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泽略略点头:“原来是陈将军。”
中年军官笑着伸出手,说道:“外面天冷,二位快请进帐。”
“不了,”秦世泽周围打量一圈,不咸不淡地问道:“我们是来见拓臻王的,他人呢?”
“二位若是来见王爷的,那可来晚一步了,王爷他日前便已经回青渊。”
这……?
秦世泽和李胖儿对视了一眼:难道粮草真是南肃送来的?
陈自德似乎是知道他俩的疑问,不由叹息一声,解释道:“二位,虽然我们王爷已与六皇子和离,可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虽不知他之前与六皇子置了什么气,可终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带来的粮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根本不够守城军的用度,他不辞辛苦回了青渊,总归是见不得六皇子受罪的……”
一番解释后,陈自德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感慨这对“夫妻”的爱恨情仇,猛然反应过来天气寒冷,这又再次邀请两人进帐。
只是秦世泽拒绝了,他向来是个直接的人,在明白见不到南肃之后,扭头就跨上了马背。
李胖儿倒是愣了一会儿,随后突然匆忙跟去,急喊道:“等等我,你等等……”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小队离去之后,营地里渐渐冷寂下来,只有天上的乌鸦哇哇叫着,黑色的翅膀好似死亡的灵幡。
熏着上好沉香的帐篷中,男子坐在烛台旁,一圈光晕晃在他英俊的脸上,有着淡金色的光芒。
陈自德撩开帐帘,小心地走进来,低声说道:“王爷,我把他们打发走了。”
南肃没有说话,好像没听到一样,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桌前的灯火,眼睛发直。
陈自德知道他心情不好,从收到秦世泽赶来的消息后就是,尤其青渊的粮草都进城了,殿辰都去大夏了,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就像一群傻子一样守着一座空城……
真是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其实,陈自德一直都不太赞成南肃将事做得这么绝,试问以后朝廷若要算账,青源可该怎么办?可南肃是他的主子,他更答应过青渊王会守护南肃一辈子,所以,无论南肃想做什么,他都是他最忠实的拥护者……
屋内一片寂静,陈自德不敢再触南肃的霉头,正要退出去,却突然听南肃轻笑一声,说道:“顾桥……他居然在青渊……”
陈自德立马心神一凛:“王爷,那贼子胆大包天,该当被枭首,请您下令吧,我即刻就整军去捉拿他!”
“捉拿?他现在是青渊的王,怎么捉拿?”
南肃语气淡淡地道:“演戏也要演全套,你与其去捉拿顾桥,不如即刻入城去帮帮秦世泽吧。收拾尸体也好,打打大夏的前锋也好,拓臻王都发放粮草了,你身为其手底下的人,又怎能冷眼旁观?”
陈自德登时明缓过来,不由暗叹自家主子的心细如发。
只是,他想了想,又皱眉问道:“可顾桥怎么办?王爷,难道咱们就任他在青渊为非作歹?”
南肃看了他一眼,随后漫不经心地拿起剪子挑了挑灯芯,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既然这么想当这个托臻王,那就让他去吧。这世上我和他总有一个要站在阴影里,如今他是南肃……”
咔嚓一声,剪子收拢,南肃表情渐渐就如同坚冰慢慢地融化开了一个缺口,温声道:“那我……岂不就是顾桥了?”
陈自德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主子还要干出什么让他心惊肉跳的事来?
而远在青渊的顾桥并不知道就在这一刻,北方的形势即将又要发生新一轮的转变,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幕府中,估算着粮草抵达安胜的时间,并希望在南肃杀回来之前,能将一切善后,尽快回到星儿和殿辰的身边。
他并不知道,等在前方的会是怎样的一轮风雨……
青渊幕府中,到了夜晚外面的风就大了起来,房门突然被吹得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顾桥以为是风,就抬起头来,准备起身去关门,谁知还未动作,房门骤然被打开,就见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人站在门口。
冷风吹在脸上,像是冰冷的刀子,那女人站在那里,斗篷将她包裹住,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穿过层层风雪,定定地看着他。
直到此时,几个士兵才匆匆跟上前来,跪地惶恐地道:“王爷,郡主她执意要见您,我等没能拦住……”
“你们退下吧。”
顾桥挥退士兵,终于确认女人的身份——那是他一直未曾谋面过的大姐姐,也是青渊的郡主,南婉。
在金陵的日子,他收到过很多坛梅子酒,都是她酿的……
好似过了很久,又好似只是一瞬,南婉缓缓抬足走进来,步履隐约透着几丝疲惫,拉过一张凳子,缓缓坐在了顾桥对面。
女人姿态娴静,如今近距离地望去,也不似三十四五的人,只是眼梢微微有几丝鱼尾纹,却更添了几分成熟与温婉并存的风韵。
“倘若不是我去王爷府拜见母亲却被拦下,此刻,我几乎不敢认为坐在这里的是你……”
很久后,她才摇了摇头:“那么,这应该才算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对吧?”
顾桥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为南婉倒了杯茶,疏离之意十分明显。遖颩喥徦
见状,一丝落寞突然滑过南婉的面孔,她微微蹙眉,随后轻声道:“你以一介落魄之身,活到了现在,很是不易。”
南家的人,不管男女老少,表面上似乎都是一副柔和的模样,可顾桥再也不想被这样的面孔骗了,他深刻地提醒自己:她们不是他的家人,从曾氏到南婉,都不是……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大姐姐,你此行究竟何意?”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求你一件事。”
说完,南婉似乎觉得有些冷,将斗篷紧了紧,才又小心地道:“如今你坐在了拓臻王的位置,我只希望你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不要伤害母亲,好吗?她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女……”
那我呢?
姐姐,那我呢?
心底一丝酸涩缓缓升腾,依稀间,顾桥再一次想起了多年前她写来的信,那清秀字迹在对他说“姐姐在青渊等你,我们一家人,都在青渊等你……”
肃儿……
我们在等你啊……
“你想多了。”
顾桥眼眶微红,却高高地抬着下巴,沉声说:“大姐姐以为我来是要做什么?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要觊觎青渊的富饶?要将整个南家赶尽杀绝?不,你错了,我有自己的姓,拓臻王这个名头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命运似一场荒芜的大火,将他烧得支离破碎,那些美好的愿望、对未来的期待,终究随着那场大火轰然而去了……
顾桥的话虽很不中听,但南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她伸出手,似想执住他的衣袖,可看着他的冷漠,最终也只是默默地将手收回去:“这是我南家欠你的,放心,我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会住进王爷府和母亲呆在一起,不会给你添麻烦。不管怎样,都是多谢你,不止是因为这件事,还有,多谢你替肃儿去了金陵,替他承担了十八年……”
“不必,”顾桥突然低头拿起笔,示意自己很忙:“你走吧。”
在温室里长大的郡主,那般高贵,却微微屈身,竟然对他这个身份低贱的“弟弟”行了一礼,然后,才走出了房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一小雪,渐渐隐去了她的身影,火红的斗篷就像是草原上夕阳和花朵,灿烈,而又鲜艳。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桥才抬起头,眼望着东方的天空,只见厚云积压的天空之上,有一丝光亮正透了出来……
黑夜就快要过去了,对吧?
冷风吹来,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腹部,感受着掌心下的微弱心跳,眉眼间溢出浓厚的担忧。
粮草发出后,他还一直留在青渊,防的就是中途一旦出现什么差错,也好再借着这个身份做些应对措施。可如今二宝已经九个月了,他就连在屋内也不敢脱下斗篷,万一被人察觉他是个假货……或者,南肃回来了,要找他麻烦……再或者,粮草未达前,殿辰就坚持不下去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害怕。
……
幸运的是,一连在幕府又住了半月后,粮草成功抵达安胜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顾桥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可当看见信上写明粮草已交给秦世泽后,他先是笑了笑,有些感慨,随后突然皱起了眉。
老实说,虽然他求援于秦世泽和李胖儿,其实却并没有把握他们会去援助,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绝非那些普通的世家弟子可比——有时,一个人就可以代表一个家族。
秦世泽和李胖儿都不容易。
然而看着信上所写,顾桥情绪平复过后,突然就有一种不安从心底萦绕而起:不对啊,就算再如何忙,按照殿辰的脾性也定会亲自点验,并且,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殿辰真的忙到无法顾及此事,按理说也应交给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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