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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岳临渊 (姬末)


  直接对司渊渟下跪,周楫道:“王爷醒来后得知暗探已将旧事查清,坚持要看密报,我等不敢抗命。”
  司渊渟冷冷地睇视周楫,这不是他手下的人,他不会越过楚岳峙对周楫降罚,尽管此刻他心里还乱着,然这么些年经历过那么多事,他还不至于因此而方寸大乱。
  真的,不会么?
  心里有把声音在反问他,若楚岳峙刚刚真的就那样死在他怀里,救不回来了,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冷静吗?
  不,他不能。
  他会疯掉,他会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杀死,血洗安亲王府,然后找出那个对楚岳峙施金针的人,让其被处以凌迟之刑受尽折磨后再死去,还会去把先皇的尸体挖出来,鞭尸肢解分别丢去那些连老鼠都不愿去的臭水沟里。最后他会带着楚岳峙一起离开,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抱着楚岳峙的尸身自焚,如此,便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既没让周楫起来,也没有再对周楫说什么,司渊渟眼瞧离天亮尚有两个时辰,把藏在暗处的一名死侍叫了出来,交待道:“安亲王的暗探,是从哪里、何人处查得往事,不管有几个人,本督要你把人都给带来,本督有话要问。”
  “是,督主。”死侍一领命便离开,一刻也不敢耽搁。
  然后司渊渟才又问周楫:“安亲王回来后,府里谁来见过他?”
  周楫如实答道:“有一名艺妓,擅闯书房跟王爷说过话。”
  果然。
  司渊渟眸光肃然,道:“把人给咱家带过来。”
  周楫犹豫了一下,又往寝室里看去。
  “咱家在这里,不会有事。”司渊渟知道周楫在担忧什么,但楚岳峙情况稳定之前,他都不会离开半步。
  周楫迟疑地又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
  艺妓很快便被带来了,看到司渊渟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而后快步上前,刚要开口,司渊渟便挥手对她落下重重一巴掌,将她打得整个人都跌到了地上。
  “司竹溪,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去招惹楚岳峙?!”司渊渟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压抑地怒斥,他从未对自己这个表妹动过手,少年时他不是那样的脾性,后来司竹溪因司家之变而入了教坊司,多年来他都心怀愧疚更不可能对她动手,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失控地对自己在身边仅剩的亲人发怒动手。
  周楫都被司渊渟这一举动惊到了,僵在几步远之外,未有再靠近。
  司渊渟的身体不能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司竹溪很清楚这点,过了被打懵的那一下后,她捂着被打麻的半边脸,第一反应不是委屈也不是惊愕,而是匆忙爬起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司渊渟,急声道:“表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像是在印证司竹溪的担忧,司渊渟还没把司竹溪推开,便弯下腰捂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深色的血从他指缝流出,又滴落到地上。
  “表哥!”司竹溪知道他一向在意楚岳峙,可她没想到司渊渟会为此激动到如此地步。
  司渊渟还在寝室里的时候,体内便内息大乱绞痛不已,他之前的内伤还没好,现在又受了这样大的冲击以致心神动荡,一来二去伤上加伤,怕是短时间内都好不了了。
  可司渊渟管不上那么多,抬眼看司竹溪,他吐干净口里的血,质问道:“为什么要擅自去见楚岳峙,为什么拦下楚岳峙昏睡两日的事不让我知道?”
  被安排到安亲王府的东厂侍卫,等级远比那些在东厂里会被楚岳磊安排进来的那些眼线所接触到的要高,说是司渊渟自己一手培养的私兵也不为过,而他们都知道,除了司渊渟之外,第二个能调动他们的人便是在教坊司的司竹溪。
  司竹溪的父亲当年是入赘到司家的赘婿,司家获罪时被一并处斩了,当时先皇是存了要灭司家根的心,那些被流放的男丁大多都死在了半路上,而没为官奴的女眷也大多在随后的几年里凋零了。司竹溪的母亲在司渊渟被带走时,明白侄子心中之恨,最后想尽办法将司竹溪送进了教坊司,叮嘱她将来要成为表哥的帮手。
  她做到了,花了十年掌握了教坊司,成为了司渊渟在宫里的暗线。在楚岳磊召过司渊渟去侍寝后,她主动向楚岳磊献了身,此后数年,每当楚岳磊想再让司渊渟侍寝时,她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楚岳磊的注意力停留在自己身上,只要司渊渟能不再受辱,她并不在乎自己被楚岳磊玩成什么样。
  司渊渟在得知她为自己做了什么后,痛心不已,对这个表妹的愧疚也越来越深重。
  然这并不代表,他允许司竹溪在楚岳峙的事情上,擅作主张。
  “你在审礼部和工部的案子,我以为他昏睡两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所以才拦下。”司竹溪知道自己擅自去见楚岳峙,又下令推迟回禀楚岳峙情况的事瞒不住司渊渟,所以看到周楫出现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也没想到,司渊渟会真的动手打她。
  “你、以、为。”司渊渟面色灰白,染了血的唇红得触目惊心,可他脸上的怒色却不减,修长的脖子上也泛起青筋,“他现在有多重要,你不清楚?”
  司竹溪从怀里取出巾帕,小心地替司渊渟擦拭嘴角的血,然后又去擦他手上的,可司渊渟咳出来的血太多,司竹溪的巾帕都被那些血浸透了也没能把司渊渟的手擦干净,她红了眼,低声道:“表哥,他不值得,他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可你为了他,毁了身子变成太监,还要被楚岳磊侮辱,你护了他那么多年,他却连认你都不愿意,他还叫你公公,他怎么能?”
  “他不记得了。”司渊渟惨然一笑,又再想起楚岳峙得知真相时的崩溃,面露痛苦道:“值不值得,由我决定,我心甘情愿便轮不到他人置喙。他本已忘记,可现在,我们逼他想起来,让他痛,让他悔,又有何意义?我宁愿他还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竹溪,我已经好不了了,也没什么能给他的,我只是……”
  “可你不想活了!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司竹溪终究是没忍住落下泪来,对于楚岳峙失忆之事,她也不知,此刻得知也感到错愕,可,那又怎样?忘记了就该被原谅?凭什么被保护的人可以忘记,心安理得地好好活下去,她的表哥却要日复一日地忍受苦痛仇恨煎熬,因自己的残缺和扭曲而夜不能寐?
  “如果不是他,你本该是这世间最出色最有才的男儿郎,当年多少人感叹你就是苏轼所写的‘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可如今,你却成了被世间人唾骂的宦官,被困在宫墙里。还有我们司家数代,多少次为大蘅国定倾扶危,可最后落得什么下场?楚岳峙欠你的,楚家欠我们司家的,你还想将他送上帝位后就去死,凭什么?!”司竹溪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司渊渟不喊痛不会哭,是因从来就没有人能懂也没有人能理解,她是女子,无法想象那年她的表哥在使臣手里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表哥被送回司家时,身下还一直在渗血,可表哥醒来后第一件事,却是要爬下床向舅父舅母下跪叩头,那样虚弱地说着“孩儿不孝,不能为司家承继香火,还惹来大祸”。
  司渊渟把司家之祸都背负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年,他恨着先皇,恨着惠贵妃,还有其他许多人,后来也恨楚岳峙,但一直以来他最恨的人却是自己,分明进宫时曾向父亲保证会万事小心,可最后,却是因他伤了使臣而致使司家获罪。
  司竹溪甚至觉得其实司渊渟早就想死了,若非为了司老尚书当年的叮嘱,为了大蘅国,为了天下百姓,他不会苦苦支撑到现在。
  “没有如果。”司渊渟轻声说道,他用袖口去替司竹溪拭泪,然后又低头咳血,实在痛得狠了,唯有皱眉封住自己几个大穴,好不容易缓过那道气后,才平静地接着说道:“若去想如果,我早就死了。竹溪,你既然知道我不愿意这样活着,便该明白,对我来说,死,是唯一的解脱之法。”
  他曾经,有过很多理想抱负,少年时虽然被封为深静公子,但其实,他想参军先为大蘅国筑起边疆防线,做楚岳峙的侍读时,他也曾经把这个想法告诉过楚岳峙,所以那年,得知楚岳峙请旨入军营时,他有过一丝微弱的希望。
  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也不再需要。
  他已经看到了,楚岳峙会去实现他们之间曾经的约定,这样就够了。
  “我不想做公公,可我只能是公公。”司渊渟轻笑,他转头看一眼虚掩的门扉,道:“楚岳峙很好,你不要怪他,我也从来都没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保护他让他先跑。”
  再来一次,他会在楚岳峙成功逃离后,毫不犹豫地自尽。
  缓缓挺直背脊,司渊渟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却毫无所谓,只淡然地说道:“我们生在这个朝代,是命;再如何不甘,也要认。父亲曾和我说,乱世需有兵,治国需有人;楚岳峙做到了我无法去做的事,他带过的兵不仅服他而且不畏强权不忠君只忠民,更重要的是,他见过外面的天地,也见过百姓之苦,将来登基称帝也必然会是明君。我只是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待我肃清六部九卿的腐朽,就可以把大蘅国交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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