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裴思渡走访了街坊邻居,酒楼的老板娘说:“那家是这几天连夜搬走的,自从他家小姐出事之后,家里人见了外人就跟见了鬼似的,前两天,听闻朝廷派来专门的大人要严查此事,就立马搬走了!”
裴思渡闻言皱起了眉,听闻麒麟府的校事来查案便立马搬走了?
这是在躲人呢?
他带着满腔的疑惑往下一家去。
仍旧扑了个空。
小半日查下来,裴思渡发现那些糟了难的人家大多是邺城中的商户富贾,遭了难后便火速地中销声匿迹,再寻不到踪迹。
他带着麒麟校事到最后一家的时候,已经近乎日暮。
残阳如血,阒寂地挂在天空之上。府门前的台阶上有几只黑鸦迟缓地跳动,这家小姐的头七还没过,此时府中正在大肆操办丧事,苍白的魂幡在昏沉中涌动,像是为阴间亡魂指路的旌旗。
裴思渡在门前看了一阵,摁紧了腰间的刀,挺直了腰杆,跨步入了府。
小姐的灵堂便设在厅堂中央,她姓檀,叫檀蒹葭,名字很漂亮。
沉木的棺材压在青砖上,渗出几分寒意。
仵作在来前就已经将事情跟裴思渡交代清楚了。
檀蒹葭不是被盗贼杀死的,而是悬梁自尽。
女眷都在堂前啼哭,老爷和夫人因为爱女辞世硬生生哭晕过去了一轮,最后是贴身婢女与裴思渡交代檀蒹葭自杀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几日,我家小姐精神便有些不对劲了,她成日里说自己脏,总是想沐浴,有时候能泡上三四个时辰。”
婢女说着眼眶便有些发红:“小姐还时常梦魇,总是尖叫着让人走开,醒了便哭,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家老爷着人请了大夫,也不起效,只说是心病,却也无人知晓她病的是什么。”
裴思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檀小姐这几日都去过什么地方?”
婢女绞着帕子,“小姐喜好礼佛,不过今年年关过后的几个月倒是不怎么乐意往佛寺跑了,最近的一回去金田寺烧香还是半个月前。哦对了!在她自尽的前一日一人去了邺城布庄,她那一日未曾带上我,但是能猜着,大抵是瞧与新姑爷的婚服的。”
“新姑爷?”裴思渡下意识寻起人来:“是何人?”
“就是灵前烧纸的那位。”婢女伸手往棺材边一指,道:“新姑爷名唤傅明航,与大人一般,也是麒麟府中当值的校事,只是官职在大人之下,只是个小小的护军。”
裴思渡对这个傅明航有点印象,上回在猎场中他也是保忠心保护魏王的那一拨人,而后也升了官发了财,五品护军也不算是小差职了。
裴思渡远远看着傅明航,他鲜红的眼眶像是被血涂红,一双空洞的眼中愤恨与悲恻交织,连凶狠都溢满了,像是只走投无路的野狗。
裴思渡远远盯着他轻“啧”了一声。
随行的校事上前一步,冲他禀告道:“大人,四下都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今日也查不出什么花儿来了。
裴思渡淡淡“嗯”了一声,盯了一阵傅明航,便道:“先回去吧,此案明日再接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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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远远看着檀家大门,想着回府前,寻个食肆垫垫肚子,不想人还没跨出门槛,便看见曹瑾带着谢绮蓝站在门口,满眼温柔地看着他,一旁还停着大公子府的车驾。
裴思渡轻轻“啧”了一声,同身边的校事先道了别,才走近了同曹瑾道:“怎么在这里等我?”
“听大哥说你被派来办差,我估摸着你没用膳,便下了点抄手送来,给你先垫垫肚子。”
裴思渡了然,道:“怎么猜到我在檀家的?”
“先去了裴府,说你没回家,就来檀家寻你了。”曹瑾说着便拉住他的袖子,凑到裴思渡耳边轻声地问:“这案子办的如何了?”
裴思渡往这家人里头看了一眼,握住了他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上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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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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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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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奔波,裴思渡的手有些凉,带着文人固有的柔软,拿久了剑,指腹磨出来两个茧子。他手生得骨节分明,指头又细又长,很轻易就能包住曹瑾的手掌。
大庭广众之下被抓住了手,曹瑾耳根也隐隐泛红,指尖有些无措地勾了勾他的掌心,低声道:“你快放开。”
“放什么放?你怎么跟人家黄花大闺女一样怕羞啊?”裴思渡看着他这模样有趣,心里偏生出了两分恶意,故意捏着他的指尖,道:“今日我偏不放,将来成亲了不仅不放,还要日日牵着你上街溜达,多叫旁人看看我是怎么疼郡主的。”
“还没成亲呢 ”曹瑾的耳更红了,他喃喃道:“这样不好。”
裴思渡无赖地问道;“那怎么才算好?”
曹瑾不说话了,他抓住裴思渡的手,急匆匆想往车里钻。
两人先后上了马车,曹瑾将小案上的食盒打开,将里头的抄手和小菜一一地拿了出来。
裴思渡午饭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被抄手的味儿勾着馋虫了,端起碗就喝。
温热的汤滑到胃里,将裴思渡那点疲惫都填干净了,他拿着调羹一点点进食,吃得慢条斯理,很有世家公子的礼仪。
不得不说,曹瑾手艺不赖。
上回送的排骨山参汤裴思渡也觉着不错。
日后若是不当探子,当个厨子也饿不死。
曹瑾支颐看着他,道:“查的如何了?”
“毫无头绪,大多出事的人家都在这两日之内迁出了邺城,唯独有点线索的也就姓檀的这一家,难怪徐应之查不出来,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才几日便迁出去了?这样快?”
“嗯。”裴思渡一面吃了两口小菜,道:“出事的多是大户人家,迁出去快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要给邺城的户籍官员塞点银子,出去不在话下。
但是曹瑾皱起了眉,道:“不可能的,近来上官琪在邺城,官员之间出了个检举制度你知道么?”
裴思渡边嚼着抄手,边点头。
这事情他清楚,上回算错帐的度支郎被上官琪为难了之后,朝中便新颁下了个政令,官之间有了秘密上书检举的职责,期间不少大人都因此落网,近来在朝中闹得风声鹤唳。
但是这事儿跟这大盗有什么干系?
曹瑾见他没懂,便提醒道:“前几天民部还出了个伪造户籍的大案,打下了好一批人,其中不少都是大哥手下的人。现下民部政务收紧,谁敢在这当口顶风作案?”
他说着便笑了起来:“这些商户,便有钱给,民部官员也不见得会收,所以这些迁出的人家,要么是早早地就办好了离都户籍,要么就是有人在给他们加急办事。”
裴思渡撂了碗,道:“能是谁给他们在暗中加急?”
曹瑾道:“这就不知道了,曹闵、曹如,甚至是曹衡都是有可能的。”
说着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笑道:“是魏王叫你办的案?这里头全是神仙打架,查出来的你得提心吊胆,查不出来你照样提心吊胆。他也不知道是爱你的才,还是惮你的才啊?”
魏王用人向来如此,越是遇见喜欢的才越会敲打。
裴思渡上辈子被折腾的够呛,才被曹衡提做了身边的心腹。
他不愿意再殚精竭虑地活着,所以他选择了性格较为温和的曹闵当作自己将来要扶植的君主。同时,他也在魏王跟前露出了他欲望的冰山一角,想要籍此来摆脱曹衡对他的掌控。
久居上位的专权之人不会太喜欢裴思渡这样油光水滑的臣子。
但是显然曹衡并没有被他的狼子野心吓退,反而更想来拿捏他,将他放在手心中玩弄。
裴思渡想不明白,他皱着眉“啧”了一声,顺手将调羹放下了。
曹瑾见他不吃了,神色有落寞,“怎么了,抄手不合胃口么?”
“吃不下了。”裴思渡长叹一声,“愁的。”
曹瑾闻言也小声叹息,将他碗中的调羹拿到了手中,遗憾地嘀咕起来:“早知道不说了,我弄了一下午呢。”
裴思渡冲他抱歉地笑笑,靠在车厢上沉思,不过没一阵,他的目光又被曹瑾给引了过去。
今日曹瑾没上妆,露出了他本来的容貌。
这张脸不算绝色,但却带着一股雌雄莫辨的温柔。
不说话都能勾人心底的怜悯。
裴思渡盯着他渐渐出了神。
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若是曹瑾当真是个女儿家,他们的亲事未尝不是一件善事。
曹瑾在吃碗中剩下的抄手,抬起的手腕上有块烫伤,看着触目惊心。
裴思渡心思玲珑,自然知道那是怎么弄出来的,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下回别弄了,疼不疼?”
曹瑾闻言,将衣袖往下拽了拽,薄唇轻抿,慌乱中也将贵族仪态端得稳稳当当,细嚼慢咽之后才冲裴思渡笑了笑,道:“我不碍事的,我乐意,你开心就好。”
裴思渡没说话,眼中却涌出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接下来一路,两人都再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