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八巧锁,比七巧多一巧,乃昆仑祖师爷的得意之作,纵使如同钟晚那样有缩骨术,也难以逃脱。
沈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沈林交给赫连珏,又吩咐几个弟子去救治落落、段如沛两人。谁知就在锁上好的一刹那,沈林却猛地挣开赫连珏,朝一旁的段如沛扑去,发狂般喊道:“血!血!”
他不顾一切地用舌头去舔舐地上的血迹,见不多,又直直往段如沛身上抓挠,惊得旁边的弟子尖叫连连,像一条可怜又可怖的蠕虫,丝毫不见当年的风采。人群中的女弟子们纷纷惊叫,梁从芝大喝一声,白绸如蛇一般缠住他的四肢,将他裹得像一个粽子。与此同时,岁寒剑挑破他右腿经脉,沾着他滴滴落下的鲜血,抵在他唇边。
沈沉居高临下,对他说道:“父亲,你既然喜欢血,不如尝尝自己的,如何?”
沈林魔怔一般盯着剑锋,先是发抖,抖着抖着,开始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喊道:“只要让我喝饱了血,我便无所不能,无所不敌,武林至尊,神功大成,到时候,到时候,我从害我残废的人杀起,一个一个,势必要将武林纳为我囊中之物!囊中之物!”
梁从芝道:“赫连掌门,看来你说的没错,他果然练了邪门歪道……”
但还没等她说完,沈林已经开始抽搐不止,最后他眼睛一翻,状如癫狂:“但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知道!”
说罢,竟仰起脖子撞在岁寒剑上。
沈沉不躲不闪,任由父亲的脖颈被岁寒剑锋割破,血流如注,将他长袍下摆与鞋底全都染得脏污。
他看似沉稳地呼吸着,但只有钟晚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着。
一片吓人的寂静后,沈沉淡淡开口道:“翻一翻他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
一时间还没人敢动手。沈沉又叫道:“贺枚,你来。”
贺枚应了一声,十分镇定地翻过老庄主的尸体,开始在衣物间搜寻起来。梁从芝见状,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宛白,你也去。”
赫连珏道:“寻文,你去搭把手。”
沈沅跟在后头,抖得像个筛糠,见到父亲果真是死了,还是撞在兄长剑上死的,一时间六神无主,抓住沈沉的衣袖,大哭道:“哥,哥——怎么办,怎么办?”
沈沉抚了抚他的头,一言不发。
此时门口一阵佛珠碰撞的响动,明玄大师姗姗来迟。他的视线仅仅在沈林身上停留了一刻,便直奔后头屋子里的段如沛,见她奄奄一息,急忙跑上前去,蹲下身,按住她的肩膀,唤道:“如沛,如沛!”
段如沛失了太多血,始终昏昏沉沉,听到他的声音,却猛然睁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晚,口中“啊啊”地响,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明玄大师忙道:“如沛,你是想对时晔说点什么吗?还是说……想对为师说关于他的事?”
段如沛眼中泪意翻涌,又口不能言,只好蘸了血,在地上写字。刚写了几笔,明玄便沉吟道:“你是在写……杀你的凶手?沈林的同伙?”
众人忙一凛,围至段如沛身侧,只见地上有一个窄窄的“日”字,像是什么字的一半。她蘸了蘸身边的血还想写,明玄大师便猛地抓住她,问道:“如沛,你要写的,是不是‘时晔’?!”
众人一片哗然,段如沛身子一软,竟在这要紧关头,昏死了过去。
天山的弟子们一拥而上,为她把脉施针。其余的人,则齐齐盯着最早来到这里的钟晚,目光如同冷冷利剑,叫他想起当年他下山时被人诬陷的模样。
梁从芝身子一晃,道:“果真,果真是你,我还当那布条上写的是假……”
钟晚皱眉,与沈沉同时问道:“什么布条?”
梁从芝从怀中掏出一根黑布条扔给他,钟晚心一紧,只见上头密密麻麻绣着蝇头小楷,皆是阐述今日之事,竟一字不差,唯一改动的,就是将沈林的同伙换作是他。
梁从芝道:“这布条乃是天山绝品冰蚕丝织就,只有历代掌门与德高望重之人可得,寸寸珍藏。今日通过一箭射到我椅背上,我先前还不信,但现在想来……想必是哪位前辈高人给出的指点。我问你,时晔,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钟晚摇头道:“为何不是始作俑者要诬陷于我?我不认。”
此时沈林那头传来一声朱宛白的惊叫:“师父,师父快来看!”
她举起手,手中也攥着一根相同的布条,梁从芝大步跨上前夺过布条,只见绣着一封信,叫沈林耐心候在房中,自有人接应他,助他神功大成云云。
她刚向众人高声读完,唐寻文手一抖,战战兢兢地开了口:“诸位掌门……你们瞧这个。”
他都有些不敢碰这玩意,但还是捧着给掌门们看——那本石青色的本子封皮上,印着“乾坤”两个大字。
此本一出,钟晚顾不上自己污名缠身,先去看沈沉的神情,只见他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身为四大名门之首的北斗山庄,竟保管乾坤本不利,叫老庄主得了手,率先修习了去,那么谁知道他的儿子沈沉与此事,是不是有所勾结呢?
谁也不知道沈林的死竟然与《生死八转经》有关,纷纷惊惧交加,议论连连。梁从芝握紧手中白绸,道:“沈庄主,你作何解释?”
沈沉道:“我,时晔,沈沅,贺枚,乃至整个北斗山庄,都从不知晓父亲修习乾坤本一事。若有作假,便叫沈家由此断绝。”
他这个誓发得极狠,梁从芝点头道:“好,你平时高风亮节,是翩翩君子,平心而论,我不愿信你摆弄邪术。只是北斗山庄的乾坤本和时晔,我与其他掌门必须得带走。”
沈沉轻轻一笑,道:“梁掌门,我已经拿我沈家满门发誓,你不信,我不强求。但若是以沈家保管不利要带走乾坤本,那么您是不是该以身作则,先将天山差点被盗的坎字本送走呢?此外——”
他看了一眼钟晚,毫不犹豫地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要带走他?您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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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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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真容现
沈沉年纪虽轻,却是乾元中的翘楚,凌厉起来,连梁从芝也不由得一愣,随即恼怒道:“我等一向敬重北斗山庄为四大名门之首,沈沉,你便是这样徇私枉法的吗?”
钟晚打断她,道:“敢问沈庄主徇的是哪门子私,枉的又是何方的法?沈林居心叵测,你我皆知,眼下凭这两根来路不明的布条,外加段尼师含糊不明的半个字,便要轻易定我的罪么?梁掌门,你一向清正聪颖,怎会想不明白,这可能是沈林和同伙偷梁换柱的戏码?不如等段尼师醒后仔细询问她来龙去脉,看看她未写完的那两个字,到底是不是‘时晔’!否则若是错抓了凶手,难道要任凭偷盗《生死八转经》的真凶逃之夭夭,危害人间吗?”
他一番话铿锵有力,梁从芝似有所松动,问赫连珏道:“赫连掌门,你有何看法?”
赫连珏昔日温文尔雅的脸上一团冷郁,良久才吐出几个字:“范之云的眼光,倒不至于差成这样。”
钟晚断断不会想到他会在这要紧关头帮自己说话,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别过头去,仿佛不想与自己对视,只好在心中暗叹一声。
梁从芝面色不由有些挣扎,四大名门中北斗山庄虽不占理,但势力实在庞大;昆仑不知为何,竟也帮了时晔一把,眼下她十分两难,只好道:“那我们便在此处,呆到如沛醒来为之。其余的,便不能再让了。”
朱宛白有些为难,拉了拉师父的袖子,道:“师父……段尼师受的是扭曲经脉的重伤,没个三五天,醒不过来。”
“那就呆三五天,”梁从芝一锤定音,“遣送其他弟子回门,继续追查离字本。此事水落石出之前,请各位且先待在龟船上,不可离开半步。宛白,送走师弟师妹后,记得将随后把备用的小舟也敲沉了。”
始终沉默不语的明玄大师此时骤然开口,语气却十分古怪:“从芝,若是……有人能行于水上呢?”
梁从芝有些不解:“轻功水上漂已失传多年,又怎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人?”
明玄用拇指、食指轻轻捻了捻那根给梁从芝的黑色蚕丝带,那薄如蝉翼的布条竟又分成两层,内层丝线颜色明显要光亮一些。他将那一面展开,对着众人道:“可是老衲记得,万方元的徒弟,风上客钟时卿,就有这一门功夫。”
只见那黑面上的蝇头小楷赫然绣着:“时晔,乃风上客之皮囊也。”
梁从芝夺过蚕丝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即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钟晚:“说,你究竟是谁!若你真是钟时卿那个畜生,我天山必要将你碎尸万段,报我十五个弟子性命之仇!”
一旁的天罡门掌门愤愤道:“是了,是了,如此一来,他会昆仑功夫便是理所当然的了。枉赫连镜掌门待他如亲徒弟,他竟如此恩将仇报,给昆仑抹黑!”
明玄幽幽叹道:“想知道他是何人,不如在此等六个个时辰。能做到昆仑都无法认出的易容之术,只有天山的易容丹无疑。但昆仑当真是没有认出?亦或是,赫连掌门想包庇昔日同门,不愿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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