气不上不下,扁扁嘴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在面前嗑地噼啪作响。
她不理长孙祈沐,长孙祈沐却上赶着去招她:“冬日干燥,少磕点仔细上火。”
“……”景染抓瓜子的手一顿,竖起眉头看她,却见她一副无辜又耿直的神色,无从火起,用鼻子哼出一口气,将瓜子换成了一串葡萄。
姜柏奚笑地腰都直不起来了,眉不见眉,眼不见眼地匍匐在桌上一颤一颤的。
好半天才爬起来抹着眼睛叹道:“哎木头人儿,我真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话可爱的一天!”
长孙祈沐面色恬淡,语气却温软且理所当然道:“若是给喜欢的人瞧,自是多可爱都不为过的。”
姜柏奚刷地竖起眉,这人真是忒会顺杆儿爬了!裴劲松默默地一口咬下半个梨。
景染对上那人温婉清亮的眸光眉睫颤了颤,窗外却是已经传来沸腾的熙攘声。几人放下手中东西,放眼望去,可以远远瞧见一身藏蓝色皇子服饰的长孙祺泓端坐马上,当先领路。
前些日子长孙祈沐忽然发难,皇太子长孙祺灏被禁东宫还未解禁,现今六皇子暂代太子职务,以他的身份迎接个南疆公主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孙祈沐抽空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窗子,窗匛已经抬起露出底下一小条缝隙,只往下看的话刚好够用,而屋内之人却是仍被挡着,半掩琵琶犹遮面。
景染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朝对面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便继续投眼到南疆使臣的队伍中。
除了长孙祺泓所带的羽林军开道,叶玫和叶瑰各自乘坐的圆顶马车也被手持弯刀的南疆侍卫严丝无缝的包裹在其中。
随着队伍缓慢行至主街,叶玫的马车帘幕挑开,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叶玫报以友好的挥手示意。
一张娇若凝脂的脸庞端是三分端丽七分柔美,细直的身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姜柏奚“啧”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点评道:“虽不及本太子貌美如花,可也是个确确实实的大美人儿!”
景染白了姜柏奚一眼,这人真是时时刻刻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严格说起来叶玫这种长相单独拉出来非常符合古代大众的审美,但是若是和长孙祈沐,靳鞅和姜柏奚三人放一块儿,瞬间便会黯然失色,这三人除了五官风姿冠绝,无可挑剔之外,自有一种天成的贵气和无可比拟的风华。。
景染打量了叶玫几眼便移开视线转向那辆代表着南疆二公主叶瑰所乘坐的马车,几乎所有人都被叶玫吸引了视线,无人注意到这辆紧随其后的马车却是始终紧闭着帘幕的。
姜柏奚跟着看过去,桃花眼波光流转,笑吟吟道:“这南疆两朵金花,大公主如今出尽了风头,二公主倒是坐的住,难不成其实是在里面绣花?”
长孙祈沐也紧盯着叶瑰的马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劲松恍然大悟的接道:“对啊!传言中这南疆长公主沉稳庄重,不喜露面,反倒是二公主性格活泼开朗,没道理如今长公主都出来打招呼了,二公主却连个面都不露,难不成是病了?”
“挑着这个时候病了?那也太会赶巧了一些!”姜柏奚嗤之以鼻,不正经地懒声道:“依本太子看,那里面许是藏了个见不得人的小白脸儿还差不多。”
姜柏奚话落,景染忽地抬手一缕气线直直朝叶瑰的马车飘去。
除了裴劲松依然在傻傻地左顾右盼,剩下两人都知道景染出手了,目光随即紧盯着马车帘幕。
谁知那块儿布帘子却像是石板一块儿一样,纹丝不动。
姜柏奚一改神色懒懒的模样,坐直身子喜滋滋道:“本太子真是料事如神!”
“……”景染白她一眼,再次出手用了八分内力,却是还没靠近马车便被一股气劲直直打了回来。
长孙祈沐细致的眉眼微蹙,还未动作姜柏奚便刷地站起身,一把挥袖将桌子扫开,两步跨到窗前竖眉道:“本太子还不信了,一个南疆公主武功这么高,姑奶奶今日非要看看里面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伸手摸瓜子摸到一手空,并且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裴劲松:“……”
连“姑奶奶”都用上了,景染好笑地撇了一眼姜柏奚,并到她身边,两人同时出手,用了十成十的内力。
长孙祈沐起身站到景染身后,紧蹙着眉盯着那辆内里明显坐的不是南疆二公主的马车,余光似有若无地注意着对面的天字一号房。
无论是景染还是姜柏奚,武功均已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年轻一辈难有望其项背者,可马车中的人却是能暂且以一敌二,隐隐和两人僵持抗衡,说明这人的内力武功起码已经约莫和慧忍大师与无回道长一般修为了。
整个车队无知无觉般已经行驶到花满楼正下方,长孙祈沐眉头越蹙越紧,按下要出手的招式,紧紧盯着已经微有晃动的马车帘幕,显然马车中的人已经逐渐不敌式微起来,似乎越来越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对面天字一号房的飘窗忽地窜出一股气线,气势凌厉,帮助马车中的人再次将景染和姜柏奚打了回来。
长孙祈沐长臂如预料般一勾,将景染妥帖安稳地捞进怀里,丝丝缕缕的雪莲香顿时包裹而来。
景染身子一顿,长孙祈沐却是立刻收回手,抿了下唇,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淡而馥郁的冷香挥散些许,景染摇摇头。
姜柏奚猛然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顿时勃然大怒,也顾不得长孙祈沐和景染如何如何了,顿时冲到窗前就要对对面出手。
长孙祈沐蓦地挥袖打断她。
“木头人儿,你做什么?”姜柏奚猛然转头冷怒道:“方才你若是也出手,那个破帘子便被掀开了!”
长孙祈沐没有答话,凤眸眯起看了看对面,低缓道:“那边的天字一号房有两个人,我方才若是出手另外一人也会出手,我们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姜柏奚一张桃花脸皱巴了皱巴,火气挥散些许,转头对窗外命令道:“蓝歌!立马给本太子去对面瞧瞧是何方神圣扰了本太子的好戏!”
“玄魅你同去。”景染也皱眉开口,以方才插手之人出手的情形来看,不说对面有两个人,就是一个,蓝歌和玄魅加起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是!”两道身影齐齐应声迅速朝对面飘了过去。
几人重新坐回屋中,裴劲松连忙将茶壶捧了过来。
景染当先倒出一杯递给姜柏奚,安抚道:“去去火。”
姜柏奚一副谁欠了她百八十万似得臭脸,接过杯子仰头就灌了下去。
景染无奈看她一眼,一边将另一杯倒给长孙祈沐一边道:“最起码我们现在可以理出几点来:第一,马车中的人绝对不是叶瑰,那真正的叶二公主去了哪里?第二,车中之人内力醇厚,除开类似我师父和慧忍大师这种近百年的修为之外绝无可能达到,而南疆又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如此厉害的人物?而第三,对面天字一号房的两人是谁?为何出手帮助南疆遮掩。”
听景染说完长孙祈沐便阖了阖眼眸,如玉长指扣在桌面,似在细细思量,姜柏奚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既然来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南疆二公主总归是要露面的,至于马车内那个老古董,藏了这么多年岂有让他再轻易藏下去的道理?”姜柏奚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蓝歌和玄魅已经飘身返了回来,凉凉道:“本太子现在只想知道,对面触我眉头的是什么玩意儿?!”
“太子,世子!对面已经人去楼空了!”蓝歌和玄魅对屋内传音禀报道。
长孙祈沐似有所料般阖了阖眼眸,景染忙看向姜柏奚,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这人这会儿就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炸,别一会儿把她的花满楼给殃及了。
姜柏奚安静了两秒,反而是被气笑了,双手合起摩挲了一下,忽地拉长了声音眯眼道:“今日这么大的热闹,那金秧子就没出来看看?”
景染掀了掀眼皮儿,姜柏奚语气一顿,眸光滑向长孙祈沐,道:“木头人儿,你怎么看?”
长孙祈沐静下来的清颜端傲逼人,面色淡然地简洁回道:“我并非靳长公主肚里的蛔虫,如何得知。”
姜柏奚轻哼,桃花眼不满地挑着她:“你们俩儿从小斗到大,别以为能瞒过本太子,这世上若是连你都不知道她的行踪,那就没人能知道了!”
长孙祈沐倒扣在桌面的两指轻轻抬起叩击了一下,反问道:“你就没派人盯着她?”
姜柏奚闭上嘴咳了一声,难得脸红道:“本太子出门在外,哪儿有那么多人手?况且除了我亲自出马,谁能盯得住她!”
长孙祈沐也别开脸,硬邦邦道:“我青越礼仪之邦,如何能那般对待远道之客,被人知道岂非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