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臣不知。”荀延安有些沉默,他看着勤政殿底下层层叠叠的屋檐,只是柔和地说:“裴相确实对大王有微词,但也仅仅是微词罢了,大王宅心仁厚,本不该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大王是鲲鹏,魏国中的小鱼小虾,不该在您眼中停留太久。”
“你们都只会哄孤的开心。”魏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孤也曾以为孤会成鲲鹏,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孤还只是在魏国做个小小的边陲王……
长平啊,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好像孤与你同来这邺城还如同昨日,今朝咱们就都儿孙满堂,发须尽白了,你总说孤是鲲鹏,可孤还能等到振翅的那一天吗?”
荀延安没有说话。
曹衡是个孤独的人。
这些年他们在魏国这么些年,故友一一都辞别人世,最后剩下的也就他和蔡允了。
两年前,蔡允还积劳成疾,大夫说人已经病入膏肓,没两年能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是靠药在吊着命,一日一日,人见着消瘦。
等不及了。
光阴等不及了。
荀延安心中也有些戚戚,他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魏王也没说话,他只是笑,看着邺城天穹下的万户人家,仰天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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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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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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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本来说三月中要在京郊办上一场曲水流觞,邀国子监的太学生来赏春谈诗的,但不巧的是三月中魏王要北上春猎。
这下邺城就忙了。
文武百官都得跟着去。
曲水流觞自然就跟着没了。
裴老爷子依着裴思渡的话,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但是魏王没给批,还叫蔡允跟荀延安日日到裴府来劝,劝的不只是老的,还有小的,裴老头没被烦死,裴思渡都快被烦死了。
又过了几日,裴思渡也被封了官,魏王做了件出格的事情,直接将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按到了群狼环伺的麒麟府中。
最后给了麒麟府殿前步军校尉,从四品的一个官。
麒麟府正将军林千卫在朝中正三品,手下办事的步军中郎将也就只有正四品,他捞了个从四品,算是得了个不错的官职,而且麒麟府步军负责御前守备,乃是近臣,跟魏王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见曹衡对他的喜欢。
手谕到裴府的时候裴清郁都高兴疯了,然而裴老爷子和裴思渡坐在院里对着头疼。
魏王此举就只有两个意思,其一,裴思渡不过谈名典一通胡说便能入仕,且刚到朝中就得了份肥差,这是为他在朝中树敌,其二,将裴思渡放在身边看着,伴君如伴虎,若是出上一点差错裴思渡就能小命不保。
不论哪一点是主要原因,都是在将裴思渡架在火上烤,真就不是什么好事。
又过了半个月,春猎开拔,行了小半个月才到猎场。
裴思渡一身漆黑的麒麟官袍,衬得他人如璧玉,在天光下生出柔软的光。
曹闵打马走在他身侧,后面就是曹瑾的车驾。
他摁着腰间的刀刃,一边执缰,一面奇怪地看着马车。若是照前世的情况,这个时候,曹瑾应该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怎么还能跟着他们来春猎?
裴思渡越想越奇怪。
他凑到了曹闵身边,问:“公子,近来郡主身子可好?”
曹闵正抬眼望着草场上一望无际的春意,道:“你问阿瑾?她好得很,上回与我同用膳还吃了四碗饭,前几日晨起还在府中打太极呢。”
裴思渡:“……”
他先是控制不住地想,一餐吃四碗饭的郡主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然后又漫无目的地想到那晚他花了几个铜子儿请人吃的馄饨。
可能这孩子是没吃饱,才想着要吃他的手吧。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下意识往曹瑾的车驾那头看去,只见郡主毫无郡主仪态地将车窗帘子掀了起来,一双荔枝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思渡:“……”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看你。
这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他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如刀的目光,直直戳到了他心窝中。裴思渡被她盯得脊背发麻,实在是不敢多留,打着马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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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草场安营扎寨,裴思渡跟林千卫溜达了一阵。
林府君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了,上辈子两人时常一块儿喝酒,裴思渡跟他相处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跟人打成了一片。
林千卫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刀:“你这刀哪儿来的?瞧着跟麒麟府的刀挺像,但是你私锻的吧?”
“哦,这刀啊。”裴思渡从蹀躞上解了下来,交到了林千卫手中,道:“麒麟府的刀太沉了,我佩不动不说,□□也举不起来,带了两回觉着吃劲,就找人照着麒麟府的刀给我私锻了一把。”
“你这身板确实不大行,瘦得快比东市论斤两称的排骨了。”林千卫说着便将那刀撂在手中掂了掂,道:“嚯,这轻了足足得有一半呐?”
他啧啧地调侃起裴思渡来,“这可不成啊,殿前步军可得管大王的防卫,你这刀都提不动,怎么当值?正好,趁着此回春猎好好练练。等得了空,我教你套刀法,若是你能练成,杀些平常刺客不成问题。”
裴思渡闻言冲他拱了拱手,道:“嘿嘿,那我就先谢过林府君了。”
“谢什么,你兄长与我当年在沙场上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教你也是我该做的。”说着林千卫将刀系回他的腰间,扬着下颌,指了指在草场周边安营帐的杂役,道:“你瞧,那边那几个女真人,身板快抵你两个了。”
裴思渡闻言笑着看过去,看了一阵,有些不解地道:“为何猎场中这样多的女真人啊?”
“此处是边疆,距女真近,近年大周与女真战事稍歇,便将边境互市上的年轻女真人征调过来做杂役了。”
林千卫示意他边走边说:“大王只带朝臣,自邺城行到此处,陆陆续续也走了有小半个月,若是再加上杂役,那怕是要折腾上快一个月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裴思渡闻言点点头,这说的也是,从邺城到西关路程不长,但是得照顾那些娇贵的皇室亲眷和肱骨老臣,路上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也确实走了很长时间。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直到猎场西面,有人一群世家子在比射箭。
林千卫正说道:“你大哥常年镇守澜沧关,久在西关北八百里,快马加鞭沿着猎场西的加狼山一直往北跑,只要半个时辰就能到澜沧关。”
裴思渡顺着他的指尖往北看,心中恍然大悟,难怪魏王会将春猎的地方选在这里,重军在侧,也不怕女真人在猎场中造次。
林千卫长叹一声,道:“仔细算算,你跟你大哥也有快两年没见过了吧?若是想了,这两日便去澜沧关见他一面,春猎呢,没人看着你的去向。”
裴思渡摆摆手,“那么远,我哪儿能跑得动啊?”
他摁着腰间的刀,神色乖巧地笑起来:“我这大病初愈的,哪儿禁得起那么颠?还是好生养着吧。”
“看来与外界传的不错,”林千卫细细打量了他一阵,笑着拍起他的肩,道:“你也太娇了。”
裴思渡笑笑,不说了。
其实也不是他娇气不肯去,前世今生加在一块,得有快二十年没见过裴晏如了,阔别已久,他心中想得很,自然是恨不得立马相见。
但是裴思渡好生思考了自己的处境,又很快放弃了这非分之想。
他而今在麒麟府当差,乃是天子近臣。可裴晏如握着五分之二的边境兵力,乃是魏国边关重镇,二人若是贸然相见,难免招惹朝中非议。
裴思渡就怕有人会借机戳他爹的脊梁骨。
如今裴家在邺城仍在风口浪尖,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两人边说话便晃悠到了世家子射箭的地方。
大魏久在边疆,善战,世家子骑射都不错,此时聚在一起,有不少箭术出众的少年郎,赢得场上片片欢呼。其中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眉眼同曹闵有些相像,那正是曹衡的小儿子曹如。
曹家两位公子一个好文,一个善武,一个性子像王后,一个性子像魏王。
曹如便是更像魏王的那一个,喜欢权谋诡斗,也喜欢舞刀弄枪。
裴思渡在一侧看了一阵,曹如的箭射得漂亮,箭箭中靶。林千卫看出了他的欣赏,“想去试试么?当年你兄长可是邺城箭术最为出众的公子。”
裴思渡笑着摇摇头,道:“我比我大哥便要次上许多了,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
两人正说着话,裴思渡余光中寒光一闪。
他下意识偏头,只见一只白玉箭流星一般冲着自己射来。
电光石火,林千卫长刀出鞘,“噌”的一声,将那箭当空劈做了两半。
锋锐的箭头落在裴思渡脚边,他下意识地朝羽箭飞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曹如手中的弓弦还在震颤。他微微扬了扬眉,眼中充斥着对裴思渡的挑衅。
裴思渡冲他笑了笑,不动声色
“这不是浣水上大出风头的裴二公子么?”曹如一面哂笑着一面走近了裴思渡,道:“今日要不要在猎场上出出风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