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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 (大锤子)


  “活下去——”
  路尧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顾桥狠狠咬住唇,手扶着后腰,在交错纵横的山路中一刻不停地逃。
  待看见一缕天光从东边的山巅上照过来时,他终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身一瞧,只见林莽森森,山崖陡峭,已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山风呼啸不绝……
  午间,一条无名小溪在烈阳底下缓缓流淌,他蹲下身,捧水喝下,待辨别方向后,又踏着溪流走了十里多地,使对方彻底失去追踪的脚印。
  眼下入城镇实在犯大忌,可路尧给的包袱里只有衣物和碎银,没有吃的。
  顾桥十八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压根不知在荒野该如何烹饪。他费劲抓了只兔子,却不知如何下手,双方干瞪眼了很久后,他也只能无奈一叹,放生了。
  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后,傍晚时分,他不得不冒险进入一个小镇准备弄些吃的。
  “羊汤面~”
  “新鲜的瓜,保熟~”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顾桥小心地混在人群中。眼看一家勉强入眼的酒楼近在眼前,他心里一喜,下意识地走过去,却又蓦地想起:他貌似已经不是青渊世子了。
  为了掩饰行藏,他脸上黑灰至今未洗去,满身尘埃,酒楼伙计看了他一眼,皱起眉来,满脸的厌恶:“赶紧滚!想吃饭的话,泔水桶在后面,自己找去!”
  顾桥:“……”
  泔水桶?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竟有些惘然,伙计见他不为所动,吆喝一声,猛地扬起拳头:“贱种,听不懂人话,是吧?”
  夕阳照在顾桥的脸上,一张巴掌脸瘦得不成样,越发显得眼睛又黑又大,他嘴唇动了动,随后突然抬起脸来说道:“我不是贱种,我有名字。”
  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开。
  “呀呵?”伙计差些上去给他一拳,却蓦地看见一名摇着折扇的大户公子走过来,连忙小跳步迎上去,堆着笑道:“赵公子,快,有请有请!”
  走到长街路口时,顾桥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忽然生出一种迷茫感。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他名字的那个人已经为了保护他而死,他这样一个轻如尘埃的男人,一旦消失,就像从没投胎来到这世上似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顾不得谨慎了,随意拉住一个行人就说:“大哥,幸会,我叫顾桥。”
  那农夫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仿佛觉得遇见了神经病。
  顾桥问:“你记住了吗?”
  农夫抽不回胳膊,只能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顾桥就微微一笑,放开他,大步走进夕阳的余晖里。
  那背影高瘦的一条,已失去了帝都第一浪子的光芒,可却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因为,即便他轻如尘埃,也是有来龙去脉的。
  思虑再三后,顾桥还是用一部分银子买了一匹瘦弱老马。
  前路难行,他自己可以走,可是,万一宝宝走不动了怎么办?他是这样考虑的,并在即将入夜之时,将一袋干粮放上马背,牵着他的马儿,背着路尧给他的包袱,走出了这座小镇。
  这是他的全部,可他不觉得贫穷。
  因为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宝宝和路尧的爱陪着他。不要怕,他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精神力量再强大,也抵不过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马儿饿了还可以吃草,他却没吃过草,不过半月,他的干粮吃完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行径是有多奢靡,居然要拿面粉和殿辰丢着玩儿。
  “唉,报应啊报应。”他故作轻松地自嘲着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条路嘛。
  虽然肚子已经高高隆了起来,可依他的身手,抢个柔弱妇女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有句话叫做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这天午间,他本来鼓足勇气锁定了一个女人,准备做一回江洋大盗,可对方一回脸,他登时就看见了她空荡荡的眼眶,以及,比他还高的腹部——此人是瞎子,还是个孕妇。
  女人站在路旁的一颗柳树下,问道:“你有什么事?”
  顾桥:“……没事。”
  他扭头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在自己最后的碎银捡了捡,挑了一块小的塞进她手里,然后沉默离去。
  在那颗柳树旁边,有块墓碑。
  他后来才看见,女人的脚边还放了个篮子,里面装着的祭奠用物都十分寒酸,而那墓碑上写明了,她的丈夫是大燕的士兵,刚为国捐躯不久……
  小路上,顾桥牵着马儿,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边走一边心道:宝宝,其实你都能看见,对吧?那你看见了,爹虽然不着调,但绝不是坏人,所以你以后也不能当坏人,知道吗……
  “站住!”
  刚走过二里地,忽然从路旁跳出十几个彪形大汉,用刀剑拦住了顾桥的去路:“交钱不杀!”
  顾桥:“……”
  以前他从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如今居然信了,还是深信不疑。
  若放以前,他对付这帮小杂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他饿得两脚发软,体力大量透支,更别说还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伤到宝宝怎么办?
  顾桥缓缓挪动一下沉重的脚步,说道:“马儿你们牵走吧,不要伤我。”
  土匪头子见他身后背着包袱,勾了勾手指,冷笑道:“包袱拿过来!”
  顾桥心中微沉,立马将包袱打开,只有几块碎银子掉落在地,少得可怜。他蹲下身,将路尧给他的衣物拾起护在胸口,抬起脸来:“银子只有这些,你都拿走。”
  “欸?料子不错!”
  “衣服留下,你滚吧!”
  一丝怒意从顾桥眼底划过,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藏在披风下的小腹,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决定绕开这帮大汉向前走去。
  只是,他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冷冷地道:“衣服你们拿走,至少,把包袱布给我…”
  “磨磨唧唧!”土匪头子面色一沉,登时骂了一声,沉重的大刀迎头而上:“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顾桥不言不动,只是静静瞧着他,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一个擒拿手就断腕夺下大刀,只见一道白光迅速而去,唰的一声掠过土匪的脖颈,带出一道血花。
  男人双眼圆瞪,踉跄两步,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大哥!”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奔上前去:“兄弟们,上!”
  不是打不过,而是真的饿到没有力气打,激烈的碰撞间,顾桥猛被踹在地上,他一手护着腹部,另一手迅速抓紧路尧给他的东西!
  转眼间,便有一脚迅猛踢向他的后背,他一下扑跪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
  今日是个好天气,可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分明初晨还是天高气爽,鸟语花香,到了傍晚,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眼闪电,接着一个响雷就在头上炸响了,炸得人心惊肉跳。
  顾桥独身再次逃入了山林,步伐踉跄,手臂血迹滚落,却紧紧捏着那张青灰色的包袱布。
  眼观天色,他正愁无处避雨时,只见山中忽然出现一个破庙。
  刚一跑进去,他就饿得两眼发黑地靠坐在了门口,揭开衣物一看,左臂血肉被砍得外翻,正在不停地冒着血沫子,他扯下披风一角,开始包扎……
  不一会儿,外面就变得一片白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仿佛替他哭出了声。
  命运将他推进了一个泥淖,他一直跟自己说,他要爬出来。
  可是,包扎着包扎着,他的鼻子还是莫名一酸。
  顾桥握紧那张包袱布,缓缓地对自己说道:“阿尧,现在不用赶路了,这里也没有人了,我可以允许自己难过和伤心,对吧……”
  渐渐地,眼泪就大颗流了下来,划过他尖瘦的脸,他抱着膝,将脸孔埋在双臂之间,无声的,但背脊却渐渐颤抖了起来。
  他哭过很多次,各种原因都有,可在这个冰冷透风的破庙里,他第一次因为害怕和软弱,失措地流下了眼泪。
  但是,他只给了自己半个时辰的时间去诅咒命运、去担忧前程、去适应新的生活,因为糟糕的处境完全不给他任何自怨自艾和痛苦担忧的机会,如果不振作起来,他可能活不过这个晚上。
  哭完后,他伸出已经裂了口的手,从怀里掏出几块树皮,放进嘴里嚼着。
  这已是此刻他唯一能找到的食物了。
  “轰——”
  一个闪电将庙内突然照得亮如白昼,于是,他看清了观音娘那落了灰的雕像。
  案上放了一个粗瓷盘子,边上的青花已经被磨得失去了颜色,间或还有几个小小的缺口。
  上面摆了满满的一盘糕点贡品,看起来有些硬,应该放了一段时间了,但在这样漆黑冰冷的夜色里,竟显得那般诱人。
  可是,谁会来祭拜这个破庙呢?
  “这是…阿尧求您给我的吗?”
  观音娘还是那个模样,淡水清流,慈悲为怀,即便蒙尘了,可她静静地看着他时,仿佛仍是弘福寺里的悲悯模样——
  不知为何,顾桥的眼眶突然又湿了,大滴的泪珠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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