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见微又敲了他的脑袋,说:“想什么呢?一夜之间,你成长得挺快啊。”
花照水好半天才相信少爷那话确实没有弦外之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嗫嚅道:“我当然想睡觉了,但是在这儿睡不太好吧,让别人看见又要说三道四了。”
盛见微往后一指,屏风后面有张矮塌,说:“你在这儿睡会儿,等少爷谈完事情,让人来叫你。”
但花照水并没有露出盛见微意料之中的欢喜表情,反而神色凝重,莫名其妙地问道:“少爷,这是在青楼里吗?”
盛见微一挑眉,说:“是。怎么了?怕少爷要去眠花宿柳?”
花照水又开始神飞九天了,想起来昨天少爷好像说他的嘴不灵巧来着,表情更凝重了,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我昨天是不是伺候得不好?”
盛见微已经渐渐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了,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照水又抓住了他的袖子,诚恳道:“少爷,我会好好学的,您不要把我丢在这儿,别不管我了。”
盛见微终于搞清楚他在想什么了,不免有些无奈,看向他说:“你就这么怕我把你丢在这儿?还是怕我把你卖给人家当小倌?”
花照水又露出一副可怜相,说:“少爷,咱们家也不缺钱,不差我这几两银子吧。”
“你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让你睡个觉你都能想这么多?”盛见微拧了一把他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还是说,少爷在你心里,就是大恶人一个?”
花照水顿时抿紧了嘴,快速想了想该怎么圆,才说:“还不是少爷之前总说要把我送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害怕了。”
“是吗?”盛见微打量了他一圈,看他一脸紧张还是忍不住露了笑,说,“你在里面睡你的觉,我就在旁边那间屋,这总行了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昨天。”花照水一脸不信。
“……你倒是挺记仇。”盛见微摸了摸他的脸,说,“那你自己选,在这儿睡觉,或者去我门前站着等。”
花照水看着他,一脸郑重,说:“那我还是在这儿睡觉吧。”
盛见微又乐了,拍了他一下让他从自己腿上下来,说:“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我要想把你卖掉,还能让你这会儿坐我腿上?没脑子。”
花照水轻轻哼了一声,又不敢表现出不满,就掩饰性地低下了头。
等少爷出去,花照水还是满心疑虑地趴在门上偷听了一会儿,确定了少爷确实要在隔壁跟人说话,才放心地去补觉了。
他最近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一沾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是让人压醒的。
花照水睡意朦胧地推了好几下,还陷在睡梦中不想睁眼,直到嘴唇被狠狠咬了一口,才嘶了一声,说:“疼……”
“刚刚还说怕让人卖了,现在睡成这样,把你偷走你都不知道。”
花照水终于听明白了这个声音,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发现被人紧紧压在身底下,刚抬了头就无力地摔回了枕头上,看清楚这人是谁,反而松了口气,说:“少爷,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天都黑了,懒虫。”盛见微捏着他的脸颊又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故意说,“为了螃蟹出的门,人家饭都吃完了,你还没醒。”
果不其然,花照水痛心疾首地啊了一声,悲伤地又闭上了眼睛,说:“那我还是别醒了好。”
盛见微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眼睛,说:“这么好骗,确实得小心着,别让人卖了。”
花照水又睁开眼看看他,像是搞明白了,有些不满,小声说:“我最该小心的明明是你……”
他刚咕哝完,又被咬了一口,要不是被压着,他差点疼得蹦起来,哀嚎一声:“好疼啊少爷!别咬我了,咬破了影响我吃螃蟹!”
盛见微无语,抓了一把他的头发,起了身,说:“起来吧,我瞧你的脑子里,除了吃,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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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弱小可怜还能吃(双关)
感觉好像没什么人看,所以暂定一周五更,我休息两天~
第16章 中秋夜
花照水睡饱了,心里还想着马上就能吃到螃蟹,看起来神采奕奕,走路都昂首挺胸的。
他们穿过了一条葡萄藤架搭起的长廊,太阳刚刚落山不久,晚间尚有余热,此时裹着习习晚风,月明如洗,人亦飘飘然。
刚行至长廊尽头,花照水就眼尖地瞧见前面的石桌上摆满了菜肴,正当中放了个白瓷玉壶,不出意外定是壶好酒。
走近了才发觉下人都退开了,除了他们二人竟然再无旁人。花照水探头看了看,疑惑道:“少爷,徐公子不来吗?”
盛见微已经落座,把装腔作势的折扇放在了一边,说:“今天中秋节,徐公子当然要回家团圆——这满桌子你想吃的螃蟹,怎么还有闲心想别的。”
花照水凑过来,小心问道:“少爷,那我也能坐吗?”
“你要是想站着吃饭,也随你。”
一听这话,花照水立刻坐在了少爷对面,殷勤地给他倒酒,欣喜道:“谢谢少爷,我头一次过节不仅不用干活,还能坐着吃饭。”
盛见微笑了声,用眼神示意他也给他自己倒一杯,说:“那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花照水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把酒壶放下,抬手摇了一摇袖子,做了个遮面的动作,露出一双眼睛看他,说:“就是这么过的。”
他笑完又露出一些郁闷的神色,说:“等回去,过不了多久又是重阳节了,府里要摆宴,师父肯定要检查我们的功夫,我这么久不练,八成要挨罚了。”
盛见微掰开了蟹壳,递给他,说:“你在我屋里,他还敢罚你?”
花照水受宠若惊地接了螃蟹,说:“谢谢少爷,我还真不会吃,都是跟着少爷才能吃到这个。”
他舀了一勺蟹肉,放在嘴边,说:“少爷是主子,师父是师父,他要罚我,也是在西园,少爷又看不见。而且这个若是不好好练,到时候演砸了,就不是挨罚那么简单了。”
盛见微看着他吃,说:“行了,重阳节再说重阳节的事情,好好吃你的螃蟹,念叨好几天了吧。”
花照水刚咽下去,惊讶道:“我有念叨吗?”
“你没念叨,你旁敲侧击。”
“少爷,我冤枉!”
盛见微见他一脸认真,笑道:“你一路上动不动就说,少爷赏的蟹肉粥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难道不是旁敲侧击?”
“我只是感念少爷的好!”花照水连勺子都放下了,辩解道,“而且是真的好吃,我才总是说的。”
“行了,逗你的,就你这个脑袋瓜,也想不出这个法子。”
花照水听了前半句刚要拿起勺子,听到后半句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片刻后恍然大悟,说:“少爷,你又说我笨。您不是嫌我胆子小,就是嫌我笨,昨天还说我嘴……”
他说了一半刹住了,突然想起这不是什么场合都能说的话,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少爷反而笑了,说:“你不是控诉我吗?怎么不说了?害臊?”
花照水抬眼看看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那个……我第一次做,哪能这么快就……就会啊。所以,不是因为我笨。”
盛见微大笑,跟他一招手,说:“来这儿。”
花照水已经轻车熟路了,过去就往人怀里一坐,说:“少爷,我觉得这边的点心也好吃。”
“那给你包几盒,带回家去吃。”
花照水立刻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高高兴兴地亲了一下少爷的脸,得意道:“少爷,我这个算旁敲侧击吗?”
盛见微乐不可支,手掌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腰,说:“你这么好学?那晚上教你点别的。”
这话说着说着语气就暧昧了起来,花照水还记得昨天晚上顶嗓子的感觉,不自禁地缩了缩头,说:“少爷,可是我现在喉咙还有点疼,等两天行吗?”
盛见微端起了酒喂他,在他耳边说:“所以今天不用嘴,用点别的。”
花照水就着少爷的手喝了酒,本来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弯,又听见他假模假样地问道:“怎么样,少爷对你好吗?”
花照水直觉那肯定比用嘴好不到哪里去,但自己还在人家手里,只好瓮声瓮气道:“少爷对我最好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就觉得耳后有些温热,少爷的吻不一会儿又落在了他的侧颈,弄得他有点痒。
盛见微亲了亲他的耳朵,还故意咬了一下,笑说:“还记得怎么接吻吗?昨天刚教过你。”
花照水心惊:什么时候教我了!你不是上来就咬我吗?
但少爷的吻轻飘飘的,已经落在了他的鼻尖上、嘴唇上,他也没法去回答记得或者不记得了,只是闭上了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吻。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不仅没有昨天晚上那种撕咬般的吻,连刚刚那种轻飘飘的吻也消失了。他心里奇怪,这才睁开了眼,一睁眼就瞧见少爷满眼的笑意,顿时耳根都发热,慌乱地错开了眼神,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了?不……不是说……不是要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