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要守岁,过了子时才能就寝。
为首的热热闹闹敬酒,下方的陪坐却已经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酒过三巡之后,孟玖月看着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说笑离去的人群,连忙用眼神去寻胡楠楠、周雨奴两位婕妤。
三人目光相对,顿时在彼此眼中读懂了深意。
麻友,今夜搓起来!!
……
单身狗的守岁生活枯燥乏味,只有聒噪的搓麻将声。
有情人的守岁夜则是爱人间的缠绵软语。
“容哥哥,今晚守岁,咱们晚点睡,试试这个?”
佟容酒量奇差,回到椒房殿时,脸上还是端庄从容,脚下却已经开始虚浮,扶着柴山的手才能堪堪走出直线。
偏偏某人就是瞅准了他这脑子不大清醒的时候,暗搓搓摸出一件寝衣,哄骗着他换上。
佟容晕晕地被骗着换上了某件压箱底的薄如蝉翼的寝衣,扯了扯衣摆,嘟囔着抱怨道:“这衣服,好薄,冷!!”
柴山看着他这样傻傻上当的样子,哈哈一笑,一把把人搂住,扬声道:“小圆子,把地龙烧旺!”
一边吩咐着,一边埋头欣赏起眼前美景。
轻纱细水一样的衣服,穿了与没穿几乎毫无差别,只多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诱惑。
这一看,某人鼻头差点涌出鼻血来,瞬间化为饿狼,猛地扑上去。
烛光影动,汗流浃背的奋战直至月上中天才渐渐停歇。
……
第二天,又是满身红印子的佟容揪着那件被撕得破破烂烂的清水明纱寝衣,嫌弃地扔了出去。
除夕夜宴一过,佟容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再天天躲着柴山往外跑了。
皇帝陛下终于如愿以偿,过上了每天跟皇后娘娘歪歪缠缠的生活。而那压箱底的几件清水明纱的里衣寝衣,很快就被用得见底。
脸皮越发厚的皇帝陛下立刻着尚服女官添置了好几件各式各样的新款式来。
……
大年初二,佟容的嫂子章氏带着小妹佟夏矽递了条子,进宫拜见。
佟老爷发妻早逝,一直没有续弦,佟府家中由夫人操持的事情,一概是章氏代劳。这次由嫂子来拜见自己,佟容大概猜到是要找他说小妹的择婿之事,一见面,果然是如此。
章氏拿出了细心准备的一叠子写有郎君家世、官职,并画了小像的画册,呈给佟容参详。
佟夏矽自小也是个活泼的性子,不像旁的女儿、小郎那样对婚事谈之羞怯,落落大方地抛出自己的想法:“二哥,大嫂,你们可得帮我选一个好看的如意郎君!”
章氏笑道:“咱们家这位女郎,做了当头大娘子后,也定然是个利落不吃亏的!”
佟容也喜欢小妹直爽活泼的脾气,不过——
他将章氏带来的画册摊开,皱眉道:“光是看画册,着实是看不出确切的品貌。”
章氏道:“这些册上的郎君,夫君和我家大哥已经一一打听过了,都是人品学问不错的。”
“至于相貌嘛……”章氏为难地道,“这个确实,得再看看才行。”
这两天闲着没事干的柴山黏着佟容,也参与了这场本该是佟家内部的婚事商议。
闻言,他笑着提议道:“此事倒是好办!我去借长姐的园子,在里面办一场赏梅宴,届时把各家适宜的郎君、女儿、小郎都请来,夫人们当面相看便是!”
章氏一想,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没准还能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准。
她忙行礼谢恩道:“谢陛下恩典!”
等到章氏带着佟夏矽离开后,闻讯而来的小侯爷周冉匆匆忙忙地跑到了椒房殿求见。
“皇舅!!”
“皇舅!!您可要帮帮外甥啊!!”
周冉一个跪滑,抱着柴山的小腿就开始干嚎:“皇舅,佟夫人是不是带着佟家妹妹来说婚事的!备选的里面有我吗有我吗?”
柴山板着脸地踢了踢腿:“你看看你这样子,人家凭什么选上你?”
周冉继续干嚎,这回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难过来。
佟容看着他们这叔不叔侄不侄的滑稽样子,心里好笑:“小侯爷别慌,你皇舅可是留了一手,专程为你把相看备选郎君的地方放在了文瑶公主的梅园呢!”
柴山露出笑容,抱住了佟容的手臂:“梓童知我!”
周冉闻言大喜,立刻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谢恩:“多谢皇舅,侄儿一定好好谋划准备!!”
……
正月初七,人庆日。
长公主的梅园里搭了彩棚,在丛丛红梅之间设了坐席炭盆,别有一番趣味。
保养得宜的文瑶长公主,戴着金人胜,盛装打扮,笑语嫣嫣地与各路夫人相谈甚欢。
佟容和柴山也来了,不过未免其他人放不开,二人并未张扬,自顾自在人少的地方游览。
梅园占地很大,乃是先帝赐给文瑶公主的陪嫁之一,里面覆盖了整整一座小山。
佟容二人避开人群拾级而上,沿着梅道一路前行。
梅道四周,皆是淡粉色的梅花,在雪地里芬芳盛开。与春夏之时的万紫千红不同,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这些盛开的梅花乃是唯一的艳色,孤高而绚烂,别有一番意趣。
走着走着,柴山突然道:“今日是人节,容哥哥怎么没戴人胜?”
人胜是种人形的节日小装饰。
佟容道:“太累赘了,戴起来不方便。”
柴山笑着顺手拂去了掉在佟容肩上的一簇雪花:“都说正月初七这一天是女娲娘娘造人的日子,我想着,容哥哥一定是她捏得最早的那一批。”
佟容好奇地回问道:“那你觉得你自己是哪一批?”
柴山摇摇头,面色认真地道:“山哪一批都不是!山该是捏容哥哥时,从你身上剥落的余泥。”
虽然暂时和你被迫分离,但命运既定,必须要伴你左右才算此生圆满!
佟容好笑,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起了逗弄的玩心,从梅树枝头捏了一簇雪花,猛地冰在柴山的脖子上:“余泥陛下,可冷得舒服吗?”
柴山一愣,随即立刻揪了一大团雪球,作势要塞进佟容衣服里。
佟容一见,笑着拔腿就跑。
这一刻,什么仪态、什么端庄、什么礼节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人像孩子一样你追我赶,笑笑闹闹地沿着梅道跑上山顶。
……
山脚下,红梅烈焰环抱之中,一场名为「赏花」,实为「相亲」的宴会正式开始。
女儿、小郎们坐在一边,郎君们坐在另一边,两边隔着一片长长的矮梅桌席,夫人们坐在正首上方,彼此间交头接耳,目光在两排年轻人间逡巡打量。
其中,当属佟府的小女儿最受关注。
毕竟佟家世代门阀,家风清良,佟大人目前已官至位同宰相的平章事,佟家哥儿也贵为中宫皇后,荣宠无比,这一门可谓是炙手可热!
而那佟家小女,虽然不似她二哥那般艳绝京城,但也是位眉清目秀的佳人,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操持中馈更是一把好手。
一时间,各位夫人看向章氏的目光都是带着热切的深意,频频与章氏搭话。
文瑶公主看着这架势,暗中瞪了两眼还直勾勾盯着佟夏矽的不成器儿子,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干坐着也是无趣,正是一番好景,怎么能没有好诗!今日不如做一场斗诗的比赛,本宫用头上这柄金人胜做彩头,谁能做诗冠,谁就能赢了去!”
文瑶公主也是有些心机在,她这儿子她自己再了解不过,正经写文章不行,作诗可是一把好手!
各位夫人闻言纷纷附和赞同,都想看一看这一群年轻人中谁的诗才最好。
文瑶公主立马使唤下人搬来了笔墨纸砚,看着这满园子里开得灿烂的梅花,想了想,道:“那这第一轮便先以「梅」为题吧!”
……
小山上,佟容二人沿着小路一直走,渐渐攀到了山顶。
梅道最终,竟然是一方小亭。
“容哥哥!快来!”柴山登上亭子一望,立时冲佟容招招手。
佟容走上前去,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片俯瞰的整个梅园的畅阔全景。
缤纷的粉、紫、红花各色交织,铺陈出一片纷纷扬扬的绚烂好景。
远处,一座显眼的彩棚传来隐隐约约的觥筹交错之声。
“那里大概就是今日赏梅宴的地方了!”
“容哥哥可想去凑凑热闹?”柴山把下巴靠在佟容的肩窝里,蹭了蹭他的脸,惊呼一声,“哎呀,梓童的脸好冰!”
他赶紧把手褥子取下来,用暖和的手捧住佟容的脸庞,有些心疼:“我们还是下去烤烤火吧,这山上当着风,着凉了就不好了!”
佟容对他这种时不时就过分紧张自己的行为有些无奈:“我哪有那么娇弱!?”
不过佟容到底也还是心底里欢喜他对自己的在意的,顺从地跟着柴山往回走下梅道。
与此同时,山下彩棚里,斗诗的活动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一轮一轮的淘汰下来,巧合的是,竟是只剩下了佟夏矽和周冉二人。
佟夏矽兴奋地与周冉对视,被激起了满满的胜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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