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照水看见娘亲就一直很开心,语气都很雀跃,说:“那你给我留着吧,过段时间又是中秋节了,过节我就能回家了。”
阿莺又说:“好,那就等过节吧——你到了二少爷那里,过得还惯吗?”
花照水说:“少爷有时候脾气真的很奇怪,但是现在也不为难我了,院子里的姑娘们也很和善,我过得还可以,娘,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娘就放心了,”阿莺说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快回去吧,别让少爷回来找不到你,那就不好了。”
花照水有点不舍得走,就说:“少爷去宫里当值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娘,我想跟你说说话。”
阿莺叹了口气,说:“娘怎么能不想你呢,只求着你能比爹娘有本事,想办法把自己赎出去,别再做奴才……”
她一说这些话就要落泪,花照水就赶紧凑过去用手给她擦眼泪,说:“娘,我没事的。”
娘儿俩刚说了会儿体己话,就听见有人在喊:“阿莺!”
花照水那副开心的表情顿时就消失了,说:“娘,人家叫你了。”
阿莺摸了摸他的脸,跟那边应了一声,说:“乖,等过节就能回家了。”
“阿莺,怎么还在这儿呢,那边忙不过来啦!”一个穿着紫红色布衫的厨娘走了过来,看见他们却一顿,说,“这不是你们家小花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少爷不在吗?”
花照水正要答,阿莺就把他挡在了身后,说:“他路过,来看看我——小花儿,没事就回去吧。”
花照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听阿莺语气不对,就应了下来,正要走,又听那个厨娘说:“别急着走啊,我们成天好奇呢,想知道那样伺候主子,能拿多少赏啊?”
“哪样啊?”花照水只觉得她语气很奇怪,转过脸去看了看阿莺,见他娘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没再说话。
厨娘笑了起来,说:“哎呀,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有的是人想爬主子床爬不成的,爬成了也是能人一个啊。”
阿莺脸皮涨红,语气也激烈起来:“张嫂这说的是什么话,乱传的话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无凭无据的可不好乱说。”
张嫂说:“的确是无凭无据的,毕竟谁也不能藏二少爷床底下当证据啊。”她说完又笑得前仰后合,摆摆手走开了。
花照水这回听明白了,一时气结,抓住了阿莺的手,说:“娘,我没有!”
阿莺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娘知道,娘都知道,好孩子,你先回去,再待久了,对你不好。”
花照水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阿莺一直催他走了——各个院子里的消息,总是厨房最灵通,人多嘴杂,不知道一件事能传成什么样呢。
花照水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传言,但想着还是胸闷气短,这一路上自己劝慰自己,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心说,少爷总是那样,别人不说闲话才奇怪,但那是少爷啊,就算真让他到床上伺候,他也不敢说个不字,命都保不住,名声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又想,生来就是这样的命,有什么办法?娘总说是他们牵累了我,现在我也牵累他们了。
花照水情绪很低落地回了院子,每天就属他胃口好,今天被几句话弄得晚饭都没吃,在少爷屋里瞎忙。
画筠看他没吃饭还来瞧了瞧他,见他要哭不哭的,惊讶道:“哟,这是怎么了?让谁欺负了?气得饭都不吃,少爷知道又该打趣你了。”
她说着就要拉他出去,说:“先吃了饭,才有力气生气。”
花照水应了一声,不想让她操心,就强撑着问了一句:“那今天吃的什么?”
画筠跟他笑,说:“少爷说了,你爱吃那个蟹肉粥,专门叫我给你留了一碗,结果等了这么久不见你来,又凉了,我让人去热了。”
花照水听着又叹气,心想少爷对我也挺好的,我刚刚也不该在心里埋怨他,别人嚼舌根跟他也没有关系。
画筠听他叹气就拍了拍他的胳膊,说:“这又叹什么气,叶子还没落光呢,你倒先叹上气了,七老八十了似的。”
花照水听她这话也笑了,说:“不叹气了,有蟹肉粥还有什么好叹气的。”
画筠在边上陪着他吃饭,旁敲侧击的把他的话都给问出来了,笑说:“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那个张嫂,可怜又可恨的,别跟她计较了。”
花照水疑惑道:“什么叫可怜又可恨?”
画筠叹口气,说:“她女儿前年跳井死了,以前也是少爷院子里的——不过只是干些剪草修花的活,并不是在屋里伺候。”
“跳井了?”花照水把勺子都放下了,说,“为什么啊?”
“说来可怜,还不是她的亲娘逼的,”画筠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说,“有一回,你梨棋姐姐的娘生病了,少爷就多给了几两银子,放她回去照料母亲。这事让张嫂知道了,她就打歪心思,觉得梨棋肯定跟少爷有不干不净的关系,对自己女儿几次三番的唆使,人家不从,就动辄打骂——阿弥陀佛,你没见她被打的那个样,身上青青紫紫的。”
花照水惊住了,说:“那……少爷知道吗?”
画筠无奈一笑,说:“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重要的,只是给点钱安抚罢了,毕竟人都没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说着用团扇的扇子柄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背,说:“赶紧吃吧,以后就不要为了这种事动气了,在这大院子里,谁能不被说两句。”
花照水点点头,没忍住说:“那……我觉得少爷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凶神恶煞的。”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画筠以扇掩面,轻轻咳了一声。
花照水猛地一回头,就瞧见那位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瞧他望过来,就走近了,问道:“别人怎么传的,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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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远门
花照水看见他吓得就要跳起来,盛见微走过来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了,说:“你跑什么,说给我听听。”
花照水有点无措,求救似的看向了画筠,结果画筠看见少爷的眼神,跟他一笑就起身出去了。
“你看别人干什么?”少爷点了一下他的手背,说,“吃饱了?”
花照水就胆战心惊地放了勺子,说:“少爷,我吃饱了,我、我收拾一下。”
“说了让你别动——讲讲,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花照水眼神闪躲,说:“少爷,那可不是我说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盛见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没有继续为难他,反而玩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了才吃上,在等我?”
花照水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说谎比较好,但是一时半会没想好怎么回话更恰当,就又支吾了起来,半个字也没憋出来。
外头天都黑透了,院里上了灯,屋里的灯刚点上,还没来得及罩纱笼,烛火乱摇。盛见微今天也颇有耐心,见他不说话,也就不问了,只是说:“床铺好了?”
花照水听他换了话题,立刻松了口气,忙点头道:“铺好了,少爷,换衣裳吧。”
盛见微没说话,就伸了手让他来换。花照水站起身给他脱外衣,想赶紧逃离这间屋子,就问了一句:“少爷,我去让人烧洗澡水吧。”
盛见微看了看他,说:“想伺候少爷洗澡?”
花照水抱着他衣裳的手指都收紧了,有点紧张,说:“少爷,我还是先把桌子收拾了吧。”
盛见微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乐了,一摆手,说:“去吧。”
等花照水再回来,少爷都已经洗好了,坐在灯底下看东西,长发散着,发梢有点滴水。花照水就站在他后面给他擦头发。
头发擦好了,盛见微就回头看他,说:“跟你说件事。”
花照水一听他这个语气心里就咯噔,一般他这么说,就是“你有一件事要去做了”,至于好事坏事,那就不一定了。
花照水没吱声,一脸要英勇赴死的表情,盛见微笑了笑,说:“别这么紧张,好事。”
他说着放下了书,看着花照水说:“我有点事情,要出一趟远门,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他说着就停在了这,花照水立刻高兴起来,心说太好了,半个月不用见他,可不是件好事嘛!
花照水喜形于色,说:“少爷放心,少爷出门我也不会偷懒的。”
“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盛见微唇角一勾,接着说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得跟我一块出去。”
花照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道:“少爷,您带我干什么啊?我……什么也不会,带着我就是带了个累赘啊。”
花照水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少爷今天这么好说话,原来是留了个大消息等着他呢!
“不累赘,”盛见微笑得意味深长,说,“毕竟出门在外的时间长,少爷也得要个解闷的。”
“这两天收拾收拾,我们后天就出发,带你去江南——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