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裴思渡顺手把茶盏放下了,神色不解地道:“太子寻我做什么?我跟他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平日连私交都没有,他找我别是挖坑等我跳吧?”
“啊?”曹绣一时间迷糊了,他看着裴思渡道:“可是太子爷跟我说是你要见他,叫我来宴上寻你……你们俩到底什么意思?”
裴思渡略扬了扬眉,似是来了兴趣,将曹绣往前一推,道:“我哪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见了就知道了,先走吧。”
曹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跟上了裴思渡,给他引了个路。
绕过宫中层层叠叠的复道与长廊,走进了一座冷僻的偏殿。
见到太子的时候,他正在与手底下的文官喝茶,两人相谈甚欢,隔老远都能听见笑声。
裴思渡上前去,那些个文官便合时宜地退了,带上曹绣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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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伸手道:“裴爱卿坐。”
“臣不敢造次。”
裴思渡就手足无措地不敢,把得见天颜的畏惧装的有模有样,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怕是死了的江子棋都要叹上一句自愧不如。
其实裴思渡平日里不至于这般造作,遇见外祖或者其余大周老臣的时候他都很有分寸地装成了一个安静恬淡的哑巴,人一问他就可劲儿笑。那是对付老头的法子,若是真遇见同僚了,还是得演演混帐样。
遇见愚钝的就嚣张些,遇见狡猾的就谨慎些。马无失蹄,人无失手。
对付太子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古板,他简直信手拈来。
果然太子一时间皱起了眉,见他不坐,“爱卿是对孤有什么怨恨么?”
裴思渡愈发惶恐,他两手都觳觫着,在地上磕头,他道:“臣不敢对殿下有怨。”
“那你便跪着听算了。”太子脸色渐沉,两人对着沉默了一阵,他道:“裴大人而今二十有六的年岁,怎么还未成家?”
裴思渡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叩首道:“回殿下,臣此心不定,未曾见过心悦的女子。”
“那孤便赏你一个。”太子说着伸手一挥,背后的几个宦臣便匆匆从屏风后带出来一个女子。
裴思渡听着脚步声渐近,仍低着头不敢看,太子便说:“爱卿不要怕,你抬起头来看看她,再决定要不要收。”
裴思渡垂下的眼轻轻转了转,他漆黑的瞳孔中种种算计一闪而逝,他终于抬起了脸,在看见太子身边的女子时,心里猛然“咯噔”了一声,但是他脸面上绷紧了,笑道:“殿下果真赐了个绝世美人,臣欣喜若狂。”
太子那黑沉沉的眼看了他一阵,挥了挥手,道:“那孤便差人将她送入你府中吧?”
裴思渡面露微笑,像是见了鱼的猫似的,绕着那女子看了一阵,道:“微臣就多谢殿下了。”
在拜别太子之后,裴思渡又去晚宴上转悠了一圈。皇后看众人喝的都差不多了,酒过三巡,她点了太子的名:“盈儿,本宫近日来听闻你在东宫养了不少女子,”
曹盈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道:“回母后,确是如此。”
“太子妃有什么错处么?”皇后淡淡地喝茶,在高座之上垂着眼看他。
那眼光像是在看一株无关紧要的草木。
曹盈额间骤然涌出冷汗,他道:“太子妃没有错处,是儿臣错了,儿臣知错,这就回去遣散府中女子。”
“本宫也不是要管你宫中的事情,你若不是太子,便是养上两院的歌女舞妓,本宫也是不会置一词一句的。”她眉间神色淡淡,将手里杯盏轻轻放在了案台上,整张脸看上去雍容华贵,“可你是皇储,大周历来对官员私养家妓严加打压,你又如何能沉溺于淫靡之风。”
“母后说的是。”曹盈神色刻板地冲她拜了拜,道:“儿子受教了,日后必不再犯。”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太子恭敬地磕了个头,缓缓往下退。
退到一半,裴思渡看见江弈怀从底下走上来了。
江弈怀这几年暂在金吾卫当差,主要给皇后办事。
裴思渡为了不让他饿死,当年刚来洛阳的时候帮他将上下都打点好了。所幸这孩子聪慧,又
今日裴思渡要来赴宴,他就跟人换了个值,跟着裴思渡一道来了。
此时一身官服,腰间佩着一把比寻常金吾卫腰刀还重上十斤的寒刃,大刀阔斧地走了上来,他手里还牵着一头通体雪白的狼。
那是头狼崽子,生了一双蓝瞳,看着像只生了异瞳的狐狸。
江弈怀两步上前,冲皇后一抱拳,行礼道:“娘娘,您要的东西带来了。”
皇后看见这只狼崽子,忽然喜笑颜开,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冲身边的皇帝道:“陛下您看,这是西域特供来的狗,漂不漂亮?”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玉筷,垂眼看了那狼崽子一眼,道:“这就是上回西域使臣供来的东西?”
皇后颔首笑起来,道:“正是。”
皇帝伸手抵住唇,轻轻咳了一声,道:“皇后说这是狗?”
她仔细打量了一阵江弈怀脚边的那只狼,笑道:“这不是狗吗?陛下病中怕是分不清了,您瞧那阿物儿,温顺可爱,见着人还会摇尾巴。不是狗,是什么呢?”
皇帝终于沉默不言了。
她轻笑了一声,又抬头在大臣之间扫了一圈,眼神重带着犀利的杀意:“诸位爱卿说,这是不是狗啊?”
席间一阵静默。
须臾,一个身着仙鹤补子的文臣从中间窜了出来,朗声道:“回娘娘的话,臣以为,这是狼。”
裴思渡看见他,背后骤然炸开了一片冷汗。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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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仙鹤补子正是他表兄乔清河。
此人与太子惯来交好,在朝中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小古板,平日里行得端坐得正,几乎把“忠君爱国”四个大字刻在了脸上,跟裴思渡这种把上朝当看热闹的纨绔全然不同。
所以此时皇后指狼为犬,他就要横插一脚。
皇后垂眼瞥了他一眼,道:“乔爱卿此言怎讲?”
“东汉经学《说文》中说:‘狼,似犬,锐头,白颊,高前广后’,狼似犬,却非犬,娘娘不曾入过疆场,认错不为怪。”
皇后闻言一笑:“大人可曾听说过,驯狼为犬。”
“驯狼为犬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臣不知娘娘可曾听说过‘狼子野心’?”乔清河眼中闪过寒意,但是他很快地垂下了头,低声道:“有富室,偶得二小狼,就枕将寐,二狼伺其未觉,将啮其喉。娘娘难道不怕梦中被狼咬断脖颈么?”
此言一出。
宴间一片沉寂。
裴思渡心头猛跳,乔清河真是胆大包天,敢对皇后说这样的话。
若是皇后一时间生气,那死的不是一个人,整个乔氏都得跟着完蛋
但是她笑了,头上那只富贵的金钗步摇在天光之下泛着凉薄的光。她紧紧盯住了底下的乔清河,道:“狼性含戾,凡言狼戾者,谓食而戾。要养狼,确实得当心。”
无人敢答,杀意如有实质。
皇后搭着指尖摸了摸杯盏的沿,忽而唤道:“裴大人。”
裴思渡心头一紧。
满朝文武,就他一个姓裴的。
他不及反应,先是端着杯的手不中用地一颤,连滚带爬地跪在了乔清河身后。
皇后凉飕飕的眼神盯了他一阵,道:“裴大人这是……喝高了?”
那杯酒浇了裴思渡一身酒气,他大着舌头道:“下官……下官……许久未曾喝过这样的好酒,实在是美,美得很,美得……”
皇后看他一副混账样,眼中的锐意收敛了不少,“我听闻在邺城的时候,裴大人曾跟着魏王去西关围过猎,想来也是见了不少猛兽,你看这是狼还是狗啊?”
裴思渡闻言眯着眼笑了笑,真像喝高了一般在地上爬了一圈,非常不要脸地贴到了江弈怀的脚边,与那小狼崽子看了个对眼。
裴思渡愣了一阵,然后忽而笑了出来,道:“这哪儿来的狐狸崽子?”
他装作醉眼迷离,趴在地上,先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如水的江弈怀,然后伸手抱住了那只小狼的头,道:“生得好生漂亮。难怪有庙里有大师说我今年能碰见狐狸精。”
他狠狠在狼头上揉了两把,指桑骂槐地笑道:“你是几时成的妖怪,今日要来勾我的心思?”
看着真像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这两句混账话一说出来,把坐席间浓厚的寒意冲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皇帝恰好出来打圆场,他宽厚温柔的声音在裴思渡身后响起,道:“看来裴爱卿是真醉了,来人,将他扶到偏殿中去,好生歇息。”
皇后话音刚落裴思渡身后便上来两个婷婷袅袅的宫人,她们伸手轻轻扶住裴思渡的手腕,想要
皇后也跟着笑起来,温声道:“就让江大人带他去吧。”
江弈怀闻言,躬身“是”了一声,俯身将地上神志不清的裴思渡扶了起来,拎着离了席。
裴思渡抽了骨头似的,蹭着他的身体往下滑,江弈怀措手不及,一把箍住了他的腰,将裴思渡软塌塌的手腕放到了自己脖颈上,手里的“醉鬼”还在挣扎,非要去抱那只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