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熟识到至为亲密的程度,断无可能到这等地步,就连自己对她复杂难名的心意,都了然于胸。
可怕?不,相反,她觉得有些心酸。
宋玠顺势接过发簪,正正好捕捉到宋则微暗的眸光。
“杀人时不眨眼,还首饰倒是心疼不舍得。喜欢你就直说,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将发簪重新插入宋则的发间,“不都说隐神宗的人出身皇室,怎么眼皮子那么浅,就对我这发簪情有独钟啦。”
“我不要,你还是拿回去吧,省得隔三岔五失忆来讨还。”
“哟哟哟,这话说的,再不记得,一样都会送你啊。”
“可是你分明说,这发簪是要送心上人的。”宋则侧脸看她,目光深邃,有一丝掩饰地极好的期盼。
“啊。看到你难过我也难过;看到你失望我也失望;明明有时候恨不得咬死你吧,还听不得别人说你坏话,一听就想揍人。你要是真和人说亲,我怕是要气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宋玠摸摸面颊上莫名其妙,未经许可就流下的眼泪,“你看,就跟中邪似的。那个,这应当就算是放在心上的人吧?”
“并非如此。”宋则道,“你方才说,这是中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卒。
第113章 觉悟
换作旁人, 遇到这种深情剖白被人横插一杠子戳心窝里, 多半大感恼火, 自觉难堪, 拂袖而去。
但宋玠不是旁人,她面上泪痕犹在, 指尖尚有一滴晶莹泪珠,被宋则这么一刺, 怔忡不过瞬间, 当即半蹲半跪一把抱住宋则的腰, 像是整个人都挂在宋则的腰上。
她这反应宋则所料不及,硬生生忍住一脚踹开她的冲动。“你做甚么?”
回答很是无辜。“我中邪了。”
宋则一噎。“很好, 长本事了。”
“好不好都是你教的。”
“是我的错。”就不该给她好脸色, 不该给她机会,不该不由着她,不该不踹走她。
“我长本事是你的功德。再则, 那天你救我之后在前头跑啊跑,我追啊追的时候, 就想要这么做了。可想死我啦。”居然还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你还是继续想着为好。”
“哎呀, 宋则, 你个假正经,叫我成天想着抱你。”
又来了,这个无耻的采花贼,又开始听不懂人话了。
非但听不懂人话,还继续自言自语。“我那玉兰簪, 你用着很好看。”
宋则面色稍霁。
“你用了我的簪子那么久,我不过就是抱抱你。”
“你送我的,我还你了。”宋则耐着性子。
“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在你头上,任你的发丝缠绕。”
宋则真想把发簪丢她脸上,谁知这家伙就是死死箍着她。
动一动就晓得她在想啥,宋玠当然箍紧她,一动也别想动。从小到大,大概只有遇到师父之前,快饿死的时候,握着唯一的馒头才这样着紧。“就算你还我也改变不了用了那么久的事实,三年又三年了吧?用一天抱一下,从早到晚就一下。”
三年,呵,真是会想。宋则讽刺道:“那不如我成天背着你走?”
“好哇。”
要不是双手不得空,宋则又想打她。“你给我放手,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这里是你隐神宗荒地,少有人来此,上次你说过。”
“你……”
“我不放我不放,我中邪了。你要是想叫就叫吧,喊破喉咙我都不会放手。”
张牙舞爪,肆意耍赖,不过是因为有人纵容。
宋则气道:“你知道你这叫甚么?”
“不要脸。”宋玠理所当然。
“你真是……”
“我真是脸皮厚,你又想打我是不是?我怕疼,但是你实在要打,就打轻一些,把脸打坏了你也会心疼。”
什么话都被她说去了。宋则道:“宋玠,你就仗着我……”
“仗着你德高望重,包容后辈,我就为所欲为。宋则,其他的话你别说,现在的我不配听。”
不曾想胡闹胡混、前事尽忘的采花贼会说出这话,宋则身子一僵,鼻子微微发酸。
“宋则,若是如你所说,我找人施术把你忘记,我大概知晓原因为何。”
宋则深吸一口气。“为何?”
“与你一起,又是期待,又是生气,又是惶恐。一天仿佛只剩下半个时辰。而我是个采花贼,这些天,我光顾着想你,就没动过念头去勾搭别人。”
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宋则不知道,她只觉得有一些可笑,更可笑的是她记得自己曾对她说,不会拘着她。现在她仍旧这样想,采花贼就采花贼,她既然拿这当事情做,由得她去。“我听说你在来的那一日早已将隐神宗上下的美人都问遍。”
“是呀,就跟贼一样,每到一处都要了解情况,打探清楚,知道有何可取,也好随时逃生。”
宋则气结。“见过几个?”
“就一人,除你之外,再看不见别人了。”
“呵,你这种跳脱的性子,难为你这些天修炼得如此勤快。”
“还不是为了接近你,你那么爱打人,我那么怕疼,总要练得好些,跑得快些,最不济也要结实抗打。”
“呸。”要不是这人实在气人,宋则怎会屡屡想打她。不过她既然提到此事……“今日可有吓到你?我坐上宗主之位时,孙长老就提出反对,这么些年,依然故我。今日不过顺势将他铲除,你可有别的想法。”
会否觉得她心狠手辣?
会否对她心生恐惧?
哪怕只是万中之一的可能。
别的想法?宋玠正正常常站好,双手抓住宋则的手,望着她一眼看不到底的眼眸,露出一个由衷欣赏的笑容:“厉害,好厉害。”
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若是像宋玠这般,今天吃亏至多忍一阵,一门心思要报仇旁的不管不顾,成不了什么大事。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宋则不觉抿嘴微笑,半边脸藏在面纱之后,笑容朦朦胧胧,只有眼角眉梢被笑意渲染,面纱下是经历风霜后宛如少女纯真的表情。
宋玠心中一丝绮念,曾几何时,她一定对这女子痴恋不已。因为痴恋,故而惶恐,慌不择路,只为求生。
动物断尾断臂,她选择忘记。何其决绝,何其残忍
换作她是宋则,一定不会再多看一眼选择忘记自己的人。
宋则是为何,一次又一次,用各种方式接近她。
不甘心,不舍得。
隔着面纱,宋玠吻她的面颊,如玉容颜瞬时蒙上一层晚霞,不用揭开面纱,她都晓得,宋则定是脸红了。
宋则没有闪躲,没有迎合,没有鼓励,只是任她亲吻。采花贼勉强算是规矩,一吻就放,尽管眼里满是不舍。
清亮的眼眸中,有个期盼又倔强的少女倒影。像是曾经的自己,又是现在的自己。
宋则偏过头,她早已不是一个少女。
两人不知在放鹤崖站了多久,一个目光垂注,一个视而不见,明明眼神没有相撞,却好像又粘连在一起。
最后,宋则道:“回去吧。”与来时不同。
回程,宋则在前不紧不慢,宋玠在后不急不赶,始终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回到客舍,江繁早已把事情对年轻弟子们交待完毕,费夫人的意思是将孙长老的行为归结到隐神宗内部矛盾,与他们无关,若他们想继续在隐神宗切磋学习,不必就此返回。
至于宋宗主的亲事,费夫人亦是首次听闻。不过她修炼如此多年,在人情世故上已是十分练达,不过片刻功夫就猜到一些原因。她并未将于执事放在心上,反而对于宋则挟带她徒弟一事,十分不满。
“姓宋的女人是啥意思,居然还把阿宝拖走解释?解释,这女人还会解释?她屁都没跟老娘解释过一次。”
江繁不愿介入太多前辈私事,听到这种事情很是头大,但费长老就这脾气,连自己徒弟的醋都要吃几口。她只得道:“许是她没跟阿宝解释。”
费夫人却连连冷笑。“那她把阿宝带走做甚么,赔礼道歉?压惊问候?”
江繁硬着头皮道:“兴许正是如此。她看在长老您的面上……”
“哼,我没那么大面子。”费夫人一点不领情。“罢了罢了,徒弟是亲的,这女人是野的,随她吧随她吧。”
孙长老与孙成一事,在隐神宗内引起轩然大波,谁也料想不到,向来护短,总是要强宗主一头的孙长老竟会糊涂到挑拨两宗关系,强横到对宗主动手。
要说孙长老和孙成与其他宗门有私,各人心里都有计较。
无论如何,孙长老是输了,他一向在宗主跟前趾高气昂,这一回,高昂的头颅也已化成一滩血水。
非但输人,连命都一并交待进去。至于他平时教导的弟子,于执事并未牵连众人,只将有样学样对宗主不敬的那些个一个个关起来审问。至于下场如何,若非亲近之人,无人关心。
而此事之后,隐神宗上下为之震动之余,了解到事情的起因,曾对别宗弟子口出恶言,欺负过别宗弟子的那些人,乖乖收起爪牙,连看人的眼神都收敛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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