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折垂眼望着他,呼出的气息滚烫而沉重:“阿仇。”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含混:“我是真心喜欢你。”
仇夜雪满腔的羞恼一哽。
他望着祝知折,有种被扒了皮也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真的……从记事起就没遇见过祝知折这般肆意不被世俗所约束之人。
仇夜雪又混乱了一瞬,察觉到祝知折没再动作,眼睫耷拉着,由着他掐着,倒是显得格外乖巧……
仇夜雪拧眉,心里的旖旎消散些许:“祝知折,你发热了?”
祝知折掀掀眼皮,也不知这人脑子里装了什么,抓着仇夜雪的手腕,将仇夜雪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貌似。”
仇夜雪感受着他过高的体温,动动唇,把脏话憋了回去:“松手,我去喊大夫来再给你看看。”
祝知折没动,只把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他那一只手上,显然是因为发热有些没法思考。
仇夜雪呼出口气,扬了声音去喊:“陈里!”
守在院子里的陈里立马闪身进来:“主子。”
“喊大夫,他发热了。”仇夜雪微顿:“再去看看踯躅她们怎么还没回。”
陈里应声。
其实不小心撞见了自家主子被太子殿下摁在怀里亲后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另一头回廊等待两位结束的三女正沉默地望着夜色。
即便是最沉稳的鸦青,都有点尴尬,甚至红了脸。
毕竟三人都是没见过这些的姑娘家。
虽说鸦青与藕荷今年都二十好几,可到底……
藕荷轻声敲打她俩:“进去后千万别提,世子会恼。”
踯躅脸都快埋进自己裙子里了:“别说提了,我想都不敢回想好吗!”
她心说,太子真男人!
陈里从拐角转过来,看着她们:“世子找。”
语毕,他便继续往外走。
踯躅三人互相推搡了下,缓了不过两息,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回了仇夜雪身边。
三人一踏进去就见仇夜雪已经坐在了床榻边沿,背靠着床架。
而方才瞧着明明还挺精神的祝知折倚靠着仇夜雪,闭着眼睛显得安静又有些难掩的虚弱。
毕竟流了这么多血,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是仇夜雪的手腕还被祝知折攥在手里,仇夜雪没法挣开。
藕荷捧着药上前:“世子。”
“先等等。”仇夜雪拧眉:“他发热了。”
多半是伤口发炎导致的。
仇夜雪府上的大夫今日第二次赶过来,他再给祝知折把脉,注意到祝知折抓着仇夜雪的手,怔了下后,又忙垂下了眼帘,掩饰性地咳了咳。
“世子,藕荷姑娘手里的药就先不用了,我再给他开些散热的药。”他微顿:“只是太子殿下伤得很重,他所修习的功法固然玄妙,可我瞧着隐隐有躁动之势,不如让我守着?”
仇夜雪望了祝知折一眼,虽不愿旁人熬着,但他还是冲姚大夫点点头:“姚先生,麻烦你在此候着了。”
他看向鸦青:“鸦青,去给姚先生搬张软塌来。”
姚大夫没有拒绝:“世子,那我先去给太子殿下配药。”
仇夜雪说好。
姚大夫和鸦青离开后,藕荷轻声道:“世子,奴婢先服侍你换身衣裳?”
仇夜雪的肩头还残留着祝知折吐出来的血污,他倒是也想动,但显然祝知折是不愿意松手的。
仇夜雪稍微挣了挣:“祝知折,松手。”
祝知折闭着眼,并未答话,好似睡着了般安静。
仇夜雪却晓得他听见了。
因为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力度大得仇夜雪都怀疑自己的手腕被捏淤了。
他与自己说现下这人是病人伤患,暂且先忍一忍:“祝知折。”
仇夜雪尽量缓了语气:“你先松手,我只是去换身衣,你的血弄脏了我的衣服。”
此话出口后,屋内安静了会儿,祝知折到底还是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于是仇夜雪在藕荷的帮助下,将已经烧得没法睁开眼睛了的祝知折放平,仇夜雪才终于得以脱身。
他说到做到,洗了下沾了血的发尾后,又换了身衣袍,就回到了祝知折身边。
似是察觉到他的动静,祝知折又动了动手,很勉强却也很固执地再次抓住了他。
仇夜雪垂眸睨他,一时无言,到底还是心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就好似什么信号般,让祝知折动了动唇。
仇夜雪低首,凑近他,只听得他用气音呢喃了句:“阿仇,疼。”
仇夜雪原本还算冷硬甚至带着点气的心登时被扎了下,裹在外面那层用来藏着情绪的皮被划破,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终于翻涌出来。
他想活该,又想祝知折这样的人居然还怕疼,面上却是忍不住训:“既然省得疼还去找死?不让你兵发天莽,你就用这种方式作死是么?”
即便体温高得惊人,也是真烧得四肢和思绪都迟缓了很多,祝知折也仍旧保持着一定的理智与本能。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就算是伤得只剩下一口气,他也仍旧会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因为晕过去了,就代表真的彻底沦落在旁人手里,任人宰割。
故而祝知折能够听见仇夜雪的话,他嗓子里滚出一声混杂的低笑,却没再说什么。
仇夜雪望着他吩咐藕荷:“藕荷,去与太子府那边报个信,告诉他们,他们主子在我这儿,免得失踪一晚上闹得满城皆知。”
藕荷低声应了,仇夜雪又不住冷冷补了句:“顺便叫他们抬个棺材来把人接走。”
见他是真的气到了,祝知折握着他的手紧了些,正想勉强开口哄两句,仇夜雪又有所感应般偏头瞥他,语气淡漠:“闭嘴,再废话一句我待会就叫姚先生废了你。”
祝知折:“。”
他听话的没再出声。
那头姚大夫也很快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他将盒子打开,把里头的药丸递上:“世子,让太子殿下含着,不必吞下。”
仇夜雪将药丸捏住,抵在了祝知折的唇上:“张嘴,含住。”
祝知折全程都很顺从,甚至没有再作妖。
仇夜雪望着他许久,等到屋内的沉香燃尽,踯躅要来换时,仇夜雪又低声喊了句:“祝知折。”
他放轻了声音,按理来说又病着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祝知折理应含了药就睡了,可祝知折却在他出声的那一瞬就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嗓子里更是滚出了声含混的「嗯」。
仇夜雪轻呼出口气:“睡吧。”
他说:“有我在,放松下来。”
语毕,他在祝知折耳侧落了个轻到仿佛是不经意扫上去的吻。
他身旁不远处摆着屏风,隔绝了踯躅他们的视线,故而仇夜雪微微弯腰,在祝知折耳边轻声说;“这儿很安全,我会护着你。”
该是他护着他。
祝知折在混沌间想,毕竟猫儿有些娇弱。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让自己的思绪终于沉在了深深的海底,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
就好甜可是莫名又有点想哭呜呜呜
第41章 四十一只猫猫
为了仇夜雪。
只是仇夜雪怎么也没有想到, 原本平稳了一夜,甚至已经退了烧的祝知折会在第二日都能好好说话了的时候突然将他推开呕出了大片的血。
他这真算起来不到十个时辰的失血量实在是太过恐怖,叫姚大夫都触目惊心。
姚大夫要给他把脉, 祝知折却拦了。
其实他身体也没恢复得多好, 只是祝知折的意志力真远超常人:“不必。”
姚大夫望着他, 祝知折明明脸色发白却沉静到好似刚刚呕血的不是自己,姚大夫迟疑地看向仇夜雪。
仇夜雪站在一旁, 拧着眉:“听他的。”
他顿了顿:“姚先生这一夜也辛苦了, 去歇息吧。”
姚大夫明白:“那我就先退下了。”
等姚大夫走了后, 仇夜雪才看向祝知折:“你功法反噬了?”
祝知折擦了下自己唇上的血, 因为过度的疼痛, 额头和后背不住冒出冷汗, 他却始终镇定,甚至还能勾出个散漫的笑:“不打紧。”
仇夜雪:“踯躅,去喊我师父来。”
守在门口的踯躅忙应声跑去。
祝知折现下已经披了外衣, 遮住了一身的纱布, 闻言不由微挑眉梢:“阿仇, 你师父是医者?”
“我师父叫百晓生。”仇夜雪淡淡道:“不是话本里, 也不是江湖上那些劣质的百晓生, 是他本名就叫百晓生。”
“他还有个外号,是「狐狸书生」。”
祝知折终于想起:“听过,他在江湖上的名气不算大,但……难怪你能一眼看出落海掌,亦能看出那么多功夫的命门。”
藕荷端上漱口用的水, 仇夜雪注意到祝知折伸手拿杯子时, 手有些止不住的轻颤, 便不由抿唇。
等藕荷退下后, 他才问:“很疼么?”
他曾听他师父大致描述过,仇夜雪想,应该是很疼的。
祝知折轻哂了声:“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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