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陆竞云触到他的泪,立刻清醒过来,有些懊然地抬起身,他的脸色亦有泪痕。怀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为冒犯自己道歉,但很奇怪的是,他不觉得这是冒犯。
“陆长官……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陆竞云听到他这样问,只觉得心上又被捅了一刀,他这些年来独自苦守的那些情意如付东流水,除了天地替他铭记,再无人所知……他与他之间,看来是又要由头来过了,但这与失而复得的狂喜相比,自然不算什么,他点点头道:“是认识的。”
怀砚此刻只想知道他吻他的缘由,但这话打死他都问不出口,不过当他垂眼看到那人腹下很明显的变化时,才有那么些慌张惶恐。
怀砚想起所有人对陆竞云的评价,然后一种隐秘的喜悦就随之渗透出来,他甚至有那么些幼稚的自豪——陆长官他也是人啊,亦不能免俗。尽管听过太多夸赞,怀砚却从未觉得自己的外表有多么出众,但他这时终于有些相信了,他想起方才他急促的呼吸和用力的抚摸,分明是动情动欲。
怀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试探着问道:“长官,我们是在军营认识的吗?”
他忘得还真是彻底啊,陆竞云有些无奈地道:“不是。你相信我吗?相信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
怀砚望着他英俊的眉眼,其中的情事痕迹已然退却,回复了平日的冷厉沉静,与方才的迷离柔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何其迷人,怀砚连忙点头。
“你就是江怀砚,就是在燕云胡同里长大的演员。其他的事情,你不知道最好。”陆竞云抬手抚了抚肩头,他方才拄在床上,伤口有些疼,这会子才感受到,“如果真的有军方的人找上你,一口咬定不知道便是,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不叫他们寻你的麻烦。待回到燕云,花高价雇几个保镖,再换到城中最好的公寓去住,钱的事不用担心,我这里足够。”
怀砚怔怔看着他的肩头,“所以长官今日在车上是……”
陆竞云转眼看他眼眶又湿了,当真是哭笑不得,只站起身来躺到另一侧去,“睡吧,不要想太多,拍好你的戏。至于从前的事,待时机合适,我会给你讲的……对了,还有个对你职业上的建议。”
“您说。”怀砚连忙翻起身来,洗耳恭听。
“不建议你再接爱情主题的片子,像梁文墨写的那些,你不适合。”陆竞云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
“我在这一方面演技很差吗?”怀砚心里不禁有些难过,他原是希望多方面发展的,而且爱情戏是相较社会现实题材来说更好把握的呀。
“个人意见而已,仅供参考。”陆竞云背对着他侧躺,闭上了眼,他觉得自己再跟他聊下去,难免会发生更失态出格的事,索性就此打住,阖目听雨入眠,梦里梨花满城,琴声悠扬。
第二日起来后,陆竞云没再做出狎昵之举,他又恢复了从前的克制与冷静,怀砚甚至觉得昨夜他们的激吻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然而陆竞云对他的关怀爱护却更加明晰,就像他们前几次相见时他眉目间令人心动的柔和一样。
陆竞云出于保护怀砚的目的,闭口不提从前的事,他却爱问他这几年生活的各种细节。
他问他伤在哪里,怀砚指指头部,陆竞云想拨开他的头发来看,被怀砚拉住了,“伤疤长着呢,不好看,还是别看了吧。”
陆竞云叹了口气,窗外渐次明朗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深色的瞳孔都被映浅,他只把手放在他头上,很轻很轻地抚摸,怀砚感觉颅顶一阵酥麻,像被施了法一样动弹不得,但是又好舒服。
陆竞云又问他喜不喜欢画画,怀砚说自己喜欢,只是后面买不起颜料了,他想起自己偷着画过陆竞云,还藏在木桌的抽屉里锁上,脸不自觉地红了。
“胡同里住着习惯么?”陆竞云道:“我看到你肩上的伤疤还在。”
“还好。”怀砚给他倒上一杯柠檬水,“长官,你的背上伤疤才多呢,我这算得了什么?”
“可你之前没吃过这样的苦。”陆竞云神思飘远,他回忆着那个堂皇气派的徐府,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二少爷本不应该承受这些,“不叫你入营是为你好,你倒耿耿于怀了,那天跟他们吃饭还拿话揶揄我。”
“我只当是长官嫌弃我罢了,哪里晓得这些隐情?”怀砚由此想起梁文哲来,不禁如鲠在喉。
“就因为这个,首映礼那天晚上喝那么多酒?军界不是个好呆的地方。”陆竞云抬眼见他神情不对,敏锐地问,“还是你在剧组受了什么委屈了?”
“没有,陆长官。”怀砚忙摇头,他觉得梁文哲的事情他可以自己解决,没必要什么都麻烦他。
“还这样叫我……”陆竞云看他实在叫不习惯远钊,就也不去勉强,“罢了,随你。”
既然能直呼他的字,说明他两人之间是很熟的,怀砚想,自己之前是何德何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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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建议你再接爱情主题的片子”,陆长官你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第43章 草长莺飞
火车呜鸣进站,遥遥可见远处的燕云城高耸入云的电视塔,陆竞云从衣架上拿下风衣,怀砚服侍他穿好,“陆长官,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我不和你一同出去。车停下后,你先走。”陆竞云其实私心这趟车永远不要有终点才好,但此刻他们只能分别,“如果遇到什么事,直接去书墨坊旁边的山姆皮具店找宋裁缝,他会帮你。”
怀砚沉默了,他从他的避讳和谨慎中已品味出一些东西,“长官,我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不会。”陆竞云脱口而出,他可能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又笃定地补充道:“你要是相信我,就这样做。”
“如果长官再因为这些事受伤,我是一定不会领情的。”怀砚把话挑明。
陆竞云微微牵了一下嘴角,他的目光清朗温柔,“不会的……你去吧。”
火车在月台缓缓停下,怀砚伴着气刹声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眸,陆竞云正默默地目送着他,怀砚凝视他片刻,转身奔过去抱住了他的腰,他大胆地想着,既然陆长官已吻过他了,他只拥抱一下他,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陆竞云的肩膀很宽,但腰肢却细窄劲瘦,怀砚抱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弹性和暖意,他原想轻轻揽抱一下就离去的,可他此刻却放不开手,硬逼着自己离开之时,陆竞云的手就覆在了他的背上,把他更紧地拥入怀抱。
“怎么了?”怀砚听到耳畔陆竞云的声音很轻很柔,与往常的沉稳冷静不同,这时他的声音仿佛浮在云端,像是一只豹子在轻轻嗅着春野中的牡丹。
“……没……没什么。”怀砚被他的气息弄得痒,他缓缓撤身离开他的怀抱,看到阳光下陆竞云的面容有些发红,喉结也在上下滚动,怀砚也红着脸打开门向外走去,有些嗔怪地想,他干嘛要问怎么了……他只是想抱他而已……难道这还需要理由吗?他吻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做解释嘛。
燕云也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柳絮杨花肆意飞舞,怀砚依照陆竞云的嘱咐,在北城临近剧组的地方租了个公寓,又雇了两个保镖,他原本是想直接住进剧组去,不过回胡同收拾东西的时候,小兵娘的病情又加重了,北城的肺科医院出名,怀砚就还是租了房子,劝老太太住进医院,叫小兵搬到自己的公寓里头,这样送饭照顾都方便。
怀砚在剧组为拍摄做准备,而梁文墨时间自由,很多事情都是他去帮忙搞定的,自上次之后,怀砚也明白梁文墨为不相干的事情如此费心是因为什么……他劝了好几次,叫梁文墨不要再操心,可那人还是铁了心的帮忙。
怀砚决定找个机会跟梁文墨把话说清楚,他不能再这样无限制地接受他的帮助,快到端午节的时候,他提早从剧组往医院走,打算叫梁文墨去吃个饭。
“怀砚,老太太走了,两个小时之前……”梁文墨已等在病房门口,而里面的病床已经清空了,“我方才往剧组去电话,你不在,我就知道你过来了。”
“……”怀砚怔了怔,眼泪就滚滚而落,他哽咽着道:“上周过来,小兵还说稍有好转的啊。”
梁文墨见他落泪心里一疼,情不自禁上前给他擦掉泪珠儿,“这是肺痨……不那么好治的。我们走吧,去送老人家一程。”
怀砚恍惚地坐进车子里,他想起自己刚二毛和小兵被救起的时候,头上鲜血直流,可没人能买得起药,还是小兵娘用了个土法子给他止血疗伤。小兵家一直拮据,可是过年时炸年糕包饺子,她总要多给自己两个,“砚哥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孤零零自己一个人,扛活回来累了,就上大娘家吃饭罢……”
柳絮被风吹着在地上翻滚,聚成大大小小裹着土的绒球,又被来往匆忙的脚步踢散,狭窄的胡同橙灯初亮,怀砚与梁文墨走到挤满了人的院子前,低低的呜咽中恰响起婴儿的啼哭,有人欣喜地叫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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