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我自然不怕。”卓应闲仰头看他,细长手指轻轻在他唇上摩挲着,“你推断出此处在双凫峰,能做准么?”
“看平野的脸色,我觉得有九成准头。”
“那我们该如何传递讯息?对了,咱们身上还带着寻影的磁石,这有用么?平野对我们倒是放心,一没搜身二没让我们卸掉兵刃。”
聂云汉“哼”了一声:“他能这么做,自然有恃无恐。方才我看过寻影,指针乱窜,看来此处不是有天然磁场就是平野做了手脚,会影响寻影的效果,左哥他们也很难凭借寻影找到我们,就算来了这附近,也只能被带着到处兜圈子。况且平野将出入口伪装得神不知鬼不觉,实在太难发现,搞不好他们也会被抓。”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卓应闲道,“平野把你抓来,应该是想让你与他‘共谋大业’,他不像是个会听劝的人,若是实在不能劝服他,你又如何打算?”
提起这个,聂云汉方才平复不久的心绪再度变得复杂。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他怎么做。还得见见哈沁,也不知这狗玩意住不住在这里,若他戒备心够强,说不定另有巢穴。我得把这处情况摸清楚,比如他们都造出了什么,有多少人手,会造成多大危害——他们挖出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必定经过了详细谋划,并且很早就开始行动,说不定在看不见的角落会有一些精密的设计。我至少要把平野所说的那些机关探明,才好向外传递讯息,去求韩方相助。”
“那寰宇火雷的威力,真的会如平野所说的那般大么?”
“平野能走上这条路,也是存了破釜沉舟之心的,他现在太疯了,我不能陪他一起疯,除了救师父出去,那些工匠们的命,也得保住才行。”
聂云汉的指尖触到卓应闲后背的伤疤,心仍是疼了一下,顿了顿,才低声道,“但如果此事能解决,我还是想留平野一命,哪怕将来把他带走关起来——我做不到大义灭亲,只能看牢他,不让他再有机会犯错。”
卓应闲吻了吻他的下巴:“万事难以求全,不要苛责自己。”
“嗯,放心。”
“除了平野和哈沁……”卓应闲试探地问,“你最想见的,应该是那某乙吧?不知此人是否也在此处。”
聂云汉呼吸突然一滞,暗夜中,卓应闲看不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停了片刻才道:“我觉得……平野很想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关于这个谜底,他心里有很不好的设想,甚至比发觉关平野有问题那一刻还要糟糕,便也不想跟卓应闲多说这个话题,于是道:“好了,先不说这个,我让人再去打水,咱们洗一洗快睡吧,也不知道现在时日如何,恐怕外面天快亮了。”
“这里还有人伺候?”卓应闲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再多问,笑道,“还是得我们自己动手吧。”
聂云汉混不吝道:“老子心甘情愿过来,就是要来当大爷的!他们敢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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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野的袖箭上淬了毒,望星几乎是当即毙命,戴雁声也回天乏术,几人因为聂云汉和卓应闲的离去心里都像堵了块石头,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望星的尸体收殓,在山上找了一处地方埋葬。
安葬完望星,几人都不知该何去何从,山间还在下着蒙蒙细雨,漆黑夜幕如同一口大锅,罩得人喘不过气来。
万里风望着那孤零零的坟包,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之后……我们怎么办啊?被自己人算计,真是令人心寒!没想到平野备了这么多后手!老聂心里一定比我们还难受,他这一去,平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他。若是严刑酷法倒也罢了,就怕这孩子用感情拿捏人……”
戴雁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别多想,老聂也不是瓷做的,扛得住,况且还有阿闲撑着呢,他俩在一起天下无敌。”
自从聂云汉离开,向羽书一直没吭声,脑子里反复琢磨的,都是关平野说的那句话。
他心口细细密密绞着疼,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关平野诚信破碎,这人的话不可尽信,可另一方面,他情感上无法接受,平日里温婉可人,对自己满腔真心的落羽,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更令他伤心的,仍是聂云汉不信任他的态度。
他要如何解释,即便自己没有怀疑秦落羽,也从未告诉她跟任务相关的任何事?
公事私事他向羽书能分得清!
“左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向羽书看向左横秋,此刻他很想尽快回去,试探秦落羽的虚实。
他想向大家证明,落羽不是钉子,落羽从未想过要害他们。
左横秋深深叹口气:“老聂深入敌营,除了受关平野威胁之外,应是他想要探清他们老巢的虚实。我们被人牵着鼻子走太久了,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平野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其实是件好事,以后谁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咱们耐心点,老聂定会想办法将他查到的线索传递出来,我们随时待命,与他配合。”
“那我们回城里坐等么?”戴雁声觉得不妥,“这样怎么才能及时与老聂接上头?”
“坐等自然是不行的,他们肯定就在这片山里,我们三个轮流御翅在这周围巡逻,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
万里风使劲点头:“成!老娘把这几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可向羽书听后,却是一怔:“三个?左哥,是……不包括我么?”
“羽书,你也别多心,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待在家里,以免秦落羽起疑。”左横秋坦诚道,“但有一说一,我们不能逼你去怀疑他,你也不能逼我们去相信她。大家都有各自的判断,关平野之前说得确实模棱两可,我们不能不防。”
万里风摇着向羽书的肩膀,痛心道:“臭小子,那女的是吸了你的魂儿么?你怎么被她迷成这样?!”
“风儿,别这样。”戴雁声拉开万里风的手,“羽书对秦落羽有情,自然难以做到快刀斩乱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也是秦落羽手段太高,到现在都没有露出破绽,不然羽书不会看不出来。”
向来说话难听的他,难得说了句体贴话,却听得向羽书心里更难受。
好像在说自己是个被感情蒙蔽了双眼的糊涂蛋似的!
向羽书咬咬牙:“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拖大家后腿!”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她。”左横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先回城里休整。”
向羽书回到小院儿的时候,太阳已经起得老高了。
复杂情绪在心中反复碾压,又淋了场大雨,他的精神十分困倦,很想抛开一切,先睡一觉,睡醒了一定会更清醒一些。
但他一推开屋门,便看见秦落羽笑着迎过来,这一路上给自己编织的伪装险些瞬间全部破碎,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抖了一抖。
“相公,你回来了!”秦落羽似乎没有察觉他神情有异,拉住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衣服,担心道,“哎呀,手这么凉,衣服这么潮,是淋雨了么?你去哪儿了?”
向羽书想起方才进城,发觉城内地面都是干燥的,没有下雨的痕迹,便知只是山间有雨,为了不说多错多,他握住秦落羽的手,只道:“没事,赶夜路露水重了点。”
“快换下来,小心着凉。”秦落羽转身便去柜子里拿衣服,顺口问道,“饿了么?想吃什么?热汤面行么?吃饱了快去睡一觉,瞧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向羽书被这扑面而来的关心和暖意熏得眼眶发酸,一瞬间又觉得自己真的是亏了心了,竟然会怀疑落羽!
这是他的妻子,这是他的家,他怎么能只凭一个人的一句话,就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
秦落羽拿了干净的里衣来,见向羽书呆呆站在原地,连衣服都没脱,不禁笑了:“怎么?要我帮你换?好,就让为妻伺候相公更衣。”
她解开向羽书的腰带,把他外袍脱下来,正要去解他里衣的带子,却被对方握住了手,一把拽进怀里。
“哎,你身上潮乎乎的!”她挣了挣,向羽书却将她抱得更紧,也就随他去了,“怎么了?这次出门不顺利?”
向羽书抱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落羽看不到,只听得他声音有些发紧:“嗯,不太顺。”
“啊?那……严重吗?”秦落羽轻轻捋着他的后背。
“你还记得曾经针对过你的关平野么?”
“那人啊……记得,他怎么了?”
“他死了。”
“死、死了?”秦落羽从向羽书怀中挣脱,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向羽书沉默地看着她,方才的眼泪早已不着痕迹地落下、被他擦干,现在他的神情只是恰到好处的倦怠和悲伤,不露一丝端倪。
是啊,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平野哥哥,已经彻底死了,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秦落羽的眼中吃惊大于悲伤,很快又反应过来似乎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便轻轻摩挲着向羽书的手臂:“这也太突然了,聂公子一定很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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