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见微笑了笑,脱了外衣,在他身侧躺下,说:“那你就乖乖待着,睡相太差就把你丢出去。”
花照水顿时喜笑颜开,侧卧着身子看着他躺下来,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觉得这张脸生得实在是没什么瑕疵,忍不住又问:“我听人说,你不管多少岁容貌都不会变,是真的吗?”
盛见微没有睁眼,只说:“你觉得呢?”
“我都不知道你多少岁,万一你真的只有……三十岁?那就不能算怪人了。”
盛见微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假寐。
花照水听外面的雷声又往他身侧贴了贴,还是有些睡不着,就又问:“你到底多少岁?是不能告诉我吗?”
盛见微突然侧过脸来,睁开了眼睛,说:“你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总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花照水被他盯着有些说不出话,愣怔了些会儿,才说:“雷声太响了,我睡不着。”
盛见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拉过来,捂住了他的耳朵,说:“别再说话了。”
花照水的脸贴着他的胸口,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耳朵热热的,雷声好像真的不是那么清晰了,开始有了困意。
第二天一早,花照水是被人掐了好几把腰给痒醒的,刚一睁眼就是那张脸,贴得太近以至于他都没看清对方是什么表情。
“胳膊,腿,从我身上拿开。”
花照水听了这话才发觉自己手脚都缠在人家身上,把人抱得结结实实,顿时脸颊一热,火速滚到了角落里缩着。
“睡相太差了。”盛见微说完就起身穿衣裳去了。
花照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还是阴沉着,生怕今晚还要打雷,忙说:“我平常不这样的,昨天……昨天有点冷。”
盛见微瞥了他一眼,说:“起床,待会儿去孙府。”
花照水一听要出门干活,立刻打了个哈欠,一头栽了回去,有气无力道:“我昨天还被绑架了,今天一大早就要出门,我不行。”
“给你一刻钟,加上你的早饭时间,晚了你就饿着肚子出门吧。”
“我非得去吗?”花照水哀嚎一声,抗议道,“我又没有什么用,干嘛非让我去,你再给我贴个那个什么什么符,我不逃跑,真的。”
盛见微不理他,转身就先出去了。
花照水在被窝里打了好几个滚,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他到楼下的时候盛见微正在吃早饭,他刚坐下就听这人说:“一刻钟就快到了,你太慢了。”
花照水愤愤不平地大口吃了半碗粥,开始信口雌黄:“我的头发都打结了,梳了好半天,你昨天肯定揪我头发了。”
盛见微眼皮都不抬,说:“那你别再求着我陪你睡,看看到底是谁让你的头发打结的。”
花照水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蔫蔫地道:“好吧,可能是我自己。”
盛见微终于看了他一眼,说:“你就这么困?”
花照水刚喝完了粥,捏了个烧麦往嘴里放,无精打采地说:“我被绑了一两个时辰,浑身都很痛,还要一大早被拎起来……当然困啊。”
“还疼?不是跟你涂药了吗?”
“那是什么灵药吗?不就涂了一次。”
盛见微看着他,说:“的确是灵药,做这么一瓶,得十年的功夫。”
花照水吓得摔了没到嘴的半个烧麦,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嘴巴都合不上了,惊讶道:“真的啊?我那只是一点淤青,你怎么给我用这么贵重的药?不会又让我放血来还吧?”
盛见微唇角一勾,说:“我倒是没想到,放血来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花照水啊了声,嘀咕道:“但是……真的还有点疼。”他说着把自己的手腕露出来,说,“你瞧,淤痕还没消失呢,我真的没有撒谎。”
盛见微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花照水倒是好奇起那瓶名贵的药膏了,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做的,要用十年?是有灵芝还是什么珍贵的药材?十年才长一棵?”
盛见微已经吃好了,放下了筷子,看着他说:“这么好奇做什么?想偷秘方?”
花照水跟他笑了笑:“才没有,我这不是感激嘛,没想到我这种小伤你还给我用这么好的药,我不该埋怨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早点放我回来,我真的很困,我昨天太倒霉了。”
“你不是倒霉,你是太笨了。”盛见微神色不动,说,“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做什么你都跟着,不骗你骗谁。”
花照水瘪瘪嘴,也放了筷子,说:“我吃好了,快走吧。我都已经被吓到了,你还说我。”
盛见微没作声,起身走到了客栈门外,撑了一把油纸伞,等他跟过来才走进了雨幕,好一会儿突然说:“你知道那瓶药为什么十年才有一瓶吗?”
花照水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盛见微说:“因为我十年才出来买了这一次药。”
第45章 怪绣楼
自此一直到孙府,花照水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生了一路的闷气。
昨天晚上刚打过照面的孙大公子脸色惨白地迎了出来,眼神慌慌张张地转了几圈,见这两个人一个似乎心情很好,一个拉着张脸,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个神出鬼没的巫师到底会不会跟他计较这件事,更加的战战兢兢了。
盛见微像是不记得昨晚见过他,只说:“哪里闹鬼,带我去瞧瞧。”
孙公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多说话,忙叫人带路。花照水本来以为会在偏僻的柴房或者假山后面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他们到了一座漂亮精致的小绣楼中。
花照水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心想,一定很贵吧。
盛见微本已经走了过去,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他,说:“愣着干什么?”
花照水回过神来,但仍然不想理他,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脸色冷冰冰的。
孙大公子不敢多嘴,引路的小丫鬟倒口齿伶俐,还过来搭话,说:“是不是累了啊?虽然说着是这里邪门,但白天一般是没事的,进去坐一会儿吧。”
花照水还没来得及说话,盛见微就轻飘飘地接了话:“小孩子闹脾气,不用管他。”
花照水现在听他说话就生气,立刻回嘴道:“我就是累了,我还困。”
盛见微不搭理他,转向孙公子,问道:“这绣楼,应该不是公子的住处吧?”
孙公子也不敢多说话,听他问才答道:“的确不是,以前……以前会在这里养些歌姬,时常办些宴会,大都是在晚上。”
丫鬟接了话,说道:“这里是我们公子宴客的地方,平常还是挺热闹的,不过最近出了些怪事,就没怎么请人过来了。”
盛见微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个丫鬟,笑道:“什么怪事,说给我听听。”
丫鬟稍稍收了笑意,说:“最开始是因为绣楼里出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官府来人查了几天,验了尸,都觉得怪异,随后又出现了好几起这样的案子,但都没个头绪,于是人人都说不像是凡人所为。”
沉默了许久的孙公子终于说话了:“好了,你去给二位倒茶,我们坐下细聊。”
待丫鬟走开,孙公子引他们进了正厅,花照水缀在他身后,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盛见微看他一眼,回首对孙公子说道:“公子稍坐,我们自己转转,不用陪。”
孙公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自己有求于人,也没再追问。
他们进了后花园,面前是一条鹅卵石小径,蜿蜒至花丛深处。花照水很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示意他靠过来,小声说道:“这个孙公子好奇怪啊。”
“怎么奇怪?”
花照水说:“我昨天见过他,虽然样子的确是他,但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真的很奇怪。”
盛见想了想,看着他,又问:“你说说,昨天的他,是什么样的?”
“很凶啊,而且还掐我的脸,一副自己说话不准别人插嘴的模样,但是刚刚他都没有怎么说话,就……很不像昨天的他。”
盛见微微微一挑眉,也伸手捏了一下他的下巴,说:“怎么掐的?”
花照水一听就知道他又在说些有的没的,立刻把他的手拍开,正色道:“我说真的,而且我被那两天绑起来的时候,那个人跟我说,这个孙公子好男风,收罗了人却把人虐待致死,我还想闹鬼会不会是他做的恶事太多了,但是我今天看他,总觉得他跟昨天不一样。”
盛见微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他的头发,奖励似的,说:“不错,看起来不算很笨。”
花照水懒得跟他计较,打了个哈欠,推开他,说:“反正也不是我的事情,我找个地方睡觉去了,你忙完叫我。”
“找个地方睡觉?”盛见微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不害怕吗?这里可是闹妖怪,还闹鬼。”
花照水抿了抿唇,抬头看他一眼:“那你给我写个符行不行?给我贴上,我再去睡觉。”
盛见微嗤笑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