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那个杂役模样的人一边倒水一边问:“聂公子喜欢水温高一点还是低一点?”
聂云汉顿觉尴尬,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孟闯。
那人倚在洞口,抱着双臂,笑得怪欠揍:“门主对你是真的好,你的心要是肉长的,就别负了他。”
聂云汉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被这人拱起的火,对倒水的俩人道:“行了,水壶搁这儿,我自己倒,你们先走吧。”
两人依言放下壶,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出去。
孟闯见聂云汉面色不善地冲自己走来,站直了身子,挑衅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作为一个手下,你的废话未免太多了点。”聂云汉冷声道,“平野对人是好,没用了之后弃之如敝履你也觉得没问题?望星对他忠心耿耿,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你同为他的下属,不觉得心寒?”
孟闯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望星思慕门主,门主亲了他一下,他也算求仁得仁。死在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聂云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愿意那样死?”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要是我,最理想的死法就是死在翠玉楼头牌小红鸾的怀里。”孟闯笑眯眯地拍了拍聂云汉的肩膀,“活着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尽兴。刀尖上讨生活的人,还是洒脱一点的好。”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聂云汉盯着他的背影一阵反胃。
真是疯子!
聂云汉原本想叫卓应闲来泡个热水澡,以免他受风寒,但估计这师徒俩一见面,一时半会儿也拆不开,于是决定不等了,把水兑到最热,便进了浴桶。
蒸汽氤氲中,所有的疲惫渐渐席卷而来,这几天他原本就没怎么睡觉,虽然现在仍旧满腹心事,但扛不住体力耗尽,再加上此处比他想象中安全,不由放松了警惕,泡着泡着,就靠在桶边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聂云汉感觉有只手拿着布巾正往自己肩膀上擦,他以为是卓应闲过来了,便握住那只手,双眼迷离地唤道:“阿闲……”
那人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一双温软的唇吻在了聂云汉的颈间,令他登时一激灵,本能将那人推了出去!
“平野,你做什么?!”聂云汉愤怒至极,连忙从一边拽过长巾围在腰间,这才敢站起身。
方才他摸到那只手的时候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刚反应过来就被人亲上了,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关平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起来也是沐浴过的,身上带着一股澡豆的香气。他见聂云汉反应如此激烈,尴尬地笑笑,自嘲道:“何必这么忌惮我。”
聂云汉不想与他废话,指着门口怒道:“滚!”
“今天太晚了,哥这两天也累得够呛,明日我再来探你,想必你还有更多事要问我。”关平野毫不在意,蹒跚而去,“早点休息。”
他走出洞口后,聂云汉恼火地将方才那搓背的布巾狠狠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坐墩上,弓腰双肘撑着膝盖,手指揪住散乱的头发,胸口剧烈起伏着。
方才只差一点,他就控制不住,想把关平野胖揍一顿。
他始终不明白,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若换了别人,如此机关算尽、毫无人性、恬不知耻又通敌叛国,他想都不想定然是砍了祭奠亡魂,可……那是平野啊,他如何下得了手?!
就算下得了手,将来百年寿尽,下了黄泉,自己又有何面目面对义父!
聂云汉正胡思乱想着,又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抬头,果然是卓应闲。
“原来在这儿!”卓应闲脸上的笑意如朗朗月光,照进聂云汉的心里,瞬间驱散了大片快将他闷死的乌云。
聂云汉看着他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便知他与云虚子交谈的结果尚算满意,向他伸手道:“才聊了这么一会儿?”
刚才冷静这片刻,聂云汉已经判断出来自己昏睡了顶多一盏茶的时间,浴桶里的水都还没有凉透。
“嗯,师父要休息嘛。”卓应闲走到近前,握住他的手,打量着他这狂野的姿态,又摸了摸他的肩膀,“冰冰凉的,不冷么?怎么也不把衣服穿上?”
聂云汉想起方才的事,登时觉得委屈,抱住卓应闲的腰,撒娇道:“你相公我差点被人轻薄了!”
满心哀思,仿佛只有这件事最易借着玩笑说出口。
卓应闲一怔:“是平野?他怎么你了?”
“他、他亲我脖子……”聂云汉假意抽泣两声,“我脏了……”
“真可怜,我给你擦干净。”卓应闲四下找了找,见搓澡的布巾被丢在了地上,便干脆拿袖子在他脖颈使劲蹭了一圈。
聂云汉“嘶”了一声:“下手够重的,这么嫌弃?”
卓应闲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不嫌弃。”
他看看那无遮无拦的洞口,跑过去把挡在浴桶前边的屏风一折,搬到洞口展开,挡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坐到了聂云汉的腿上,潇洒地把快被体温捂干的外袍往地上一扔,双手环住了聂云汉的脖子。
聂云汉见状,搂住他柔韧的腰,笑得颇有些猥琐:“做什么?”
“我也要……”卓应闲轻轻咬着他的嘴唇,以气声道,“弄脏你。”
第169章 凝滞
说话间, 卓应闲灵巧的舌尖已经探入聂云汉口中,轻盈地划过他的上颚与齿列,轻轻舔舐吮吸。
他的吻技并不娴熟,但足够用心, 也想尽最大可能取悦对方。
聂云汉已经感觉到他此刻的动情和喜悦, 便也乐意纵容着他笨拙的撩拨, 随他任意施为。
而且事实上,卓应闲根本不用做什么, 只需用那双眼睛对他意味深长地看上一看,就足够聂千户血气下行、意乱情迷。
直到感觉这小狐狸浑身解数用尽,只会捧着自己的脸舔来舔去的时候, 聂云汉才接过主动权,将这又纯又欲的吻变得粗暴狂野。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过了好一会儿,聂云汉才松开卓应闲, 微喘道:“好了……不能再点火了。”
卓应闲却又凑过来,含着他的耳垂轻轻研磨:“……点着了,烧一会儿……不行么?”
“你说得轻巧, 烧又烧不尽,不难受么?”聂云汉嘴上说得无辜, 一双手却满不是那么回事,早乱了规矩。
“我让你烧尽,让你尽兴……”卓应闲吻上他的喉结。
聂云汉无奈停住:“阿闲……”
“我今天很高兴, 但你很不高兴。”卓应闲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眼尾微微泛着红, 轻喘道,“……我们都需要放纵, 才能把情绪释放出来,不是么?”
“有些东西,不宜淤积,须得疏通才行。”
聂云汉哪抵得过这样的蛊惑,心一横,托着卓应闲站起来,吹熄了墙上的烛台,在微光中径直滚上了床。
“既然这样,那就放着我来。”他掀过大被笼住两人,轻轻调侃,“我怕累着你。”
卓应闲靠在他怀里,忍不住吃吃地笑:“莫要小看我……不过聂千户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慰藉自己,自然经验老到。”
“‘我亦无他,唯手熟尔’。”
岩洞内春意无限,有人低眉信手续续弹,诉尽心中无限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关平野靠着自己住处的洞口,一直凝视着对面,看卓应闲进了聂云汉的住处,看他用屏风把门挡住,看他们吹熄了烛光,心中烧得七零八落,脸上也终于绷不住,现出一抹神伤。
旁边准备为他放哨的孟闯抠了抠耳朵,无奈道:“门主,你何苦这么折磨自己,为何不把他俩分开关起来?聂云汉这人可不老实,防不胜防。”
“好不容易把人弄过来,我暂时不想再激怒他。”关平野淡淡道,“先礼后兵吧,如果真的谈不拢再说。得而复失不是更痛苦么。”
聂云汉和卓应闲都出了一身大汗,两人相拥着剧烈喘息,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
“阿闲,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高兴,师父都跟你说什么了?”聂云汉轻抚着他光滑的脊背,低声问道。
卓应闲半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被抓到此地,确实没怎么受虐待——只是此处总不见天光,也没人照顾他,加之环境潮湿,他又上了年纪,前后生过几次病,便憔悴多了,等之后逃出去,我要为你俩好好调理身体。”
“为何还要给我调理?我的伤早已没有大碍了。”
“可戴爷说你身体不好……”
聂云汉嗤笑一声:“他一个大夫,在他眼里有身体好的么?再说,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清楚?!”
卓应闲:“……”
又在暗搓搓地炫耀什么!
“多年沉疴,须得好好养上一养才成!你别打岔!”卓应闲继续道,“哈沁没对师父动粗,就是指望他炼制类似火轮丹那样的玩意儿,但师父从没应过,他什么都没干!火轮丹也好,寰宇火雷也好,都是关平野自己研制的。”
聂云汉微微蹙眉:“以前倒是不知他对这些也有研究——唉,罢了,他现在也不再是我印象当中的那个人。不过这方面他应当还是不如师父懂得多,此番他将你带过来,可能也是想用你来威胁师父,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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