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不顾一切向上爬,血里趟过,恶事做尽,都是为了你,但我不怕遭报应,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叫人不敢再欺负我们,没人能拆散我们!可你倒好,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放弃所有,将来万一你再有事,让我拿什么护着你?!”
“你以为我不想与你日日厮守么?若是能的话,我恨不得与你融为一体,从此再不分离!可是五陵渡这里的事如此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交给你。”段展眉说着说着竟红了眼,“本以为这些不用我说,你都明白,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
“展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笙儿,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叫你这么猜忌,非要我抛下一切与你隐居乡野才算对你一心一意么?”段展眉恨恨道,“你不理解我的苦心倒也罢了,又为何非要在大事上为难我,抓了姓左的,到现在也不将人还我,明知卓应闲与他们是一伙儿的,还要将人带回绿绮琴,你这根本就是见不得我好!独峪人心狠手辣,若我不能完成他们所托付的事情,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我?”
苗笙:“……”
原本他被段展眉那突如其来的剖白心迹搞得内疚不已,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辜负了对方一腔真情,现在听到后面这几句,醍醐灌顶般醒悟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就想要人么?
又何必假称真心来演戏呢?
苗笙很想告诉段展眉,这些年来,他被困于南风馆,所见世面不多,但唯一见得多的,便是那些个心口不一的负心人。
何时真心,何时假意,他看得出,只是不愿戳破而已。
“你不是已经派人将左横秋夺走了吗?”苗笙假装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展眉,“为何又来跟我要人?”
段展眉疑道:“什么时候的事?”
苗笙茫然道:“就前几日。我本是故意气你,叫石歧谢辉把左横秋带到山上藏了起来。你放火烧我宅子第二天,我只好住到绿绮琴来,当晚石歧谢辉就回来了,说有两个人抢走了姓左的。那两人功夫上佳,石歧他们不是对手,我心想或许是你派来的人吧,便没再追究了——不信你去问他俩!”
“我并没有派人啊!”段展眉见他不似作伪,自己也疑惑起来。
“你无时无处不叫人盯着我,我以为石歧二人的行踪也早在你掌握之中,自然觉得那两人是你派去的。”苗笙冷哼一声,“别是你手下私自行动,最后却赖到我头上!”
“还有,阿闲久居深山道观,怎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你今日见的那个,不过是他的相好而已,听说是犯了事在逃,也不然也不会这么遮遮掩掩。难不成会功夫的就都是当过兵的?况且你知道我向来不关心别人的事,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自己疑心病犯了不要紧,竟还指责我猜忌你,现在到底是谁在猜忌谁?”
这两年苗笙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这点段展眉是知道的,也觉得他确实没道理突然掺和这么多事,现在被人怀疑,自然是要发火,也说得过去。
笙儿确实不曾骗过我,但是……
段展眉正在思量,却听门口“扑通”一声,恼道:“是谁?”
“是我,快开门!”游萧在外“咣咣”砸门,闹道,“舅舅!舅舅!”
苗笙无奈起身去开门,游萧接着便扑了进来,抬手抱住他的腰,还狠狠瞪了段展眉一眼。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苗笙皱了皱眉。
游萧转了转眼珠:“我睡了,刚睡不久就做了噩梦,害怕得紧!舅舅,你陪我睡!”
苗笙心想这孩子又搞什么,除去逃难那会儿两人不得已要靠在一起休息,后来投奔段展眉,有了居所,他从不曾陪游萧一起睡过。
他不是会带孩子的人,平素也鲜少柔声细语地跟游萧说话,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何这么粘他。
段展眉此刻却烦躁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我去查些事情,你陪他睡吧。”
游萧目送段展眉离开,冲他做了个嫌弃的鬼脸,忙不迭把房门关好。
苗笙坐到桌边,冷着脸:“萧儿,你又要做什么?不是不叫我舅舅了么?”
“人前自然还得叫,不能让你丢了脸面。我想了,近几日要与你寸步不离,免得段展眉又欺负你。”游萧大摇大摆走过去,背着手小大人一般地仰头看他。
“欺负我?”
“对!”游萧注意到苗笙半敞的领口处露出的锁骨,一眼便看见段展眉吮出的印子,心疼地伸手去摸,“这是不是他弄的?!这么红,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吧?”
“……不疼,蚊子咬的。”苗笙尴尬地避开,把领口掩好。
游萧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绿绮琴每个房间都用驱蚊虫的药水喷洒过,怎么会有蚊子咬你这么多包?苗笙,你不要护着那个坏蛋了,再这样下去我要生气了!”
苗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发笑:“生气?你待如何?”
“……”游萧挠了挠后脑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我就带你走,去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时间久了,你自会忘了他。”
这话自己才跟段展眉说过,现在从这小小孩童口中说出,苗笙才知道刚才的自己多么可笑。
“带我走?那也得我想跟你走才行。”他嘲讽道,“你一个八岁小孩,别学大人说话,别许自己实现不了的诺言。”
游萧梗着脖子道:“我既然要这么做,自会想好办法,安排好后路!你跟不跟我走没关系,像我阿爹那样,打晕了直接扛走便是。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让你远离段展眉那个混蛋就行!”
苗笙怒道:“萧儿,你怎么能如此霸道,不顾我的意愿安排我的生活?”
游萧微微抬起头,眼角觑着他:“你不也是如此对待我的么?”
苗笙:“……我是你舅舅!”
“现在不是了。别仗着虚长我几岁就骑在我头上。”游萧瞥了他一眼,小脸绷成一块石板,“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
说罢他便迈出门槛,将门牢牢关上,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我就在门口守着你。”
苗笙被他气笑了,看来这几年真是把他惯得不成样,干脆也不劝他,爱在外面吹冷风就吹冷风,生病便生病,尝到苦果才能长教训。
、
清寒居坐落于那条小巷深处,虽然进去之后别有洞天,但与苗笙的宅子比起来,寒酸得没法提,倒是符合“清寒”二字。
聂云汉自愿被反剪了手绑起来,乖乖跟着凌青壁往里边走,没走几步,便遇上了韩汀。
院中路两边的石灯笼里燃着火烛,光线幽暗,但仍是映出了韩汀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神情。
他看见凌青壁只带了聂云汉返回,还迟了那么久,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迎过来期期艾艾地叫了声:“……二哥,你也……”
“别提了,跟大哥解释了吗?”凌青壁一脸疲惫。
韩汀恨恨地瞪了聂云汉一眼,聂云汉回以和煦的微笑。
“他还没回来。”韩汀看着凌青壁,郁闷得不行,“我想着先跟你商量商量再说。”
“韩兄弟,别糟心,有我在顶他们四个,保你们物有所值,放心吧。”聂云汉“体贴”地安慰道。
凌青壁无视聂云汉,把韩汀拉到一边,两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
聂云汉耳力好,零星听到几句话,大约便知事情与他之前安排差不多。
他跟左横秋、万里风和戴雁声所说的“见机行事”便是如此,让他们找机会脱身,自己做人质去见高标,毕竟他对高标的身份有所怀疑,还想从对方口中套出到底是谁要在这里横插一杠。
自从进了五陵渡,他们一路吃瘪,这次能顺利按计划行动,聂云汉终于松了口气。
这会儿一个家丁脚步匆匆地跑过来,跟凌青壁说了几句话,凌青壁点头,冲聂云汉一扬下巴:“跟我走。”
韩汀则生怕聂云汉溜走似地紧跟在他身后。
到了正厅外,凌青壁让他俩在门口等,自己先进去了。
聂云汉双手被绑着还不老实,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使劲儿使猛了踢到韩汀脚边,笑嘻嘻地说:“韩兄弟,帮我踢回来呗!”
“你倒是轻松,觉得摆了我们一道很得意是么?”韩汀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怒道。
聂云汉一脸无辜:“那哪儿能,之前我们不是也在你们手里栽了么。嗐,这种事儿哪有谁输谁赢,轮流坐庄罢了。”
韩汀觉察出,聂云汉也是个爱信口开河之人,与凌青壁半斤八两,生怕被他套出什么不该说的来,闭上嘴板起脸不欲搭理他。
聂云汉见状讪讪地笑了笑:“怎么紧张成这样,不过一次失手而已,他还能砍了你的头不成?”
“你懂什么?!我不能陷我大哥于不义!”
“不义?这么夸张?”聂云汉惊讶道,“你们几个猎户至于么?大不了按人头把银子给人退回去不就成了?哎,我应该是最值钱的吧?”
“什么钱不钱的?”韩汀皱眉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许诺重千金,与钱没关系!”
聂云汉更加讶异:“不是吧,帮人捉我们几个赤蚺,竟然没收钱?我天,要不是你们瞧不起我们,连钱都不稀得收,那一定是就是委托人对你们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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