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作流民百姓,进城以后集结在南山,孤将指挥权交予你,莫叫孤失望。”帝衡淡淡地瞅他一眼,轻飘飘做了决定。
早在叶明被收了大部分兵权以后还是头一回得了太子的任命,一时之间他竟没反应过来,看着帝衡漠然的视线,他回了神,施礼称是。
想着早点回到叶白身边,帝衡说完就要走,叶明却不由得喊了他一声:“殿下。”
“你还有事?”
“殿下可去见了小五?”叶明说这句话是在以叶白的大哥的身份,他说,“小五每日都在担心您,睡不着觉,您若不急着走,那求您去看看他吧。”其实他也知道,帝衡不远千里回来一趟又是掩了行踪,自然是有要事,让帝衡因为叶白去冒险出现在东宫,着实有些不应该。可是叶白是他的弟弟,他说的也无半分假话,若帝衡还能有点良心,也该去看看叶白。
帝衡都懒得转身回他,只急着往东宫赶:“孤自是将太子妃放在心上。”说完,不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叶明站在原地觉得有些不理解,太子那是什么意思?
回到东宫,帝衡悄无声息地又摸进了叶白的房间,床上却并没有人。他皱眉又松开,拉开门去到外间。
果不其然在外间的躺椅上看见了叶白一一左边的小木桌上摆着新鲜水果,手上捧着书,好不自在。
他知道叶白向来喜欢安逸,这个躺椅也是他从英国公府带来的,现在天热,就把躺椅上铺的软垫取下,他躺在上面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你回来啦!”叶白听见动静拿下书,见到面前的帝衡不由得叫了一声,“还不到一个时辰呢。”
帝衡无奈地拉着他起来,手上一用力将他打横抱起来。
“你干嘛啊?”叶白也不制止他,就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抱他去里间。
帝衡将他轻轻放到床上,给他脱了鞋,见他往后缩,抓住他的脚踝,抬起头问他:“你是不是没睡觉?”
叶白慌了些,又惊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帝衡一看叶白那蔫哒哒的小脸就知道他应该是没睡,就连叶白自己都不知道他没睡午觉会是什么状态,偏巧帝衡就看出来了。
“我走的时候不是说要睡觉了吗?”帝衡给他脱了鞋让他躺床上。
叶白眼睛四处转着,没底气道:“我睡不着。”
帝衡坐在床边闻言似乎笑了下:“是不是我不在就睡不着?想我了?”他本意调侃叶白,谁知说了这话后看见叶白盯着他不说话,眼睛里的那些意思不言而喻。
帝衡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他想:怎么能有叶白这样让他为之心念俱动的人。他坐在床边,又让叶白躺在了他的大腿上,俯身轻轻哄他:“我现在就在这里了,你乖乖睡会儿。”
叶白乖顺地垂着眼,两人都不说话,一点点光照进来,一时之间,岁月静好。
帝衡说的对,他的确是想他的,他不回来这一趟他的思念还没有那般深刻,可他回来了,见不到一眼,想着一会儿他就会走,然后就不想闭眼了,等了许久才等到他回来。
现在被帝衡半抱着,他的困意又上来了,于是低声问帝衡:“你什么时候走啊?”
帝衡看他:“等你睡着我再走。”
叶白不答应:“我很容易就睡着了,你能不能等我醒了再走啊?或者你要走的时候喊我一声也行。”
帝衡偏爱叶白这副粘他的模样,叶白已经好久都没像以前那样粘着他了,他有些受宠若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你安心睡,等你醒了我再走。”
叶白点点头,缩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安心了。
好一会儿,帝衡见他没动静,知道他是睡着了,于是就着这个姿势坐在床边一直等叶白醒来,风宁已经提醒了他两次,叶白还没醒来。
“主子,再不走城门就关上了。”风宁站在远处小声提醒,虽然这两位一位是主子,另一位是主子宠爱的夫人,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被美色耽误了啊,这若是传出去,当真是要坏了主子的名声。
帝衡仔细看着叶白,帘子半拉着风宁看不见帝衡的神色,只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传进耳朵里。
“风宁,你留在东宫保护好他,若是出了一丁点差池,孤拿你是问。”
风宁听完不禁抖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答是。
帝衡再等了一小会儿,见叶白仍是没有要睁眼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入到叶白梦中:“懒猫儿,我走了,等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家伙。”
明知叶白睡着了听不见他却还要说。叶白在他身上别扭地换了个姿势,他也就顺势将他的头落到枕上,眷恋地看了两眼,帝衡转身。
也不是不能如叶白所言叫他起床,可是醒了以后又如何,又让叶白徒增烦恼罢了。倒不如就这样,没有分别,等他醒了说不定还会开心一点。
于是叶白睡醒了起来发现帝衡已经走了,气得他拧着被子骂,声音叫门外的秋生听见了,于是从外间敲了门,听见回复以后走进去。
“太子妃您今日睡得还蛮好啊。”秋生给他拉开帘子,笑眯眯看他。
“嗯。”叶白正气着呢,随意应了声。
走到外间的时候见秋生正一脸讶然地指着桌上那碗安胎药:“太子妃?这不是您的药么?莫不是凉了您没来得及暍?”
叶白动作一顿,看着秋生,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那碗安胎药他还没来得及处理,都怪帝衡扰了他的思绪,后面他把药随手一扔就放桌上了,然后就......忘了。
“您不早点和我说,我也好给您拿去热。”秋生皱着眉头端起了药。
叶白清了清嗓子,随意道:“现在既已搁置这么久了那就算了,拿去倒了吧。”
“也好,倒了奴婢给您重新熬一碗。”秋生笑着开口,“皇后娘娘吩咐了太医院给东宫常备些好药材,奴婢可都留心着呢。”
叶白看了她有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那你去吧。”
都怪帝衡!
远在路上疯狂赶路的帝衡并不知道叶白心里头是怎么在骂他,也好在他留了人在西北,不然的话,主帅不在,还不知军心得有多动摇。
一月以后,两军大战起,帝衡带领将士攻向乌兰国,一路向西,势如破竹。
与此同时,皇帝派人去洛阳抓捕柳伯山,究其原因竟是与西北敌国有勾结,禁军搜捕之时在柳伯山的宅院之中发现了大量兵器,而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混账!”皇帝猛地摔下手中的奏折,奏折晔啦落到地上,下面站着的官员纷纷缄默,不敢抬头。
“几百号士兵去抓他一个人都抓不到,朕不知那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众朝臣跪下大拜。
“息怒息怒,就只会说得好。”皇帝大怒。
“启禀陛下,臣听闻柳伯山有一侄儿,现已被禁军抓捕,柳伯山宠爱他这侄儿比亲子更甚,不若将之引作诱饵,诱他自己上钩?”
“爱卿此言不无道理,不过,此事还需商议。”皇帝的目光扫向下方,逮住一人,“朕闻叶国公的长子骁勇得很,不若此事就交到他手上。”
叶展言本打算安静地听他们说,想着这把火就任它烧,只要不烧到自己身上就行,没料到猝不及防被皇帝叫上了名字。
“啊?是,臣代长子叶明谨遵陛下旨意,必将此事做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叶展言本没反应过来,被身边的人戳了一下才急忙上前施礼谢恩。
今天这一出其实也是皇帝与帝衡早就商量好的,想着没抓住柳伯山起码把他侄子抓住,再用他那侄儿引出他个老匹夫。闹着一出其实也就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担子挑给叶明,算是给叶家的机会,也算是给叶明自己的机会。
等叶展言回到英国公府,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结结实实地长盱一口气:“儿啊......”见他表情,叶明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只点了头应他一声。
“祖宗保佑,陛下他,终究还是记着我英国公府的。”叶展言最忧心的就是有一天把祖上留下的基业毁于自己手中,皇帝虽然表面上对他们家和气,却也撤了叶明的官职,如今再用,不就是打算重用他们家么?
叶国公喜不自胜,连带着国公府上上下下都高兴起来,就差挂上红灯笼了。
第六十一章 接走
皇城之中传出了消息,说是逆贼孽党将由禁军押往城南断头台,百姓一阵唏嘘。
“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而当事人柳若寒却一派安然地坐在牢狱之中,他的头发散乱,穿着囚服坐在污秽的地上,闭着眼睛,全然不见半点惊慌。
叶明在牢狱之外看着他那冷静自持的模样,也不知他是真有把握能让柳伯山找人来救他还是已经认命了。
“大人,时辰已到。”士兵上前拱手说道。
叶明点点头,叫人去把牢房打开。
锁链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了,门内那人也睁开了眼,黑沉沉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叶明,还没等叶明开口,他就道:“我知道你们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