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砚难以置信地看他,他现在觉得梁文哲脑子的毛病不是一星半点儿。
见他吃痛想要抽手,梁文哲才缓缓松开他的手臂,“你承担损失,你承担得起么!就你拍的那几部戏,能有多少积蓄!”
“……我可以接其他的戏攒钱,这种大制作的影片梁局长可以一手遮天,院线边缘的小成本片子,您可是管不过来的。”
“……活了这么大,真没见过你这种人,专向低处走。”梁文哲冷笑一声,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把手上歪了的戒指转到正中,“罢了,你拍戏的时候,我不会再干涉……但我有个要求。”
怀砚停下脚步看他,看他能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你必须跟我说话,不能对我视而不见。”梁文哲说。
“我跟梁大局长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说。”怀砚彻底无语。
“你不是讨厌我么?就这样骂我也行——但不要当众……”
“您真该去医院看看脑科。”怀砚气极反笑,他不想再跟他废话,大步走出树林,剧组的同事们都围在外面,看他的眼光都复杂万分,也没人敢上前来安慰他,想来他们也觉得自己要被换掉了。
怀砚径直走到休息室里,刘昊紧张地站在门口,他也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已经给他找了块冰来包在纱布里,“江先生,用这个敷敷脸吧。”
“谢谢。”怀砚拿起纱包放在腮边,他心里苦闷,身上酸软,闭眼躺在了临时休息的行军床上,这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其实他是不舍的,因为他在高长恭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他对这个角色有共鸣,这种感觉和演谢棣平是不一样的,演谢棣平是突破自我的挑战,但他演高长恭时更有一种穿透历史的交流感和震撼感,仿佛他是与他真的相识相知的,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去刻意,动作和语言就浑然天成地做出来了。
“怀砚,你好好休息,把脸上的伤养好,我们再继续。”这时林重志带着同事们进来看他了,想来他们已听过了梁文哲的授意,厨房的师傅还端了碗番茄面条过来。
“谢谢大家,我没什么事。演《勃朗宁之恋》的时候,比这个辛苦。”怀砚忙笑了笑坐起身来。
“今儿个真是险,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换角,这部电影该怎么办。”林重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歇着,“全国的演员里,我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适合高长恭这个角色……不过以后别再跟梁局长起争执了……我们得罪不起。”
“我自己受辱倒不算什么,只是连累每个人浪费着时间与精力,我是实在无法忍受的。投资方又如何,这样的风气本不该有。”
“他已经和秦公子走了,我也已经跟他讲了拍摄进程的紧张,他没言语,这种事应该不会再发生。”林重志连忙安抚,示意大家离开,“怀砚,你休息吧,记得把饭吃了。”
怀砚站起来把大家送走,自己坐在茶几旁挑面条吃,这时他才体会到脸肿的不舒服来,热腾腾的面条放到嘴里,嚼几口都觉得肿痛难忍。他搅了搅面条,想放冷了再吃,但冷了之后面条坨在一起,吃着又是索然无味……
怀砚脱下长袍来,去浴堂里冲了个凉,再回来时,剧组大部分的房间都熄灯了,窗外疏竹纤纤,影子错落投在墙上,郊外的蝉鸣不似城内聒噪,但水渠旁能听得蛙声,他在黑暗中静坐了一会儿,不免想起陆竞云来,他想他写下唐诗的前半句——唯有思君治不得。
是啊,唯有思君治不得……
他今天如此难堪,却不肯在梁文哲面前掉一滴眼泪,可一想起陆竞云来,鼻腔就一阵酸涩。
他又有将近半月未见他了,也不知他肩上的伤怎么样了,这样的天气,练兵一定很辛苦,他九月份在军营的时候,都觉得那样难捱,更别提最闷热的盛夏时节。
怀砚缓缓闭目,他这会子也很疲惫,但他却又不忍放弃这段难得可以安静思念他的时间。
远钊,远钊……他在心底才敢唤他的字,陆长官说他是辽北人,念着远钊二字,怀砚能想到碧落琼雪、万里长风。
屋外马蹄声声阵阵,大概是马倌夜间遛马回来,正把它们驱赶入厩,怀砚听着马蹄声,头脑中的场景就变得明晰,孤江广寒,群岭沆砀,两个少年骑马蹑冰,清晨的树枝被雪压断,落雪扑簌,折松倾颓。
他其实已快朦胧入睡,但头脑还不肯歇息,又自动浮现出一些旖旎的片段……莺语绮丽,被翻红浪,他想起那人的腰,想起他吻过他起身后胯下牡器的雄伟……怀砚身上忽然有些燥热,他捂着脸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流了……
“江先生……您睡着了吗?”这时刘昊在外面轻敲房门。
“还没。”怀砚忙起身走过去开门。
“江先生,剧组外面有人找……就是上次那个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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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yy时主角出现x2
第47章 擦枪走火
怀砚像是在风疾枝枯的萧瑟深秋一眼望见草萱柳绿的暖春,他一只脚已迈出门去,又退了回来,他想起自己脸还肿得难看,怎能见人呢?
“昊哥,就说我这会正在拍戏……没要紧事的话,请他先回去吧。”
刘昊应下后转身而去,没多一会就又返了回来,“江先生,他说他晚间没事,可以等您……车就停在西偏门外面那片竹林里。”
怀砚又是难、又是暖,正发愁之际抬眼见到了墙上挂着的兰陵王面具,他也确实想见他了,相思是雨后的野草藤蔓,匍匐在他心上,铺天盖地,蔽日压境。
他戴上面具对着镜子一照,短发多少有些不合,因而拿起那顶长发罩好,抽出金玉簪子规规整整挽了个髻,又套了件缥缈翩跹的大袖衫,收拾得整洁妥当才穿过门厅往外面走,刘昊看着他极修边幅的在意,当真与平日里不同,他是个聪明人,自上次见过陆竞云,已多少品味到他们关系的不同寻常,因而只送他出门,然后就默默返回了屋里。
月映星流,竹影驳驳,陆竞云远远看着那颀长的身影自夜雾里走出来,如同仙人下界般潇洒俊逸,可偏偏戴了副狰狞的面具,他不禁弯起眉眼笑得开怀,陆竞云很少这样放松地笑,平日里顶多是微牵唇角,而此时封山訇启、冰消雪融,这幅眉目疏朗、情意外露的模样,隐隐展露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华,怀砚见了不免心旌神迷,他忐忑着走近,陆竞云就轻笑着问:“高长恭以其颜貌无威,每入阵即着面具……怎么?今夜还有仗要打?”
“陆长官说笑了。”怀砚在面具后也忍不住牵唇,“导演说,叫我有空就带上面具,找找感觉。”
“入伏了,你也不嫌热么?”陆竞云上手去掀他面具,他想他想得紧,忍不住要看看。
怀砚心里一慌,拦下他的手臂就倾身靠进他怀里,脸别向一侧的不敢叫那人看见。
陆竞云最受不住他主动送抱,尽管已不是第一次,但他还是觉得头脑发懵,脸也热了起来,“怎么了?”
“没怎么……”怀砚的声音在面具下显得瓮瓮的,他有些埋怨地想,为什么每次想抱他,还要提供个缘由,于是开口反问:“长官今日这么晚了,为什么来这里?”
“来了解下你在剧组的情况……这些日子一切还好?”
怀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开始有个灯光组的年轻师傅对我格外留心,不过最近已放松多了。长官放心,方才我出来时,四下并没有人的。”
陆竞云伸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他想,怎么他们相见像深闺女子约会情郎一般,还要偷偷摸摸的。
“长官若就为了这个,大热天的,又这么晚,别再开车跑来了……遇到危险我会想办法告知您。”怀砚算算从西郊到北边剧组这里开车要将近一个时辰,未免太折腾人。
“不止为了这个……”陆竞云的手臂突然收紧了一些,他翕合了两下嘴唇,最终说不出口,只在怀砚背后迅速划了两个字,落指的痕迹慌乱紧张,几乎与狂草无异,但谁叫怀砚自小喜爱书画,虽然失忆,字体的结构笔法却根深蒂固地烂熟于心,他知道他在写“思君”二字,这一下像是湄湄春水涨溢出心头,甜腻腻地淹得他不知所措,然后眼泪就顺着面具和脸颊贴合的边缘流下去了。
他想伸手擦泪,却又触不到面具内里,只低着头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陆竞云的手此时正垂在怀砚腰上,被他圆润的臀部托起,他就顺势捏住了他的窄腰,隔着薄薄的衣衫,他好像能找到那两枚微微下凹的腰窝,把指尖按在上面,弧度恰好合适。
怀砚腰上敏感,被他摩挲得直痒,这一挣扎反而更深地撞进他怀里,陆竞云脸色突变,他紧紧捏住他的腰,“不要乱动……走火就不好了。”
怀砚忙起身来,陆竞云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左右两个牛皮弹袋斜挎在腰间,他险些真的以为陆竞云在说自己腰上的枪,直到他看到他卡其色长裤之间的轮廓,脸就一下子红了。
“我带了消暑的冰碗给你。”陆竞云额上都是薄汗,他忍得难耐,转身向车前走去,只留后背给他,然后不着痕迹地抻了下腰带调换位置,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就面色如常了,他从车里拿出个银色的小箱子,“新技术,充好电就可以能存放冷的东西。你看看,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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