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知道他想杀了他好回青渊?
南肃顿时就愣住了,灯火照在男人的脸上,他的脸一半是明亮的,另一半隐藏在暗影里,看起来有一些不真实。南肃的耳朵好像是幻听了,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说什么,却张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崽崽,”殿辰静静地看着他,又这样叫。
南肃的头有些晕晕的,应道:“恩?”
“我爱你。”
分明是多么动人的情话,可南肃却突然有些心慌,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悬在了头顶,他傻傻地看着殿辰,思维像是被添了水的水泥,一下子就凝固了。
“已经爱了很久了,你知道吗?”
男人就那么风轻云淡地问他,好像他们两个人在讨论的是别人的事一样,没有一点局促和慌乱。
南肃慌乱低下头:“知道。”
“那你呢?”殿辰的眼睛太亮了,南肃不敢与他对视。
可是,他不理解,之前还要将他留在金陵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就要送他回青渊呢?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殿辰将他拥进怀里,说道:“我父皇年岁已高,近年身子越加多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其实我已经要了官印了,找个合适机会,就可接触朝堂。尘埃落定之前,诸多大族都纷纷收起爪牙观望局势,没人敢先踏上这方荆棘遍地,这样的局面,恰巧却对我十分有利。”
他那般闲云野鹤的一个人,却为了让他回家,要去争抢帝位?
南肃怔忪片刻,突然拽住殿辰的衣角,说道:“难道,难道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回青渊吗?”
“很难。姑且不说我父皇能不能答应,就算他答应了,下一个皇帝又会是谁呢?青渊富饶,无论是谁都会惦记,若想你平安喜乐,此生再无后患,我只能自己将大权握在手中。”
“可你并没有万全把握。”
“是的,在政权更迭这种事上,谁又能有万全的把握呢?此局一旦开始,便是无限生杀血腥,所以,倒不如让你回青渊更好一些,如今我们还有宝宝了,我总得为你俩留条后路。”
殿辰的声音好轻,一下子就穿透了烛光,照亮了他脸上的笑容。他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吻,说道:“等你封王之时,我们就和离吧,我送你回家。”
南肃:“……”
是的,也许就是这样,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爱情就悄悄的来了,却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发现它的根深蒂固。
南肃的表情突然凝住,眉心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他深深地望着殿辰,嘴唇颤抖,眼眶灼热得像是被炭烧过一样。
“傻瓜。”
殿辰捧起他的脸,突然笑着说:“当然是假和离,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就去青渊接你,然后还像现在一样,总是借故不让你回娘家,每天都把你绑在我的裤腰带上,好吗?”
南肃噗嗤笑出声,可眼泪却突然抑制不住的掉落下来,说得倒是好,可哪个王侯将相手上没有血债累累?哪座龙椅之下不是白骨堆积?如果,如果殿辰坐不上那个位置呢……
殿辰仿佛总能看穿他的想法,伸手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别怕。”
只不过两个字,就让南肃的眼泪突然一行行地流下来,他竭力想去推翻什么,便紧咬牙关,说道:“我如何相信你?你可是姓殿的人!”
“可你是我的崽崽,”殿辰揽紧他,声音突然有些哑:“我更怕有一天你走投无路之下,会亲自对我动手,不要那样,因为你是我的光啊……”
南肃再也无法忍住哭声了,愧疚和冰冷呼啦啦地灌进他的心脏,只有殿辰的胸口是温暖的,像是一个温暖的火炉,用温柔包裹着他。
从来不知,原来当一切矛盾都拿走之后,他才恍然发觉,原来殿辰的温柔已经浸泡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只是,他一直都是刻意忽略罢了……
而他也突然就想明白了,像殿辰这样总是行动大于语言的男人,为什么今天要和盘托出,为什么敢放他走了。
拥抱放开的一瞬间,殿辰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修长双眸,细挺鼻梁,梨涡浅浅地挂在脸颊上,一如他挑开他的盖头时的清隽模样——殿辰,见过娘子。
南肃的眼泪疯狂地掉下来,却威胁道:“你宝宝还在我肚子里,如果你敢骗我,我就一尸两命给你看!”
“那拉勾。”
殿辰伸出小拇指。
这场“交易”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豪赌,一旦失败,便再无重来的机会,可在这一刻,他们选择相信了彼此,因为他们是拜过了天地君亲的夫妻,因为在这个世上,他们并非再无联系,因为还有一个小生命,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崽崽,樱花开了,我们明天就去包花船吧。”
第五十章 骑士精神
次日,金陵帝都沉浸在了三月的烟雨里。
江畔的白石堤处,南肃低眉一瞧,只见殿辰站在踏板上,油纸伞抬起后,朝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小心。”
南肃一笑,眼睛就微微就往上挑,小狐狸一样的桃花眼,弯弯的两条。
他就笑着搭上他的手,握紧,然后轻一躬身,两人一起入船舱去。
青河两岸,几十里沿途皆是樱花树,此刻云海似的花瓣笼上了江上的薄雾,犹如新娘披上了白纱,红红的花朵恰似其鬓发上娇艳的点缀。
“可惜下了雨,不能去甲板上了。”南肃推开窗子,探出半个身子去。
他一身纯白色的锦衫,神清气爽,脸上没有惯常的浪子风情,而是换上几分安然的和煦。
江风吹得窗纱帷幔轻轻摇曳,殿辰站在南肃旁边,看了一会儿岸上的樱花和撑着纸伞的行人后,拿出一个金黄布囊,挂在了窗撑上。
南肃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殿辰回:“晴天符。”
说完他就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樱花,沉默不语。
男人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去做,若没人问,也懒得再提,南肃凝视他的侧脸,再想起男人为他做的一桩桩事,不由心中叹息——
他从小没有爹娘陪着长大,其实,殿辰又何尝不是?漫长的岁月里,一个小男孩就那么孤零零地在弘福寺活着。
没有母亲,几乎也见不到父亲。
南肃心里一抽,突然认真地说道:“殿狗,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以后在皇上面前要学会邀功,晓得不?”
殿辰:“举个例子?”
南肃:“就像那会儿我给你做糕点啊。其实哪有那么疼,就溅了一星油点子,可我就得让你知道我痛,看见我哭,你瞧瞧,事后你多心疼我。”
殿辰淡淡地道:“哦,原来如此。”
南肃:“……”
诶,怎么就突然把自己卖了呢?南肃嘿嘿一笑,殿辰就张臂抱住他,带着药草香的男性气息将他团团包围,手臂箍着他的肩膀,那么紧。
“南肃,所以究竟什么模样才是真正的你呢?”
南肃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是这么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心安。他看着繁华金陵,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古老帝都,突然释然一笑,说道:“你看见过的所有样子,都是我。”
殿辰沉默片刻,也跟着微微一笑。
岸上行人不经意间看过去,却被吸引得停下了脚步,两人皆是玉树临风,身姿挺拔,而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
对望间,两人笑魇如轻舟泛涟漪,行人看得痴了,大船已经驶出老远,还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好神奇,刚才有两个男人的目光居然会拉丝儿……
而在船舱内,一张立在窗边的大案上,宣纸被缓缓铺开了。
男人压纸时,南肃坐在他旁边,抬手将水滴入砚台,不一会儿,浓浓胶墨便被他磨开,四处都是氤氲的墨香。
他很少干这样的活儿,此刻做来,仍只觉得有辱斯文,不由笑道:“殿狗,你好福气啊,这可是南大世子给你磨墨。”
“那要发工钱吗?”殿辰嘴角含着一丝笑,很是清淡的模样,扶袖点一笔浓墨,然后扭头看向南肃。
南肃两只眼睛弯弯的,伸手揽住了殿辰的胳膊,撅起嘴来:“亲…”
殿辰就在他唇上轻啄一下,见他又害羞地别过脸,这才温润一笑,低头将狼毫置于宣纸上开始写生,不过寥寥几笔,便已勾勒出画面的骨架……
男人偶尔抬眸,偶尔低头,全然陷入了窗外雨景,然而,南肃却陷进了他的眼睛。
那样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仿佛总能看穿一切,南肃自认在所有人面前都藏得很好,甚至连皇帝都骗过去了,谁料却还是败给了他。
昨夜,他堆积了那么多的不解,哭到最后,只是抽噎着问:“你为什么知道我还没放弃回青渊?”
这时殿辰只是点了点他左耳垂的耳洞,笑道:“那你倒是不要老戴穗子,隔上几天就会撑开一些,太明显了。”
可除了殿辰以外,谁又何曾关注到这种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东西了呢?
南肃有些懵,呆愣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傻傻的点了点头:“这样。”
却还是有疑问,他犹豫了很久,又伤心地抽泣着问:“那你,你怎么知道我想…给你办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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