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 (Iridescence)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Iridescence
- 入库:04.09
他说便振臂一呼,“麒麟府正将军何在?”
林千卫摁刀跨出,朗声道:“微臣在。”
曹衡背着手道:“给孤,传诏裴晏如,孤要与他当面对峙。”
林千卫面无表情地低头道:“臣领命。”
语罢,他便挎着刀疾步退了出去。
曹衡站在高台上,瞥了一眼林千卫远去的背影,又垂下眼来看庭前一动不动的裴思渡,旋即冷笑一声,脸上的杀机锋芒毕露:“孤要见识见识,这边关第一的悍将究竟是国之栋梁还是边患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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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与澜沧关之间相隔百里,来回要一个时辰,等待无疑是漫长的,曹衡在满堂的阒寂之中,踱步下了高座,垂眼看了一阵黄写意,道:“你先前是商贾之女?”
黄写意恭敬答道:“是。”
“琴棋书画都学过?”
“是。”
曹衡沉默了一阵,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学过武么?”
“小时候学过一些,而今都忘光了。”黄写意说着,便将自己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上下翻动给曹衡看。
那一双纤纤玉指虽说已经受过世事的蹉跎,却仍旧能看出从前的养尊处优。黄写意淡笑着摸了摸自己的指节,低声道:“大王,今日我冒险来这西关,其实还有件事情要禀告大王。”
魏王有些漫不经心,“说。”
黄写意语气有些试探的诡谲:“裴氏大公子镇守澜沧关这么多年,魏王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他回回都能抵御住女真人的进犯吗?为何他能如鬼魅一般,能那样恰当地出现在战事前?,大王心中难道就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魏王声音有些阴沉:“你想说什么?”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杀意尽迸。
黄写意怯怯地发颤,她害怕似的将自己那双手收进了袖中,低声道:“此事妾身不敢同外人道,还请大王附耳听。”
曹衡却没有俯身,只是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人硬生生提了起来:“有话直说吧。又何必叫我附耳听,席间尽是我大魏良臣,还请姑娘高声论,告诉孤为何裴晏如回回都如及时雨,击退女真人,犹如探囊取物啊?”
他这一下毫不怜香惜玉,攥的太狠,黄写意痛呼了一声,维持着体面哑声道:“有人说裴晏如与女真人私下往来多年,就连他手下的将军都与女真的悍将陀满阿里交好,您以为他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好人?他不过的是大魏的窃国之人。”
“好一个窃国之人。”魏王闻言哈哈大笑,道:“姑娘,你太不懂裴晏如了,今时今日,就是孤将大魏四境的虎符尽数交给他裴晏如他也不会反。”
“裴氏满门,都是忠臣。”
“是吗?”黄写意冷笑了一声,道:“可我听闻魏王苦边患已久,北疆尽是虎狼之将夜夜都难安寝……我今日来,便是为魏王解难的!”
话未尽,她便猛地将手抽回来,拂袖时候,手间三枚带着冷光的银针直直地飞了出去!
电光石火——
一声冷铁磨鞘的声音刺人耳膜。
是裴思渡腰间的利刃出了锋。
他伸手一斩,将黄写意袖间迸出的暗针尽数打落,反手一别,直取她眉心要害。
耳边传来林千卫的怒吼,“有刺客!护驾!”
帐下麒麟校事齐齐拔了刀。裴思渡下意识将曹衡护在了身后,他将刀格在身前,挡开了黄写意从腰间抽出的软剑。
可他不会用刀,方才那一下已然是极限。
眼前软剑舞得刁钻,好似银蛇,裴思渡手中刀被她一剑挑落,他此刻不能退,只能咬着牙挡在魏王身前。
黄写意的剑劈头而下。
裴思渡眼前冷光一闪。
他下意识地往后避。
身前却突然横了柄麒麟重刀将面前的软剑撞偏,黄写意被震得往后一退,眼中涌出怨毒。
裴思渡身边如玉的手抓着刀柄往回一拽,淡声道:“你跟我打。”
是曹瑾!
裴思渡心弦微松,虽觉得这一声轻喝有些奇怪,但是也无暇多思,只是护住魏王往外走。
大帐中乱透了。
麒麟府当值的一众校事中也混进了刺客。此时半个猎场都动了手,两方厮杀起来,血流成河。
没人能摸清楚今夜究竟来了多少人。
乱军之中,裴思渡咬牙拥着魏王往外跑,林千卫在一旁斩杀时不时跟上来的刺客,鲜血不慎溅到了裴思渡脸上,他恍然不觉,一面跑脑中一面在转,沉声道:“大王赶紧将衮服脱下来,与臣交换!”
几步路行到马厩之中,裴思渡当机立断,将自己那身艳红的袍子扒了下来,反着交给魏王,道:“大王将衮服换与我,林府君穿上我的衣裳,大王再换上麒麟服,三人各一匹马,往东北南三个方向跑,这样短期之内可以迷惑刺客,只要时间拖的足够久,澜沧关的兵就能赶来救咱们。”
“不行望津,不然还是我换上衮服吧,”林千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你不会武功,这样太危险了。”
裴思渡立刻否定:“不成,林府君要骑马往北去,尽力冲出猎场,到澜沧关去找我大哥来救驾,绝不能穿衮服,若是当真被杀了,西关猎场才是彻底完了。”
说完,他看向面如沉水的魏王,躬身行礼:“大王恕臣无能,乱军在侧无计可施,只能想到这一个法子来保住大王的性命,若是大王圣体有损,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曹衡神色有些微妙,伸手拍了拍裴思渡的肩,道:“你说的很好,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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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三匹快马疾驰着奔出了马厩。
裴思渡伏在马上,往东面狂奔,他此刻心中七上八下。
方才曹衡离开前最后冲他说的一句话是:“裴思渡,别死了,给大魏留着你的一条命。”
曹衡脸上的神色是一种他看不透的复杂。
就在那一刻,裴思渡才知道今日这一回自己赌对了。至少曹衡终于肯对裴氏松上一口气,愿意去相信他对曹氏忠心耿耿,哪怕他父亲至死也不愿意效忠大魏,可他三个最得意的儿子都将是魏臣。
这是裴氏要活下去的唯一一条路。
耳畔风声猎猎。
他一扯马缰,骤然勒停了走马,四下谨慎地看了看。夜已然深了,猎场中火光冲天,裴思渡身处这层层叠叠的密林还隐隐能看见零碎的红光,那头已然红了眼,双方的厮杀吼叫连丝般扯不断。
喧阗跑遍草场,传到他耳中,更显得这暗林中死寂一片。
裴思渡背后渐渐涌出冷汗。
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面前黑沉沉的林子,伸手攥紧了腰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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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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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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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
一声轻响倏而从他身后传来。
羽箭的冷光在夜色中闪着致命的光芒。
裴思渡瞥见了那一抹寒光,他松了马缰,迅速地翻下了马。
肩头仍旧炸开一片锐痛,利刃划破皮肉的痛纤毫毕现,他想,大概是肩胛骨被扎穿了。
血腥味掐住了他的鼻尖。
裴思渡额上的冷汗如雨一般倾泻而出,他痛的红了眼眶,咬住牙关想要起身,身后却骤然又传来一声弓弦震响的声音。
裴思渡看不见羽箭从何处来。
他心头一片寒凉。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求生欲望地催逼着他攥往前拼命挪动。他甚至看不清来人在哪个方向,但是他下意识地知道自己应该跑。
怎么跑?
跑不了。
一只箭擦破裴思渡的侧耳钉入泥土。
冰凉的血顺着他的耳骨往下滑。
嘣!
暗中的人终于射出了第三箭。
他心脏骤然被人攥紧了。
裴思渡就像是涸辙之鲋,狼狈不堪地阖上了眼。
死亡的恐惧将他绞得呼吸困难,动也动不了。
千钧一发——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锐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当空斩断了,“唰”的一声,断了半截的箭钉在了他不住颤抖的手边。
裴思渡猛地睁开眼,眼眶好似血染。
他小臂乍然一紧,一只玉白的手忽而攥住他的手腕,生生将他拎上了马。紧接着,一片带着血味的檐卜香裹住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是曹瑾。
裴思渡闻着味道就能知道是她。
两人一路疾驰,身后的马蹄声也接连不断。
有人在追。
可他们总是追不上。
曹瑾骑术好的不像话,好几回都是绝处逢生地越过山涧。
然而对于裴思渡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灾难。被人带着跑马跟自己跑马的感觉全然不同,而且曹瑾这做派压根不是跑马,更像是在玩马。一路折腾下来,裴思渡脸色煞白,吓得直往她怀里钻。
不知行了多久,曹瑾忽而一勒马缰,在他耳边沉声道:“没路了。”
裴思渡顺着路往前看。小径只延申到几丈之外的便直直断裂,再往前便是黑黢黢的悬崖,马蹄在崖边转了一阵,层层的松土就往下沉,天黑了,一眼瞥过去压根看不到底。
裴思渡下意识地往后蹭,他哑声道:“太高了郡主,掉下去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