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戟虽然长得很凶,但是看久了习惯了,再加上知道他是外冷内热的人,江言清竟也从那张可怖的脸上看出几分英气来。
楚承戟背着江言清又到了正堂,苍瑾钰正一身龙袍坐在那里等的无聊。
见新人来了,苍瑾钰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正襟危坐。
楚承戟和江言清并肩跪了下来。
唱官开始唱词,这次的词更加的长,江言清听得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唱完了,苍瑾钰道:“快起来吧,不要那些虚礼,今天能来喝你们的喜酒,朕就很高兴了。”
楚承戟和江言清叩头谢恩。
苍瑾钰起身,将江言清扶起来,打趣道:“弟媳累了吧,快让王爷背你进去休息。”
江言清心中暗想,这一天他像是个废人一样,被楚承戟背来背去,要累也应该是楚承戟比较累吧。
不过就算是皇帝的随口戏言,那也和圣旨没什么两样。江言清又被楚承戟背起来,穿过了正堂,去了东苑。
楚承戟又回到正堂去了,婚宴上他是要接受同僚好友的敬酒祝福的。江言清在床上坐不住,好奇的打量这间屋子。
床幔和被褥全都是大红色的,连枕头都是红色的,上面还绣着精致的鸳鸯图案。墙上和窗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靠窗的桌上还摆着一对红烛,正在默默的留着烛泪。
这间卧房比江言清在侯府的要大上三四倍,用屏风隔出了里外间。江言清从床上起来,绕过屏风,一眼看到了外间墙角上的武器架和旁边挂着的一套银色铠甲。
男人骨子里都有家国豪情,江言清每次听到历史那些名垂千古的名将,也都会心生憧憬和向往。他抚摸着微凉的铠甲,有点跃跃欲试。
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不知道穿在他身上是什么样。
江言清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喜服,估摸着楚承戟应该还要在前面喝很长时间的酒。他动作快一点,应该能在楚承戟回来之前,把衣服再换回来。
江言清说干就干,毫不犹豫的开始宽衣解带。大红的喜服被他随意丢在一边,拿起铠甲往身上套。
楚承戟的这套铠甲重量和繁复程度都远远超出了江言清的想象,胸甲、腰甲、手甲都是单独的。江言清鼓捣了半天,不知道该先穿哪个,不停的穿了脱、脱了穿,等他终于穿明白了,红烛都快燃了一半了。
江言清又想去拿武器架上的长枪。他握着枪柄向上一提,长枪纹丝未动。
深吸一口气,江言清双手握住再次用力。这次长枪被他提起了一小点距离。江言清感觉自己像是在练习举重。
肯定是身上的铠甲太重了,他的力气都用来支撑这一身的铠甲,所以才拿不动这个长枪了。
江言清又小心翼翼的将长枪放了回去,然后站在铜镜前,美滋滋的看自己的英姿,幻象自己是号令三军英勇无比的大将军。
就是这铠甲似乎有点大,尤其是腰甲,总是掉到屁股上。江言清扭着身子,撅着屁股,打算看看是不是他系错了。
他正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的时候,楚承戟从外面满身酒气的走了进来。
第24章 新婚之路
“在干什么?”染了醉意的声音更加的低沉,楚承戟带着一身迫人的气势走了过来。
江言清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偷穿男人的铠甲,和偷穿男人的衬衣有什么区别?还被当场抓包了,江言清羞臊的不行,赶紧将拧成麻花状的身子正回来。结果动作太急,朝旁边踉跄了一步,撞在武器架上。
“当心!”楚承戟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臂挡在江言清身后。
江言清被浓重的酒气包裹着,身后传来武器架稀里哗啦倒地的声音。他隔着铠甲,感受到贴着的胳膊明显的颤抖了下。
江言清慌忙回头,拉着楚承戟的手臂,“你没事吧?”
“兵器无眼,不要乱碰。”楚承戟抽回手臂,努力压制着醉意,冷冷道。
江言清后退了一步,离他迫人的气息远了点,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屋内烛光朦胧,江言清低着头,不敢去看楚承戟的脸。
他忍者羞赧和惊惧,强作镇定道:“我就是好奇,我没穿过,我这就给你脱下来,你、你别生气……”
楚承戟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去脱铠甲,面色不禁又沉了几分。他默默的看了几眼,“席还没散,我叫初雪做了点可口的,一会儿给你送来。”
轻松的捡起地上的长枪立在墙边,楚承戟转身出去了。关上门走了几步,迎上的邱副将大惊道:“将军,你的胳膊……”
楚承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手摸了摸胳膊上的血迹。若非邱副将闻到血腥味,他这一身红色喜服,还真不易察觉。
“我去换件衣服,你去前面帮我挡一下,千万别叫他们来闹言清。”
楚承戟武将出身,前来庆贺的多半都是军营里一起上过战场的过命兄弟,这些人酒量好,能闹腾,见朝廷中那些前来送礼走过场的人都走了,拉着楚承戟一顿猛灌,还非要来看看这个男王妃。
楚承戟被灌了不少酒,才堪堪劝住了。因为惦记着江言清一直没吃东西,所以找了个托词过来看看,结果见江言清怕得都不敢正眼看他,心中郁结,换了衣服又出去喝酒了。
留在卧房里的江言清终于费力的将铠甲全都脱了下来,一件一件的挂在了架子上。
不就是穿了一下他的铠甲吗,有什么好生气的?江言清摸了摸自己的脸,愤愤的想,就算没感情,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都不能让他说话的态度好点?
不过就算他态度不好,低沉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好听。江言清揉着自己的耳朵,心里暗骂真没出息,是不是以后人家凶你骂你的时候,你还会因为声音好听起反应?
楚承戟肯定会觉得他特不要脸吧特贱吧?
江言清有点沮丧,他弯腰将倒在地上武器架扶起来,目光落在立在墙角的长枪上,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将武器放上去。
这长枪这么重,谁能拿得动,难道当将军得先有鲁智深的臂力,能倒拔垂杨柳才行?
江言清咬着牙,费力的将长枪搬回了武器架上,放的时候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穿着粗气,甩了甩酸疼的胳膊,手指在长枪的枪刃上摸过。
忽然,江言清缩回手,捻了捻指尖,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匆匆绕过屏风跑进里间,在红烛下伸手一看。
白皙的指尖上有一抹刺眼的红色。
回想刚才的情形,江言清的脸色白了下。难道楚承戟那一声当心,是怕他撞在枪刃上,不是怕他弄倒武器架?
他缓缓的卷起手指,有点担心。
初雪送了吃的进来,江言清赶紧拉着他问楚承戟怎么样。
初雪不解,“王爷喝的有点多,但是我听王爷身边的人说,王爷酒量很好,不碍事的。哦对了,王爷不知道为什么中途换了件衣服。”
说到这,初雪脸色有点难看,“王府里的丫鬟嘴巴太毒了,等明天,我一定要去告诉王爷去。”
“告诉他什么?”江言清皱了皱眉,“她们说什么了?”
初雪咬了下唇,“她们说、说……”
江言清穿过来这段日子,见识到了大院里那些丫鬟下人的生活,每天出不了大门,活又不重,整天闲着没事干,若是不嚼嚼舌根,恐怕要憋出抑郁症来。
被说闲话又不能少块肉,江言清看得很开,他无所谓的问:“说什么?你第一天来,不至于排挤你吧?”
初雪摇摇头,“不是说我。他们说,王爷肯定是不愿意娶你,皇上刚走,王爷就把喜服换下来了,可见不是情愿。”
“闲言碎语,不用理她们。你出去吧。”
江言清独自坐在桌前,填饱了肚子,看到桌上有酒壶和两个精致的小酒盅,嘴馋的舔了舔唇,倒了一杯尝了尝。他不会品酒,只觉得这酒和那天的桃花酿口感差不多,只是没有桃花的香气。
因着有桃花酿的教训,就算这酒不辛辣,江言清也不敢多喝,尝了半杯就算了。
他心里还惦记着楚承戟手臂上的伤,忧心忡忡的坐在床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他的屁股了。江言清把被子掀开,顿时有点傻眼。
满床的全是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好一个早生贵子,难道他们不知道他是男的,生不出孩子?
江言清无奈的将床上的东西朝里面胡撸了几下,腾出个地方窝着躺下了。
府里那些丫鬟们说的不错,楚承戟就是不情愿才娶他的,要不是他侯爷爹设计,楚承戟又责任心太强,可能根本就不会娶他。他还是想娶个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的吧,看这满床的花生。
江言清撇撇嘴,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是王爷吗?想生可以去找女人啊,这个时代又不是不许三妻四妾。
心里酸酸的江言清狠狠的捏开一颗花生,将里面的花生粒扔进嘴里,咔吧咔吧嚼了。
外面的宴席一直到了入夜才散,楚承戟满身的酒气,站在东苑的门口,静静的看着卧房窗户上映出的红烛灯光。
邱副将纳闷的问:“王爷,你怎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