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繁说不过我,气得要死,离开我不算还打我一掌。过一阵,她后悔起来,写信来与我修好,道是人各有志,她不该打我。只是她将来要找个人双修,不能任我采她,奸//情不在友情在,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末了,她又说我无意于此,通玄界会少一个独树一帜闺秀般的采花贼,岂不可惜。
真是日啖萝卜三百根。
除了爱瞎操心之外,江繁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一次,我央她找个栖身之处,她二话不说就应允下来,还将日用的物资准备得这般齐全。
取过一块帕子替宋则擦干身子,又为她穿上干净的里衣。宋则比我大十来岁,但学武之人,本就身材紧致,除了她时而露出洞悉一切的眼神之外,着实看不出她的年纪。
我忽然忆起宋则所修习的朝天诀,那可是修仙的功法。按理说,一宗一派之主都该是通玄界的修士,至多在人界设一管事,掌管江湖之事,何况是隐神宗这样的皇族大宗。宋则为何没有筑基?是先天不许还是别的原因?
正想问她,不妨看到她胸口浅粉色乳晕上有一个黑色的“金”字印记,胸口有些闷,一时淡了想问此事的心。
因那段过往的历史,我对宋氏皇室无甚好感。儿时曾问师父,我为何姓宋,宋是晋国皇姓,但凡宋姓者,多于皇室有关,我可不想有什么狗血家世。为天子者,与民争利,不思造福苍生,终日沉迷声色,亲近小人,失去国土用民脂民膏去换用国之妇人去换,这又是何道理。
师父只说,不是所有姓宋的都是皇室,想从前写登徒子好色赋的那位宋玉就是姓宋。宋玉潘安是出了名的美人,而我也是。想来我当时年幼无知,竟给师父这般糊弄过去,以和美人同姓为荣。
师父还说,古代有一美人名为卫玠,出一次门,兜一车水果回来。我以为他是卖水果的,师父却说,只是因为他美。但他美则美矣,身子骨不好,以至于给人随便看看,就晕死过去。因此我一定要吸取教训,勤练武功。
长大后我才知道,我又被师父骗了,只有男美人才享有如此殊荣。不过有一点师父说的很对,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若没有自保的本事,美丽有时反而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这是一个时代的错。故而,我们做采花贼的,又同为女子,尤其要怜惜一些。
全程宋则不发一语,随我动作,我不禁奇怪,她这是破罐破摔还是因我目不斜视又与她同是女人的缘故放下戒备之心——我也想厚脸皮地揣度,经过一番短暂的天人交战,宋则已对我芳心暗许,故而任我动作。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
有一种女人是专门打破人幻想的。
宋则就是这样的女人。
“你可愿随我回隐神宗?”她忽然开口,很是慎重,似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嗯?”总不会是见家长的意思。
“我不知你之前有何企图,但你终究对我有恩,待此事了结,我收你为义女,你看如何?”
……
“虽说你在江湖上颇有恶名,入隐神宗后便不会由此烦恼,若有人寻你事端,宗门自会庇佑于你。”
谁在江湖上有恶名?谁要找我事端?
我长得好看武功高又有钱,巴结我想我嫁给他们还来不及,谁会来找我麻烦?
胸口越发闷了,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的目标是要宋则对我死心塌地,与我共赴巫山,不是与她孺慕情深,母女相称。
义女!义母和义女在榻上嬉戏更有禁忌感更刺激是不是?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说。“比起宋宗主的义女还是宋宗主的妻子更能消除我的恶名。”
宋则一脸的不可思议,像看一个疯子。“你我皆是女子,且我是你的长辈。”
“那又如何?宋宗主不似拘泥的人。”
“你是在消遣我?”
“哪里舍得消遣宋宗主,日日与宋宗主缠绵都来不及。”
“呵。”她冷笑,到底没说出痴心妄想这四个字来。
“我是一个采花贼,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不是我的老娘。莫不是宋宗主有那种嗜好,欢喜在榻上喊:女儿,要我。女儿,别。女儿,轻些?”我故意压低声音腻着嗓子喊,惟妙惟肖的,宋则好不容易压抑的欲//火再次窜了上来。
醉花阴的药效哪里那么快就会散。
明明身上发着烫,偏偏眼里闪着寒光。
我朝她笑笑,伺候她穿衣的手没有停。
“休想我会从你。”她横眉竖眼,像是要咬我。
我故意在她的小腹画了个圈。“宋宗主此言差矣,奴不需要你依从我,奴愿自荐枕席,在宋宗主手下承欢。望宗主垂怜,温柔一些。”
宋则目瞪口呆,大概她此生从未见过像我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无耻。”她骂道。
我敲敲门牙,“有齿,白不白?”
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一副气死老娘懒得理你的样子。
就是嘛,人在我的手里,任我搓扁搓圆,又没有我脸皮厚,还说些话来刺激我做什么。真是想告诉她,方才那一刹那她震惊失措不敢置信的样子实在迷人。我忍不住想要亲她一亲。
哎,这便是一个有使命感又正直的采花贼会遇到的困扰。谋定后方可行动。
我也曾问过师父,为何不干干脆脆做个淫//娃荡//女,讲究那许多做什么。师父说,这是身为采花贼的尊严,亦是乐趣。我们和粗鄙的田舍汉、下三滥的淫贼有着本质区别。
师父说的总是对的。
他们求的是一时痛快,我们求的呢?以前师父总说我们求的是真与美,可我渐渐觉得,得到美之后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怅惘和空虚。
不过眼下,宋则这副恨不得在我身上捅十七八个窟窿,偏生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令我很是满足,更别说她还酥胸半露,按耐着身体的渴求。
第7章 坑蒙拐骗
江繁到时我正把羊皮水囊丢给宋则。多喝水,多撒尿,我同她讲。宋则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多喝水,多小解那么?”嫌撒尿粗鄙,那我就换个词好了。再高高在上的宗主,还不是得吃喝拉撒,能做得不能说得?
宋则握着水囊不语,那表情好像我在难为她。
怕凉?还是想喝茶?我拿回水囊,运功加热,又递给她道:“将就一下,这里没有茶叶,等会儿有人送来我再泡茶给你喝,好不好。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宋则还是不动,过一会儿在我的疑惑不解中支吾道:“我乏力,无法动弹。”
“连喝水的气力都没有?罢罢罢,今日让我做个好人,送佛送上西。”我拧开水囊,含一口水后直接送入宋则的嘴里,顺便堵住她的反对。
江繁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她一边敲门一边倚在门框上凉凉地说,“阿宝,你几时这般急色了。”
急色?我分明在助人为乐。
顺手扯过被子盖在宋则身上,她定是不想被人见到她这副样子,也不愿被人知晓她的身份。
江繁目光锐利,想看清楚被中女子是谁,奈何宋则始终以背相对,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她扫过丢在地上交叠的湿衣,眼神终于落到我有些敞开的里衣上,伸手替我拉拢衣服,抚了抚褶皱,颇有些怨念地白我一眼。
“还以为你这花间高手采花贼,采隐神宗宗主那朵花去了,不曾想躲在这里偷欢。是不是为了躲挽月楼的秦满衣?”
我笑着看她,不语。
“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就晓得坑蒙拐骗女子。”
“阿繁,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人。”我叫起撞天屈来。
江繁哼一声道:“亏我乍见你时,以为你是官家小姐,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怕你被街市里的登徒子缠住,还替你打发了那群人。谁晓得你比那群人坏多了。这是哪家的女娘,竟比宋宗主更吸引你?”
话锋一转,她将话题引向宋则。也是,时间、地点,人物,加在一起都太过巧合,以江繁的敏感,怎会不问。
“哪家?待会儿我问问,你也晓得,只要看对眼的,我管她是哪家。”我故作不经意地说道。“阿繁,一路上都在听人说不空子和隐神宗宗主,你可知他们有何仇怨。动静搞得如此之大,都殃及我们小虾米了。”
“小虾米?”江繁摸摸我的脸,眼神幽幽,“你这条滑不留手的鱼,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虾米。”
“那你有没有带网捕鱼?”我张口去咬她的手。
她瞪我一眼,仅让我的嘴唇轻轻擦到的手掌,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含笑努努嘴示意榻上有人。“谁网得住你?你这人最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如今新人胜旧人了是不是?”
“呀呀呀,江女侠,你倒打一耙。想当初,我可是被你抛弃的。”
“阿宝,你会不晓得我要走?你若是想我留,怎会不来追我,你那轻功……”江繁说这话时有一些怨。
我知道她会走,自然也能追上她,但师父说走的了女人不要追,除非她会让天下女子皆失了颜色。不可否认,和江繁在一起时开心,她走的时候我失落,可过几天秦满衣寻我喝酒,我也愉快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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