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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虫 完结+番外 (竹叶青seven)


  酒汽熏得我眼泪滚滚而下,痛快至死。昏沉间,我腹中翻江倒海。死在酒池中尚好,吐却大煞风景。我试图爬起来。池壁滑不溜手,我试了两次才爬到地面跪坐。我手撑在身前开始吐,将腹中酒吐得七七八八。我尚未梭回池中,胃中一阵痉挛,池中酒晕染开一丝艳红。
  我歉疚:“旧疾扫兴了。”教主起身将我抱到榻尾,松手,饶有兴致靠回去。
  他黑瞳无辜,深不见底,足以令我在沉入酒池前先行毙命。我忽然生出力气,猛地抱住卫彦小腿。他猝不及防,被我扑倒在榻上。
  酒劲下,我顺他肌理分明的小腿吻到强健修长的大腿,扯开他衣襟,轻啄他髋骨,舔他腹肌,舌尖点胸膛上暗色的硬粒。我噬咬他锁骨,印下齿痕。手加入,抚摸游移。他身躯微热。
  他不语,食指搭上我腰,从下往上顺我脊椎慢慢滑行,在颈骨大孔上停下。
  于是我安抚他:“卫彦,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你…对不起令你屡次受伤…对不起让你独自赌命…对不起,卫彦,真的对不起…”
  他驯服了。他允许我掰开他的大腿,允许我侵犯或亲近。一如既往。
  我不得章法地进入,抵死撞击。我浑身上下处处痛,从下身到伤口到胃部再到脑袋。
  迷乱中,他丹田处生出枝蔓,沿经脉飞速延伸,然后转为红色,胸膛及背部逐渐合出一朵巨大的九瓣红花。妖冶飞扬。
  他苍白皮肤上绽放了一种本该开在炼狱的花。一枝…业、火、红、莲。
  我仿佛被抽了一个耳光。
  他不是卫彦。
  卫彦已经死了。
  无论我是否得到足够的惩罚,无论我是否洗清身上罪孽,无论我是否愿以自身性命做交换,无论我是否愿与天上四神地下鬼魅交易…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回来了。
  这是秋夜,门口的纱帐挡住了微寒的风,室内美酒、汗水和血液的味道弥漫。织锦软榻非常舒适,我身下的躯体温暖得恰到好处。木窗外银桂花开得正欢,浓郁的香气飘了一点进来。
  我伏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带着幸存者的愧疚,开始失声痛哭。
  卫彦死后的第五年,我终于接受了他的离去。
  而陌生男人小声说:”不哭。”
  于是那些银桂花落下来,纷纷扬扬,如同分崩离析的现实碎片。落入世界的边缘之后,在瓢虫背上泛起微光。
  

第69章
  标题:一梦经年
  概要:“你哭了,脸红红的,”他顿了顿,努力措辞后语出惊人,“可爱。”
  我做梦了。梦中卫彦跟从前一样呆呆的,抿着薄唇,左颊的伤口汩汩流血。他抬手擦了一下,伤口迅速止血褪色。他全身色彩自伤口处开始,蔓延着褪去,成为一道灰黑人影。双目幽深似水。他静静看着我,左手摸上我面颊,掌心冰凉而干燥。
  我知道他在跟我告别,于是按住他的手,不允许他抽身离开。
  炼狱业火从卫彦脚下燃起,自下而上灼尽他皮肉,烧出嶙峋枯骨。他粗糙黑发被火气激得飞扬,形同鬼魅。
  火苗卷上我的手指,热烫难忍。我只是死死扣住他森森指骨。
  既然生了贪恋之心,我理应受这焚身之苦。
  握住的手指动了一下,我松手,对方得以抽回指头。宿醉后脑子运转缓慢,我几乎能听到脑中吱嘎吱嘎的齿轮声。我扒拉开肿胀眼皮,冤大头摸摸我眼下说:“眼睛,青。”
  他面色苍白,胸膛因呼吸起伏时,胸肌上吻痕咬痕青红交加,更加显眼。身体的线条到腰肢部分收得很厉害,六块腹肌轮廓分明。阳物沉睡在草丛中,我得承认那尺寸非常可观。重点在于,冤大头是全裸的。
  凉飕飕的身体告诉我,不用心存侥幸了我也全裸。
  昨晚的一幕幕不甚清晰地在眼前循环。我借酒劲上了眼前人。中途一边涕泪横流糊他一身,一边软掉滑出他身体。随即将他晾在榻上,自己倒头大睡。
  我绝望地放任面上热度蒸腾。在我呆滞注视下,一夕风流的下家自如坐起身,套上一旁玄色长衫。除去性事留下的痕迹,他身上其实干净,附带醇厚酒香。鼓胀双丸随他穿衣动作在腿根处时隐时现,随后没入布料。他系腰带的手指有力而灵巧,迅速令我的思考焦点集中于昨晚停在颈骨大孔的食指上。
  我套上绫裤,裸着上身跪倒在地:“昨晚我轻狂,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你哭了,脸红红的,”他顿了顿,努力措辞后语出惊人,“可爱。”
  面上热度不能再升高了。我勉强确认他的身份:“你晓得我叫李平了……我是名大夫,你呢?”
  “石慕。石头的石,倾慕的慕。”果然久居高位。他带点欢快地模仿我,“天一教,教主。”他抓住我肩膀,好心将我提到软榻上。他手上力道奇大。我忍住哀嚎,顺手捡起外衫。边穿边好奇:“昨晚你身上的红莲…不是纹上去的吧?”
  他诚意答复:“天一心法,练成,有。”
  “啊,解开我一大困惑。”我系好腰带,与他并排坐在织锦软榻上,“十一年前,色神说教主不纹花,我便好奇。原来是因为天一心法练成之后,红花会顺经脉开在身上,当然不用纹了。”
  他点点头,问:“为什么,哭?”
  沉默无形地横亘在我与他之间。
  “我的情人去世了。”我到底平淡地回答,“我想起来有些伤心。”
  他飞出大门,门外一声:“三阎罗。”他又坐回织锦软榻。
  娇俏的三阎罗施施然走进来:“属下在此,教主有何吩咐?”
  石慕问:“酒神,在哪?”他为什么突然问酒神?
  三阎罗回:“禀教主,酒神徐衡在哈萨克草原上。在找‘前尘’的途中,他爱上了一个哈萨克姑娘,于是发誓留在那里,不再回中原。”
  石慕说:“叫色神来。”
  三阎罗说:“是,教主。教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石慕摇头:“你下去。”我昨日银子被偷了,没有银两坐船回袁州,于是小心插口:“有没有银两使?”
  石慕说:“我有。”三阎罗一笑下去了。石慕左手入怀递给我五两银元宝。我说:“太多了。一两足矣。”他说:“就这个,收下。”我只得揣入怀中:“多谢。”
  “不谢。你有事,”他右手入怀,慢慢开口,“拉开。”三枚小小掌心雷躺进我右手心,三寸半长的,黑黢黢的。
  我一头雾水地收起来。正要谢他,两人推门而入。先一人是八阎罗,禀报:“教主,盛军沈曜单独来见你。”石慕说:“知道。”八阎罗说:“属下告退。”下去了。
  沈曜走到木窗边停下,回身斜对石慕负手而立。窗中射进来的阳光大半洒在他墨色长发上,疑似褐金。小半阳光勾勒了他雕塑一般的面部轮廓。
  沈曜向来阳刚俊美。他着普通的红衫,简简单单立在那里,就不会被其他事物分去光彩。酒池中波光粼粼,映在他瞳孔中明亮似火。他通常令万人膜拜,此刻如临大敌地盯着石慕,眼中火焰森冷。
  石慕一身玄衣被笼罩在阴影中。面目平凡,远山一般沉默。迎上沈曜的双瞳漆黑深沉,波澜不兴,自然而然地化解掉沈曜的压迫感。
  似乎只消我伸手一拨两位胶着的视线,这潇湘馆就会水火齐上,毁个彻彻底底。
  沈曜打破寂静:“我这位旧友遭逢大变,不知昨晚是否叨扰石教主歇息?”
  “啊,”石慕呆呆摇头,“没有。”
  沈曜过来拉起我,冷静地对石慕说:“我来既是为公也是为私。于公,盛军与天一军僵持无果,石教主是否考虑一同挥师北上?推翻茂朝再从长计议。”
  石慕说:“有此意。于私?”
  沈曜说:“于私,贵教财神卫瑾的确曾为我盛军出军饷。但盛军已经不再从他那里支饷银了,教主可否放他一马,既往不咎?”
  石慕说:“本来,不追究。”
  “教主爽快人,利害一听即明。”沈曜夸他,“那么具体事项将由盛军的枢密副使关涛来找教主协商。”
  教主摇头:“找色神。”
  二十五岁的沈曜说:“好,告辞。”
  沈曜拉着我出了潇湘馆。小巷中,他走在我左前方,没和我攀谈。直射的阳光被他高大身躯挡完了,多少令我肿胀眼睛好受一些。
  我一下抓住他的手说:“沈曜。”沈曜停步转身面对我,表情空白如纸。我放开他的手夸他:“你这样高大,我一直都得仰头看你了。”他后退和我拉开距离,我不必仰头后说:“教主既然答应一同挥师北上,那盛军是不是很快又要拔营北去?”
  “是的,其实粮草已行。这次势必先拿下鄂渚。”他越过我盯着对面的墙壁,“你和石慕,你们是不是……”
  “嗯,”我有了决定,于是坦然承认。暗巷里墙壁肮脏,上面被涂得乱七八糟,墙根生了青苔,“我要去一趟玉潭城中的杏林光医馆,你先回大营忙吧。”
  他目光移回我身上,回:“行。”
  

第70章
  标题:暴雨金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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